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他們依然得不到一丁點信任。
或許這些守衛隊的確會落實他們護送旅商的任務，但是除此以外，不要指望他們會熱心地給予探員們多少幫助。
這裡，彌漫著一種無休止的緊張感……
他們不信任我們……從一開始這些人就不可能給你提供什麼情報……
假如我是你，我就會管好自己的嘴巴，用眼看……
程曦腦中掠過昨夜與熊文談論時的隻言片語，暗暗壓下了打算開口問個痛快的打算，他抬起眼，不著痕跡地四處掃視了一番。
“謝謝，我們能理解，你的關心讓我感到舒心。”程曦眼神遊移，思索一下，調侃道：“至少你比那位副隊長有禮貌多了，不是嗎？”
“嘿……嘿嘿，斯諾隻是比較緊張……其實大家的神經都挺緊張的，這個您彆放心上。”羅憨笑著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我沒有責怪的意思，就是說個笑。”程曦微微一笑：“我倒是比較奇怪，你這體型居然是個弓箭手啊？我怎麼感覺你應該和斯諾換一個位置才對？”
“……你已經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了。”羅有點哭笑不得：“我從小就愛玩弓箭……我小時候其實並不是這個模樣的，我長得比較矮小，提不動鋤頭和鐵錘，也就拿著木弓去射點鳥兒。”
“後來我在13歲的時候，忽然瘋長了一番，就變成了這個模樣……但是我不會使劍，不會使錘，也就這射術還算精通，我能咋樣？也隻能繼續玩弓箭了。”
“這倒是沒有辦法的事。”程曦點點頭：“那你長高長壯了，就沒打算去乾點彆的事情？比如挖挖礦，打打鐵啥的？”
“浪費這身板啊，河穀村應該很缺這類人手吧？”
“這……”羅張了張嘴，有點不知所措：“先生，我並不是本地人……”
“哦。”程曦嘴上應和，心中卻在雀躍：套出話來了。
“難怪我以前來的時候沒見過你。”新手探員猶豫一會，心中發狠，繼續說道：“我就說你們守衛隊怎麼那麼麵生，全都是外地人麼？”
“……我不太清楚。”羅皺了皺眉，眼中閃爍過一絲疑慮：“你什麼時候來過這裡？”
“幾年前，跟著商隊經過過這裡。”程曦看著這水已經潑出去了，乾脆開始滿嘴跑火車：“我還有本地小夥伴在呢，剛才我爬高了就是想看看還能瞅著他們家不……你看”
他說著指了指不遠處村口拐角的木亭子：“我以前就沒見過這個，還有那幾棟房子，以及這個……唔，‘休息驛站’？沒見過。”
羅有點愣神，一下子搭不上話，隻好哦哦哦地回應著。
“嘿，你認識高文不？”程曦搓著手：“我上次來的時候，和這小子談得挺攏的。”
羅的臉開始漲紅，他咬了咬嘴唇，最後支吾著說道：“一年多前，這裡有一批村民進行了遠遷……”
“噢，是嗎？那真可惜，難怪我剛才看不到他們家有動靜。”程曦故作遺憾狀：“我記得這裡已經荒涼10多年了，早不跑晚不跑，咋現在跑了？又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抱歉，我不太清楚，這些事情或許你應該問斯諾。”羅漲紅了臉，看上去手足無措，僵硬地打斷了話題：“我……我要去守崗了，您不介意的話……”
“好好好，我也是有點多嘴了，不耽擱你了。”程曦樂嗬嗬地笑著說：“謝謝啊，打擾啦。”
“不，沒啥。”羅點了點頭：“我就在崗亭呆著，有什麼需要來跟我說就好。”
說完，他逃也似地登起一團煙塵，朝著木涼亭跑去。
程曦友善地微笑著招手，目送對方遠去，看著對方背影越行越遠，他嘴角的微笑漸漸變成了一抹冷笑。
他眼角稍轉，撇了一眼周圍的建築。
因為年久失修，這些建築的梁木多已腐朽，而側壁的柴垛因為柴薪未經乾燥便堆放起來，底下的木材已生根發芽，長成茂密的灌木叢。
剛才程曦登高望遠時，已經發現，村中心處遠沒有這裡那麼荒亂，有人長住的地方，柴薪便不會發芽，而村外環地段，則能看到許多雜草叢生之處，即使有所清掃，灌木叢也不過是被斬斷而已，柴垛卻是沒有再加利用。
這種隨意簡單清除的灌木殘樁，透露著一股外來者暫居的氣息……
羅並不知道10多年前的事情，因此沒法反駁程曦瞎想出來的情節，但是他卻知道一兩年前的村民外遷事件……
程曦轉身朝“豬圈”走去，心中已經勾勒出了一個大概想法。
這夥所謂的“守衛隊”，也是一批外來者，到達村子的時間大約在兩至三年前，一開始這些人也是被邊緣化的存在，因此隻能呆在村外環的偏僻位置，而隨著時間推移，他們卻是漸漸在此紮下了根。
是什麼導致他們漸漸被當地人接受？又是什麼導致村民外遷？什麼導致一群外來者成為了村子的“守衛隊”？
無需多想，必然和山上盜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無論如何，這座山村的主題總是和山上強盜脫不了乾係，程曦猜想，這夥人必然是和山賊們杠上了，其目的是什麼，英雄主義？孤立無援？還是動了不該動的東西？
無論原因為何，他們現在處於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局麵，是必然的。
因為作為外來者，若沒有清掃賊人的能力，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便了，何必耗上數年？城邦剿匪隊都是這麼乾的。
有什麼耽擱了他們的剿匪大業，而且有什麼使他們沒法就此離開……
塔裡克……
程曦腦中浮現出了這個名字，和當地格格不入的存在，一個來曆不明的獸人……
假如非要找什麼關鍵線索的話，必然是在這人身上！
這麼想著，他已經來到“豬圈”前麵，推門而入，卻見熊文剛好走出房間，迎麵站住了腳。
“……如何，有什麼收獲麼？”熊文隻是沉默了一會，便猜到程曦乾了些什麼。
“打聽到的不多，證據也不多。”程曦聳聳肩，把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一股腦全告訴了熊二隊，末了，他砸砸嘴：“我總覺得，事情要變得越來越糟糕。”
熊文聽罷，沉吟了一會，問道：“那你現在想怎麼辦？”
“怎麼辦？”程曦眨眨眼：“你不是說過，要幫安德烈他們壯大聲望麼？”
熊文盯著新手探員，好一會後，忽然笑出了聲。
“是的。”他敲敲額頭：“我是這麼說過呢……”
“好，那咱們來商量一下……”
程曦話還沒說完，忽然門外傳出了一陣悠長的號聲，沉悶而嘹亮。
程曦和熊文對視了一眼，他們馬上就確定了一件事，這號聲絕對不是在招呼大家吃早飯。
這是……警號！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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