從未如現在這般,厭惡夢境。
以往作為精神支柱的東西,現在卻已完全換了模樣,到處都是,鮮血。
少年,就這樣再一次驚醒。
……
黑境元年六月十五日,淩晨兩點,大災難發生後的第四天。
“又來了,那些東西……”秦縱喃喃道,他說的是窗外傳來的那些“嘶啊嘶啊”的聲音。雖然李輕寒在分離前已經將這附近能看到的喪屍都解決了,但是這並不妨礙遊蕩的喪屍或者新生的喪屍再次占據這一片區域。
大概數量還不少。
其實那些奇特而嘈雜的聲音在玻璃窗的隔絕下,已經變得微弱了不少,但是就是那一點點叫聲,傳入秦縱耳裡的時候便無限的放大,仿佛就在耳邊嘶吼一般。
“這…根本睡不著啊……”秦縱煩躁地將枕頭蓋在腦袋上,卻發現根本無濟於事。
無奈之下,隻好拿出手機,插上耳機,將音樂打開。
音量習慣性的調到最大。
“窗外的喪屍,在大馬路上多嘴……”
歌曲全都是幾年前的,有好幾百首,不過,當時流行的,現在已變成了懷舊了。
在音樂的清洗下,總算是將那些煩人的聲音擋在了外麵。不過,也因此徹底睡不著了。
大概是因為前兩天睡了太久的原因,秦縱現在也並不覺得多麼困。
“想想目前的情況吧。”秦縱歎了口氣。
思緒流轉開:
回到故事的最初,這場災難的發生應該是以地震為起點,或者更早,在自己那天看到滿天的黑雲的時候就開始了。
先是黑雲出現,然後就下起了黑色的雨。之後……發生了地震,我失手殺死了強子,接著我就昏昏沉沉地過了近兩天。這段時間裡,根據李輕寒他們的描述,黑色的大幕在地震的那一刻落下,C市與外界的所有聯係被完全切斷,關於這一點,雖然覺得極為離奇,但是,這幾天發生的什麼不是以往根本難以想象的呢?假設李輕寒所說的是真的,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能辦到這樣的事,將一座城市用詭異的黑雲隔離出來……難道說,真有所謂的神靈?另一個方麵是,如果C市從此與世隔絕了,我們這些被關在裡麵的人,又該如何自處?
除了落下的黑色大幕,C市南區還湧現了無數以往隻在恐怖片裡才看得見的喪屍群,而且根據那幾隻實力遠超喪屍的異種怪物來看,情況恐怕比喪屍圍城還要糟糕很多。
人類方麵,儘管在災難當天就效率極高的開展了大疏散行動,轉移了近七十萬的南區民眾,但是這個數字,占南區總人數的比重連一半都沒有達到,而且因為之後的喪屍潮逼近,大疏散被迫停止。
C市軍隊與喪屍潮在禦河沿線展開激戰,戰事的膠著使得南區的疏散工作更是變得極為艱難,按李輕寒的話來說,如果從直通北區的那條主乾道前行,十個人中或許隻有兩個可以活著到達北區。
現在的C市南區,已經基本淪為喪屍的天下了!
人們隻能龜縮在黑暗的房間裡,等待著外界的救援。但是,按照目前的狀況來看,隻有零星的部隊突破了戰線來到南區,他們甚至自顧不暇,老李小劉兩個警察就是其中的例子,更彆說把這裡的人們救出去了。
萬幸的是——人們還不知道C市可能已經與世隔絕的消息。否則,情況可能會變得更加混亂。
這是糟糕的C市全局情況。這之外,就是自己了。
自己殺了強子,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雖然大概是地震的作用,但是即使彆人承認了,意外殺人也是自己要背負的罪行。這個罪要判幾年呢,一年,兩年,還是…十年?想到這裡,秦縱不由地又有點盼望這場災難將那場事故完全掩蓋下去。
“或者,目擊的人全都死了……”這個念頭一出,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一股罪惡感襲上心頭。
“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在法律的層麵上證明自己的清白。”
“…李叔叔……”秦縱忽然又想到了那個警察,想到兩人之間的那番話,對這件事的恐懼感隨之衝淡了不少。
“算了,還是先努力活下去吧。”
秦縱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件事。
然後,就是他的那個超能力了。具體的說,他的那個能力應該具有放慢時間的功能,可以數倍放慢事物的動作,除此之外,可能還具備預感危險的能力。不過,雖然能夠放慢時間,但是那僅僅是意識層麵的放慢,在身體的動作上還是沒有任何變化的。
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個超能力,如果什麼末日喪屍都蹦出來了,那麼上天賜予一些幸運兒超能力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非要說原因的話,大概是命中注定吧!
——秦縱是這麼解釋的。
更何況,也並非隻有他一個人獲得了超能力,至少他覺得,李輕寒和那個一隻手就捏碎異種怪物的男人都很有可能。
——現在想想,那些擁有自己無法理解的能力的人都很有可能擁有超能力呢!
博爾特算一個,魔術師算一個,孫悟空……也算一個。
先不管那個超能力的由來,總之目前來說,這個能力是秦縱最能夠依賴的東西。在過去的時間,沒有力量可能會被欺淩,但是在現在,沒有力量則代表著死亡。
在這個能力的幫助下,秦縱甚至能夠擊殺**隻普通喪屍,要知道,普通人就算擁有良好的定力麵對喪屍不腿軟,恐怕也不會是那麼多喪屍的對手。
當然,根據那一次戰鬥的經曆來看,這個能力並非無限的使用的,而是有著某種限製。
突破了限製就會產生一些副作用,他那次戰鬥大概有十幾分鐘,之後便是絕非自然產生的腦袋的劇痛。現在想想,秦縱可以確定,那種劇痛十有**就是自己過度使用那個能力造成的。
“絕不能再亂用了!”已為那疼痛產生陰影的秦縱默默決定。那種滋味,他可不想再嘗試了。
除了這些,思維又回到現狀上。
姐姐給他定下的七天時間,現在已經是第四天。雖然秦縱很想儘快過去,但是根據現在的狀況,單純以他的能力實在是很難通過喪屍遍布的南區,秦縱也不會那麼自信到自己會是十分之二中的幸運一員。
所以,為今之計,隻有等待李輕寒兩天後的歸來了,畢竟,這個男人的實力秦縱自認為已經見識過了。
——如果他能回來的話。
至於白陌,也不知她是仍然在南區體育館,還是已經成功疏散到了安全地方,秦縱努力不去想其他什麼可怕的可能。
雖然他很想去那個地方看看情況,但是認真想了想,他還是做出了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的選擇。
“說實話,我討厭這種完全被動的感覺…李輕寒,你會回來嗎……”
……
在這樣或那樣複雜的情感中,秦縱睡了過去。
這一覺,他依舊睡的並不好。
那原本令他留戀其中的夢境,已經被這幾天的事毀的一乾二淨。
一會兒是強子滿是不甘和怨恨的眼神,一會兒是那些喪屍怪物猙獰可怖的樣子,一會兒又看見老李那血泊之中殘缺不堪的身軀。
爸爸媽媽姐姐白陌……一切的一切,都在黑暗中遠去,離他越來越遠,直至隻身一人待在那個角落。
他的身體被撕扯成碎片,他的意識在虛空中飄零,恍惚中總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呼喊。
“回來,回來,回來……”
那聲音好像帶著某種魔力,他不由自主地想向那個方向靠近。
他的靈魂,仿佛正陷入那強大的吸力之中。
一個極黑暗的漩渦將他卷入其中,他看見了,很多漂浮的不知名的東西,很多光,是那種炫目的,卻又十分陰暗的光芒。還有,一個人……
然而,或許是因為睡得太沉了,他的身體並沒聽從那所謂“回來”的吸引。
……
“轟!”
一聲響徹天地的巨響,有什麼東西在不遠處爆炸了。
但是,秦縱並不是被這個聲音驚醒的。
那巨響發生的時候,他正與那股神秘的力量爭奪著自己靈魂的主動權,完全沒有意識到彆的東西。
把他吵醒的是——
“我的女兒呢?女兒,你在哪?!”那是女人的哭喊聲。
秦縱猛地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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