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霧起(4)

我們兩人剛追出去不久，濃霧卻加快聚集，明明看到前方還有稀稀落落的人影，可當我們趕過去的時候，除了霧氣外卻什麼也看不見。

我們在濃霧中大聲的呼喊李教授等人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回答。敖雨澤一隻手拉住我，低喝道：“不對勁，我們應該迷路了，這濃霧不僅僅是能隔絕視線，最關鍵的是能夠隔絕人的靈覺。”

我試了試，自己原本敏銳的靈覺，在霧氣下的確就如同被塞住的耳朵，總是遇到層層疊疊的阻擋。

這裡的濃霧和雷鳴穀的比，顯得更加詭異莫測，或許唯一的好處，就是濃霧中沒有各種亂七八糟非人的怪物襲擊。

不過這一點也無法完全保證，畢竟雷鳴穀也好，黑竹溝也好，都是秦振豪所精心選擇的祭祀神靈的所在地，都有著地磁異常以及各種神秘現象發生。這樣的地域不管是出現什麼詭異的事情都有可能，這裡是意識世界和現實的物質的交彙處。

前方隱隱出來廝殺的聲音，我和敖雨澤都是一驚，連忙手拉手趕過去。這倒不是因為浪漫，而是濃霧當中，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失散，彼此牽著手，是唯一防止失散的辦法。

因為剛才我們已經發現，濃霧當中我們兩人那種短暫心靈相通的能力，都同樣受到壓製，根本無法通過這種方式來定位彼此的所在。

等我們感到發出廝殺聲響的地方，卻隻看到幾十個人影，像是突然間經曆了千百年的時光，身上的衣物和血肉在一瞬間朽壞，然後化為灰燼，隻留下幾十具骸骨屹立在原地。

然而骸骨屹立的時間也不長久，隻過了短短一分鐘，骸骨就開始崩塌，最後成為一堆堆碎骨渣，又以極快的速度風化成為粉末。

這樣情景，讓我們臉色大變，這幾乎是先前兩個山民身上出現的蛇化然後基因崩潰狀況的翻版，隻是進度又快了四五倍而已。

敖雨澤閉上眼睛，精巧的鼻子輕輕煽動了幾下，最後說道：“我聞到了鬼影的味道，這個地方，已經不是我們原來所處的世界了，是鬼域。”

說完她從背包裡掏出一副大號墨鏡戴在眼睛上，仔細地觀察周圍的情況。可是很快，她將大號墨鏡重新摘下，皺眉說道：“不是一般的鬼域，這件儀器無法生效。”

我當然明白她手裡這幅墨鏡並非是用來裝飾用的，而是能夠看清肉眼看不見的鬼影甚至是神秘力量的存在痕跡。

可現在，這件堪稱寶物的墨鏡，居然起不了任何作用。周圍分明有詭異的力量所籠罩，隻能說明這詭異的力量對於三大組織來說是未知的，或者說力量的濃度已經超過了墨鏡能夠探查的闕值。

“這霧不對勁，不僅僅是能遮擋人的視線，還能影響人和儀器的感知。最重要的是，凡是有濃霧籠罩的地方，一些現實世界存在的規則似乎也發生了輕微的變化。”敖雨澤臉色凝重的說。

所謂現實世界的規則，其實就是通行的物理法則，比如在地表的大多數地方，重力加速度肯定是保持在9.8g-10g之間浮動，再比如在1個標準大氣壓和15℃的條件下，音速一般保持在340m/秒左右。

可如果現實世界的規則發生了改變，這些我們日常生活中普遍不覺得有問題的規則，卻可能產生較大的偏移，音速有可能突然變成200米每秒，也有可能變成400米每秒。

這還隻是最基本的容易被測量的物理法則，如果這些法則還涉及到時間和空間等因素，所產生的改變足以讓一些學院派的物理學家崩潰。

“是重疊現象吧，意識世界和現實世界的某些區域，因為濃霧的原因發生重疊，兩個世界短暫接觸，部分規則被模糊。意識世界原本的虛影有可能實體化，而現實世界的某些物質化的東西，卻有可能突然被虛化。”我喃喃自語道。

隨即我想起最開始時遇到的鬼影事件中的戈基人。很明顯，那個戈基人和我們在雷鳴穀中遇到的擁有實體的戈基人完全不同，是處於虛實之間的古怪存在，隻是被短暫的實體化，可它存在的本質卻並非是我們所在的物質世界。

“我終於明白巴蛇神這樣隻有強悍意識的神靈，為什麼能在人間留下血脈這樣物質化的東西，因為這種詭異濃霧的存在，它們能夠然自身短暫物質化從而降臨到現實物質世界……我想我有點明白秦振豪想乾什麼了。”敖雨澤突然臉色蒼白的說。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怪不得秦振豪一直以來，都在暗示我們他能夠讓古神真正降臨，原來他的底牌就是黑竹溝中的濃霧。這片濃霧擁有模糊兩個世界邊界的力量，能讓完全虛化的意識生命，短暫獲得實體。

儘管這實體隨著霧氣散開會很快崩潰，猶如瞬間經曆千百年的時光，可對於擁有神秘力量的神靈來說，這個時間很可能被大大延緩。具有了實體的神靈，其力量更多的表現在能夠輕易控製脆弱的人類意識，而不僅僅是能造成多少棟大樓，多少個城市物理上的破壞。

這對於整個人類世界來說，才是最大的威脅。

“這片霧氣必須被清理掉，否則，還真有可能讓秦振豪成功。他想具現化真正的神靈，而不僅僅是提供一具能容納神靈意識降臨的軀殼。”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