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裁以謝罪!
隨著老石人話音落下,整個界關外的大地,都陷入了寂靜中。
咯嘣!咯嘣!
這是很多人族高手指節在響,肌體繃緊,一身戰血幾乎要炸開,出離地憤怒了。
“石王,你在說笑嗎。”
青雨準王雍容而清麗的麵孔,也浮現出幾分寒霜,能夠成為準王,生死邊緣不知道走過多少遭,遑論身在界關之地,有幾個是好脾氣。
“你覺得我在說笑嗎。”
老石人雙目眯起,語氣莫名,讓人捉摸不透其真實意圖。
“你覺得我是砧板上的肉嗎。”
突兀的,有聲音響起,平靜中透著幾分淡漠,卻清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老石人也不例外,他微微側目,看向千步殺場中立著的年輕身影,淡淡道:“你覺得自己不是嗎?就算是執掌禁忌法的年輕霸主,也要懂得敬畏。”
“這天地間,值得敬畏的隻有道理與德行。”
蘇乞年輕笑:“老東西,你配嗎?”
他語氣很冷,卻帶著笑意,千步殺場一側,眾多人族高手心中咯噔一跳。
轟!
那是一隻大手,伴著絲絲縷縷的準王氣,壓得虛空都坍塌破碎,老石人出手了,沒有半句話,一隻手放大,就朝著蘇乞年拍落下來。
恐怖的威嚴氣機,令眾多人族強者呼吸困難,老聖人等立在聖境絕巔的強者,也感到了源自肌體不由自主地顫栗,這就是無上生靈,即便隻是準王,生命層次也已經生出了蛻變,哪怕是聖人也要俯首。
轟!
又一道準王氣機迸發,青雨準王出手,後發先至,瑩白修長的手掌捏拳印,抵住了這一掌。
咚!
半空中像是擂響了天鼓,準王氣機震蕩,以兩者為中心,百丈虛空崩塌,顯露出黢黑卻斑斕的洞虛世界。
這裡是古天路,諸界縫隙之間,是以洞虛世界中也蘊藏著諸界扭曲的道力,一般而言,就算是絕頂聖者,涉足其中也要小心謹慎。
不好!
一些人族神聖目光如炬,這老石人在逼迫諸無上出手,或者說,這是一種試探,十餘天的對峙,已經快要耗光五族的耐心,他們想要一探虛實,而後……攻打界關。
一條古天路的貫通,對於諸族而言意義非凡,他們已經不想要再磨礪後輩,尤其是年前當代荒龍王負傷,更令這條古天路岌岌可危,所有人都看得到,所有人也都明白,這一天不過遲早罷了。
界關前對峙是常事,殺場對決分生死也再正常不過,但大都維持一兩天,像此番足足過去了十餘天,隕落的神聖強者都超過了雙掌之數,就絕無僅有,每一個人族強者都感到肩頭的沉重,因為他們背負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勝負,還有身後界關內千千萬萬的族人生死。
而此刻,一擊之後,不約而同的,兩位準王同時收手。
老石人冷冷道:“準王不可辱,青雨,你救得了他一次,卻護不住他一世。”
“至少這一刻,石王何必為難後輩。”
青雨準王鄭重道,同時看向殺場之中:“小友消耗頗多,接下來,就交由我等。”
卻不想蘇乞年搖搖頭:“消耗尚可,再拆一把老骨頭,我自會離去。”
青雨準王蹙眉,到底是哪家的年輕後輩,天眷之身這樣的體質也隨便放出來,要知道萬劫不滅並非是一日之功,沒有平白而來的氣運,一旦有所損傷,大成之前,亦有隕落之危。
不過下一刻,她目光一怔,看向殺場之中,沉默數息,微微頷首:“好。”
“多謝。”蘇乞年點頭。
什麼!
一乾人族高手皆渾身一震,很難相信青雨準王居然做出這樣的決斷,中央的十餘道身影中,有人落下目光,又很快收回,沒有人再開口,像是默認了一切。
千步殺場一側。
老石人青玉般的眸子幾乎眯成了一條縫,無人察覺的角落裡,一身古舊衣袍的矮小老者渾濁的眸子微亮,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顯現出幾分興奮之色。
界關前,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直至數息後。
“年輕人,你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這很令我懷疑你的目的。”老石人眯著眼睛,語氣反而平靜了下來。
“如你所想,拖延時間罷了。”
蘇乞年很乾脆,而後話鋒一轉:“但為了你,不值當。”
如此直接的回應,令不少異族高手都愣住了,但接下來的話,卻令更多的異族強者冷下了目光,尤其是石族人,更是眸光森寒,這已經不是純粹的挑釁,更是一種漠視,沒有將他們石族準王放在眼裡。
以為自己是年輕人皇嗎?
就算是年輕時候的人皇,也不能如此藐視一位無上生靈,太缺乏對於強者的敬畏之心,這多半是修行時月太短,養成的缺漏心境。
老石人起身了。
他看上去隻有不到一丈高,但隨著其起身,仿佛一座太古神山拔地而起,那種高遠的氣韻,令聖人都黯然,太浩瀚且博大了。
準王氣機被收束著,即便如此,其周身的虛空,也劇烈波蕩起來,很多人呼吸凝滯,神庭世界中,都擠滿了一道巍峨的身影,壓迫得他們神魂都在搖晃,神聖之下,很多人忍不住挪開目光,連直視都做不到。
這種源自生命層次的碾壓,讓很多人族神聖肌體繃緊,同時看向千步殺場中那一動不動的身影,麵露憂色。
無論怎樣驚才絕豔,也抵不過歲月,年輕一輩還是需要時間進化,至少眼下,直麵一位無上生靈太過瘋狂,也有人生出一些猜測,但覺得依然不夠,無上兩個字不是說說而已,這種差距,已經超越了超凡入聖,生命的本質截然不同。
隻有真正麵對一位無上生靈,才能明白生命的落差。
“不論你的倚仗是什麼,如果有準王兵,你可以取出來,無上之路上,你該保持一顆謙卑的心。”
老石人開口了,這位無上生靈這一刻綻放出一股至強的氣息,他像是化成了一尊神祗,不再沉靜,對於一個年輕後輩,他不需要翻動諸多念頭,這是屬於無上的意誌,準王不可辱,他需要沐浴一場神聖戰血。
點點光雨籠罩周身,蘇乞年立在千步殺場之中,像是屹立在歲月長河上,整個人的氣息都不可捉摸,隨著老石人起身,他沒有顯露出絲毫慌亂,也沒有如其所言,取出所謂的倚仗。
但諸族神聖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人對於時間法的領悟,已經去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地,星辰族聖人的隕落就是前車之鑒,這是一位年輕霸主,絕對可以堪稱聖境巨頭,甚至還要更強,在逼近無上領域。
咚!
一步邁出,老石人就出現在了千步殺場中,大地搖晃,整個界關都噴薄神光,那締結交織的秩序神鏈生出感應,全都浮現了出來。
原本顫栗的虛空,一下恢複平靜,眾神聖分明感到,虛空如神鐵,變得更加堅固了。
這就是界關之力,即便是無上生靈,也不能在界關前造成毀滅之象,漫長歲月以來,諸無上加持的界關,已經與這條古天路交織在一起,想要將其打破,絕非想象中那麼簡單。
轟!
下一個瞬間,老石人就出手了,平地裡,像是掀起了一股風暴,準王氣彌漫,看上去毫無花俏的一掌,仿佛一座五指神山,就朝著蘇乞年蓋落下來。
沒有半點征兆,蘇乞年動了,由極靜至極動,他一拳打出,後發先至,一樣沒有花俏,甚至那繚繞周身的時光雨,都變淡了幾分。
鐺!
宛如一口神鐘被敲響,金屬顫音不絕,拳掌之間火花四濺,一股颶風以兩者為中心,朝著四方席卷而去。
血色土泥凹陷,無形的場域交織,兩人腳下的千步殺場瞬間下沉、坍塌,一股窒息的壓迫感,令殺場兩側的兩方人馬胸口一悶,有人跌坐在地,嘴角溢血,竟被生生動搖了神庭識海。
這是令四方驚懼的一擊,也幾乎撼動了所有人的心靈。
尤其是一些殺場兩側沉默多時的恐怖人物,此刻雙目中全都迸發出懾人的神光,鎖定了千步殺場,或者說,鎖定了千步殺場中,那一襲白袍的年輕人族。
嘶!
有神聖人物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抵住了準王一掌,非是倚仗外力,而是真正擁有那種戰力,準王氣機不能傷,這就非同小可,但殺場中的對決太過驚世,根本容不得他們仔細思量。
鐺!鐺!鐺!鐺!
拳與掌在激烈碰撞,老石人指掌絢爛,像是羽化了一般,通透如玉,綻放出恐怖神能,一掌更比一掌沉重,這種體魄,就算是同為準王,也要心生感歎,石族汲取大地精粹,蛻變出冰肌玉骨,若論體魄,諸天百族中也少有可及。
颶風通天,血泥浮空,全都被無形的場域禁錮,兩人腳下的殺場不斷坍塌,被擠壓,竟開始結晶,散發出琉璃光彩。
這還是在界關壓製之下,換做浩瀚星空中,怕是一片星空都要被打得破碎,群星毀滅。
即便如此,千步殺場邊緣,諸族高手都在後退,雖然眾無上生靈暗中出手,化解了殺伐氣與威嚴氣機,卻不能抹去心靈世界的壓迫,太靠近了就算是神聖人物都未必承受得住,心靈世界遭創,精神意誌都可能退轉。
“你到底是誰!”
千步殺場中,激烈對撞的同時,老石人喝道,他不相信這是一個年輕後輩,那血**魄居然不弱於他界關數千載的打熬。
這絕非是聖體能夠做到的,需要更進一步的蛻變。
轟!
蘇乞年不語,但氣息一下熾盛了起來,周身時光雨都幾乎被震散,他舉拳向前,拳鋒晶瑩,與老石人不同,那是一種古拙如琉璃的色澤。
砰!
悶哼一聲,老石人竟被一拳震退數步,掌心都有些生疼,同時也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機。
“準王體!”他驚喝出聲。
更多的人則是被這三個字給嚇住了,界關天路並非是消息閉塞,隻是無心他顧,在諸族很多強者的認知裡,當下的年輕一輩強者輩出,大有盛世之象,雖然戰力極強,不乏年輕至強者,但就算是一些年輕霸主,也未曾聖境九轉,遑論闖過無上天關,成就準王之境。
一位如此年輕的準王,實在離譜了,就算是皇者,在如此年歲,也沒有這麼高的修為。
“殺!”
老石人不再留手,他整個人都散發出五色神光,一雙青玉般的眸子如兩口天劍,將虛空刺出一溜火星。
他雙手結印,五指糾纏,秩序氣息綻放,五色神鏈在虛空中浮現,拱衛著一條灰色而粗大的石鏈,驀的雙掌一翻,就朝著蘇乞年鎮壓而下。
轟隆隆!
半空中出現了一座五色神山,古樸、浩大、滄桑的氣機流淌,神山凝若實質,像是要將諸天都封印。
“小五行神印!”
有異族神聖低呼,這是石族的無上法,凝聚五行之力,以石族銘刻諸天的石道之力統禦,號稱堅不可摧,五行輪轉,連混沌也能鎮壓。
有小五行神印,也有大五行神印,那是當世石族大帝名震諸天的帝法。
這石族準王,可能與石族當世大帝有所牽連,但就算是諸異族強者,也不能肯定,因為即便是小五行神印,也是近千年來才現世,這條界關天路上,曾有人族準王染血,就是傷在這小五行神印之下。
五色神山鎮落,蘇乞年卻止住身形,他化掌為刀,朝著頭頂輕輕劈出一刀。
沒有瀲灩的刀氣,也沒有至強的刀勢,那壓得這千步殺場諸道都黯淡的五色神山,被無聲間分成兩半,而後砰的一聲炸碎。
五色光雨灑落,老石人痛哼一聲,踉蹌倒退兩步,肩頭赫然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隱約可見玉髓一般的骨頭與石血。
“這是什麼刀法!”
老石人露出深深的忌憚之色,身為準王,他居然沒能洞悉這一刀的虛實,也就是說,接下來的一刀,他同樣避不過。(求訂閱,求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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