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鐘子騫疑惑地喊。
“照做!”蕭璟棠厲聲。
“是!”鐘子騫隻能躬身領命,揮手讓人上前給雲中王鬆綁。
風挽裳知道繡法後,從白天繡到晚上,一麵等他回來,結果皎月告訴她,他今夜不回府了。
她悵然若失,想著趕緊把這個讓她心亂的荷包修補好還給他,於是,不知不覺,從天黑繡到天明,她不止繡出了個一模一樣的,還將陳舊脫線的那個修補好了。
看著兩個一模一樣,一新一舊的荷包,她滿滿的成就感,唇角微揚。
“夫人,你該歇息了!”已經記不清皎月第幾回開門進來催她了。
桌上的燭火已儘,外麵,天翻魚肚白。
她收拾好針線、剪刀,不由得掩嘴打了個哈欠,伸展僵硬的身子,回頭看到臉色依然冷冰冰的皎月,頓覺過意不去。
“皎月,我說過你不用陪我的,你也快下去歇著吧。”
平日裡,若隻是她一人睡在采悠閣的話,皎月會等她歇下後,半夜換人來守夜,今夜因為她熬夜,皎月也陪著她熬夜了。
“……”皎月不語,隻是冷盯著她。
“好好好,我這就去睡。”她相信,倘若再不去睡,皎月會動手把她劈昏,相信這個念頭她早就有了。
一邊揉著有些酸疼的肩膀,一邊往床榻走去。
皎月正要上前伺候她寬衣,倏然,一團雪白溜溜地從腳邊溜過,她回頭,便瞧見出現在門口的身影,愣了下,但也隻是刹那便反應過來了,朝男子恭敬地俯首,退出房間。
待男子走進房間,她便伸手替他們關上房門,也安心地下去歇息了。
風挽裳解開腰帶,放到衣架上,正要褪下衣裳,有一雙手快了她一步。
她配合,微微一笑,“皎月,不是讓你下去歇息了嗎?”
“懂得催人歇息,自己怎一夜未睡?”
陰柔的嗓音帶著淡淡的責備響起,她驚然回頭,清眸圓瞪。
他隨手將她的衣裳拋到衣架上,順勢勾摟住她,她就這樣昂頭,怔怔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男子,臉上不免羞窘。
在他不悅的瞪視下,她低下頭,聲音淡淡,“妾身以為是皎月,不知是爺回來了。”
他俯首,伸手扯掉她發上的木簪子,任那烏黑亮麗的發絲從指間流瀉開來,而後,動手將散落在她頰邊的發絲撩開,冰涼的指背摩裟她因羞窘而發燙、漲紅的臉蛋。
“一夜未睡,在等爺?”
隻穿著單薄中衣的她,完全凸顯出她的纖細,扶風弱柳樣,說的便是她了。
此時的她,靜靜的,淡淡的站在他麵前,彆有一番楚楚動人的嫵媚。
風挽裳彆開臉躲避他撩人的動作,目光落在那邊桌上的笸籮裡,便有了回答的理由,“不是,是妾身繡荷包,繡得忘了時辰。”
“你倒是誠實。”他似是不滿地輕哼。
她赧然,輕輕推開他,走過去將那荷包拿過來給他,“爺,妾身恐繡錯,所以先照著繡了一個。”
顧玦接過荷包,一會兒端詳荷包,一會兒盯著她。
風挽裳心裡發毛,以為他在顧慮,忙道,“爺放心,有些東西不該繡的,妾身不會亂繡,繡好的這個也由爺處理。”
他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勁地欣賞著兩個荷包。
良久……
“繡得不錯。”
咦?
她訝然抬頭,剛好看到他將兩個荷包扔到床頭,隨即,回身伸手一把將她拉過去,兩人雙雙倒在床上。
“爺!”她低聲驚呼,以為他又要……
看到眼皮下的青影,她輕歎,悄悄地、小心翼翼地挪開腰間的手,可是那隻手又猛地收緊。
她知曉他沒完全睡著,便輕輕柔柔的出聲,“爺,先鬆一下可好?”
不一會兒,桎梏在腰間的手鬆開了,她微笑,掀開被子,下榻,並為他脫下鞋靴,見他實在太累便不忍再幫他寬衣,便從盆架那擰來布巾輕輕給他擦臉,也好在早前皎月已備了一盆熱水進來。
這張臉有著明顯的倦色。
一宿未睡,他是去做什麼了?
又是那個子冉出事了嗎?
她知曉他從不讓那個子冉出門,若看不住她就是沈離醉的錯,所以沈離醉交代彆讓他知道他們來過也不無道理,畢竟那個子冉真的隻是想來跟她道謝,剛好見著荷包激動了些而已。
隻是,莫不是那子冉出了幽府後又去闖禍了?
“嫌爺的眉毛太濃?”
忽然,聲音響起,擦拭的手也被抓住,她嚇得回魂,就見自己擦拭的動作一直失神地停在他的眉間。
兩人相擁熟睡沒多久,就遠遠聽到霍靖的聲音在外麵的樓梯裡響起。
“爺,大事不好了!”
風挽裳困倦地醒來,睜開沉重的眼皮子,想起身去開門,男子又摟住她,未睜眼,對外冷聲不悅,“何事!”
嗓音還在半睡半醒間,彆樣的勾人。
霍靖想猛拍門的手立即嚇得僵在半空,急忙收回,聲音也壓低了些,“爺,出事了!”
聞言,方還在似醒還睡的男子猛地從她腰間抽手,驚坐起,下榻穿鞋。
風挽裳也反應極快地下榻,蹲在他麵前幫忙。
一穿好,他顧不上同她多說什麼,大步離去。
拉開房門後,他卻突然回身,疾步折回。
她以為他落了什麼,迅速四下尋找,然後找到放在床頭的荷包,趕緊拿起來,轉身給他。
她瞠目,受寵若驚。
輕吮了下,他放開她,對她說,“安心睡。”
而後,再度轉身離去,就像一個要出戰的丈夫,臨行前還不忘安撫自己的妻子,那背影急得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荷包,連小雪球也顧不上帶上。
門關上,她熱淚盈眶。
他轉身隻為吻她,叫她安心睡,而非是拿走最珍貴的荷包。
但是,他急成這樣,她怎安心得了。
抓緊手裡的荷包,走出門外,站在走廊外擔心地目送他步履匆匆的背影。
“夫人,天冷。”皎月出現在身後,刻板地叫她回房,端洗漱水進房的婢女麻利地取來鬥篷。
皎月接過,上前為她披上。
直到那背影再也看不到,她回身,焦急地問皎月,“皎月,到底發生何事了?”
皎月一如既往的沉默,表示,不能說。
風挽裳明白地點點頭,也沒有為難她,不過是職責所在罷了。
以往,她可以什麼都不問,而今,她卻已做不到什麼都不問。
緝異司
蕭璟棠看著老夫子親自寫出來的一些琅琊族字,分彆是‘救我、琅琊、尋親’等字眼。
他也學了些,但最後覺得太難寫,便想了個妙計,讓老夫子將用得上的字寫出來,他們隻需要照著臨摹即可。
這不,昨夜一試,已有獵物入網。
“大人,小老兒是否可以回家了?”那老夫子戰戰兢兢地問。
蕭璟棠放下那些字張,抬頭,溫雅一笑,“當然。子騫,付老夫子酬勞,親自送他‘回家’。”
鐘子騫明白地微微點頭,讓人將銀兩送進來。
老夫子活了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白花花的銀子,一雙老眼發亮,確定是給自己的後,便上前用墊在銀子下的布包起,喜滋滋地抱著銀子踏上回家的路。
隻可惜,他不知道,這家,他是永遠回不去了,這銀子也沒命花了。
風挽裳感覺到幽府裡的人看她的眼神又不一樣了,就像回到最初的防備,雖然他們也未曾對她卸下過防備,但還不至於這般敵視。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而且,幽府好似陷入一種恐慌的氣氛裡,需要出府辦事的都得到總管那裡登記,回府也如此。
她知曉,幽府的人向來是除了必要出門采買的那幾個人外,鮮少有人出去,所以朱雀街的百姓看到這幽府常年幾乎無人進出,就更覺得這幽府是‘鬼宅’一說,沒人敢輕易靠近。
采悠閣雅致的小院中,小池裡的幾尾小魚全都聚集過來,奈何喂食的人,手裡的魚食有一下沒一下的丟出去,所有的思緒已飄得很遠,很遠。
風挽裳無法在乾坐下去,放下魚食,起身。
“皎月,我想到街上逛逛,你……”她抬頭,就看到皎月皺眉,雖然不明顯,但顯然是不同意,所以,她直接說,“你準備一下。”
“爺讓夫人在府裡好好歇息。”皎月冷聲道。
“要去霍總管那裡登記嗎?也好。”她轉身往外走。
皎月意外她也會如此強勢,微愣,隨即,輕身一閃,擋在她麵前,強硬地無聲阻攔。
風挽裳很是無奈地看著她,“不出去也行,那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何事?”
皎月冷冷看著她,不語。
“那就出府吧。”她伸手推開擋住麵前的手,往前走去。
“緝異衛抓到異族人了。”
身後傳來皎月妥協的聲音。
她腳步頓住,整個身子赫然一震。
抓到了……
怎會抓到?
難怪府裡的人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敵視,隻因她與緝異衛的指揮使有過過去,還不短,整整八年。
“皎月,雲中王可抓到了?”在雲中閣那日,她聽到那雲中王手中握著可以讓顧玦前功儘棄的證據。
皎月沉默,又是不能說。
她無可奈何地輕歎,“也罷,我不為難你,你也是聽命行事。”
說完,淡淡地轉身回二樓寢房。
皎月看到了那纖細的背影透露出無奈與悲傷,低頭,思索了下,抬頭,話已脫口而出,“雲中王於昨日自投羅網,在緝異司。”
剛要踩上台階的風挽裳赫然回頭,臉色微變。
雲中王自投羅網,讓緝異衛抓到他!
顧玦昨夜一夜未歸,一宿未睡,就是這個原因?
那雲中王自投羅網不過是為了讓顧玦救他,讓顧玦受他威脅,他根本就是個瘋子!
那麼,緝異衛抓到了異族人,是雲中王協助的?
且不想這麼多,她看向皎月,由衷道謝,“謝謝你願意告訴我。”
皎月好似沒聽到似的,依舊高冷。
她微微笑了笑,轉身上樓。
但是……
“爺沒說不許夫人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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