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戰土外。
叢叢篝火前,來自五荒大地,乃至四域星天的很多強者圍坐著,彼此小聲交談,言語間,不乏慷慨激昂。
“穀神為我人族鞠躬儘瘁,瀝膽披肝,如今他老人家病危,我等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想來那位光明聖王,也能通曉大義,我等自當銘感五內,雖然他失去了遠古天龍血脈,但為我人族換來穀神在世,哪怕再有一千年,也是無量功績。”
“這位光明聖王,而今身為第一戰域之主,想來也是戰皇殿有感於其在無量星海聖王山脈,乃至古天路上的諸多功績,以鎖天一脈的聲名,這已經是一種恩典了,若是其感念恩德,自我奉獻,對於那鎖天一脈日後行走人界星空,也不無好處。”
“若是他不願呢……”
有人遲疑道,畢竟這是那一位的根本,遠古天龍血脈,那可是比之無上體質還要更勝一籌的存在,神話中的遠古神獸之王,甚至有獵殺諸神之力,這樣的神話生命體的血脈,豈是說放棄,就能放棄,恐怕對那一位的修行、戰力,乃至未來,都會有極大的影響。
“怎會不願!這是大義所趨,遑論我等自然不會忘記其功績,他光明聖王日後行走五荒大地,四域星天,就是我等諸部族、宗門的座上賓,若有所需,我等也會傾力相助。”
“又不是取他性命,廢除修為,隻是取其遠古天龍血脈,說不得,還是為其純淨我人族戰血。”
“南海叛族,那些人龍血脈,藏汙納垢,這龍血,畢竟與我人族不同,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早些摒棄,也是正途。”
“不錯!隻要他光明聖王願意,我河不枯用這身家性命,來為穀神換這天龍血,也絕不吝惜!”
“河兄大義,我等也願用身家性命來換,隻要不違背大義,任其驅使。”
篝火前,聲音漸隆,尤其是一眾散修遊俠,唾沫橫飛,在炙烤獸肉,地上的血泉罐子,空了一隻又一隻。
轉眼間,半天過去,神陽西落,天色漸暗,無垠戰土前的篝火愈發明亮,青煙嫋嫋,隱約間,在天空中織就了一片陰霾。
轟隆隆!
遠方有雷鳴聲響起,瑞氣升騰,神霞垂落,伴著天馬嘶鳴的聲響,無垠戰土前,不少人眸光一震,知曉有大人物到了。
那是一輛青金戰車,上麵密布有諸多繁複的符文,乃至純白荒蠶絲織就的車簾上,懸有寶玉、靈髓、天珠、硨磲等諸多掛飾,拉輦的,更是五匹神駿的天馬,眉心處五顆荒星轉動,竟是極速堪比神聖的五星踏空駒。
“青金寶輦,是天欲道的大人物。”
篝火前,不少人眼前一亮,天欲道在中域五荒大地,都有著不小的聲名,不僅僅是因為其身為無上傳承,更因為這一脈所修的法,傳聞最早脫胎於魔道,誕生於上古之初,以把握七情六欲,掌控心靈聞名於世。
欲念大道,不專擅於殺伐,但若論詭秘之處,不少無上傳承都十分忌憚。
而欲念大道極難領悟,更難有所成就,是以漫長歲月以來,參悟欲念大道者,每個紀元都不多,放眼浩瀚星空,諸天百族,有時甚至比之禁忌之數還要少。
是以,天欲道的門人,曆代都不是很多,但隻要有出世者,必定驚豔星空下,每一代傳人,都攪動一時風雨,引動無邊紛爭,直到挑選出一位護道法王。
很多時候,諸無上傳承對於這一脈都敬而遠之,乃至勒令年輕後輩不可與其接觸,以免沉淪其中,失去自我。
這一脈來做什麼?
有老輩人物蹙眉,臉色很不好看,顯然隨著這青金寶輦的到來,令他們想起了一些並不美好的回憶。
還有一些年輕強者,則眸子發光,死死地盯住了那青金寶輦,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那一位了,卻不知道此番,其是否隨行而至。
而隨著天欲道的青金寶輦駕臨無垠戰土前,接下來的兩個時辰內,陸續有無上傳承降臨,神陽墜落,明月東升,轉眼間,酉時已過。
第一戰域。
木行天宮,聖主殿內,先草聖主臉色愈發難看,這趕來戰皇殿的,愈來愈多了,不乏無上傳承,這聲勢雖然還及不上神農山前,但也相差不多了,這在背後推波助瀾者,實在是其心可誅,這是鐵了心,要裹挾大勢,廢了那一位的遠古天龍血脈。
而直到此時,也沒有哪一位紫綬刑天現身,似乎對於戰皇殿前,荒莽中聚集的各方強者如若未聞。
輝炎戰域。
一身紫綬天衣,沐浴在太陽真火中的輝炎刑天冷哼一聲,雖然不清楚到底是何人在背後引動大勢,但若能夠借此將那一位趕出戰皇殿,卻也足夠了,畢竟隨著這一位入主第一戰域,戰皇殿內波瀾四起,沒有人想要看到這樣一個不守規矩,甚至更不合群的一方域主。
遑論其出身那一傳承,如非是第一刑天,他們是絕不認可,戰皇殿乃人族戰師起源之地,豈容這一脈染指。
這一刻,無垠戰土一角,那片殘垣斷壁下。
那拎著石罐,醉眼惺忪的出塵身影緩緩起身,一身紫袍純淨無瑕,黑發肆意披散在肩頭,那比萬載寒冰還要沉寂的眸子,此刻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嘲弄之色。
“魑魅魍魎,全都來了。”
他抬腳邁步,山河倒轉,一步落下,就出現在了無垠戰土前。
這位是……
荒莽中,那如星光點點的篝火前,不少人起身,感到了一股源自靈魂的顫栗,看那屹立在半空中,一襲紫袍的不羈身影,強如神聖,也感到了一股難以直視的威嚴。
“紫綬天衣!戰皇殿終於有無上生靈走出來了!”
也有一些老輩人物,仰望無垠戰土上空的那張臉,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這是……四絕準王!”
不少年輕人並不熟識這四個字,隻有人隱約聽說過,但一些老輩人物,卻皆神色陡變,四絕準王,在戰皇殿諸紫綬刑天中,絕對是一個另類,桀驁無比,甚至有些癲狂,被戰皇殿中人視為瘋子,其孕育的四絕天音,絕情,絕性,絕生,絕死,數千年來,在星空界關留下了赫赫威名,也曾惹出不少大麻煩。
為什麼這一位會走出來?
一些老輩人物心中打鼓,這一位要是瘋起來,彆說是生死,聲名,誰也攔不住,根本是一個無所顧忌的主兒。
此刻,甚至有人注意到,半空中沉浮的,一些來自無上傳承的車輦或是行宮,微微下降了數丈,變得不再那麼醒目,至少在前方,還有其他無上傳承的戰車或寶輦,為他們遮風擋雨……
四絕準王立在半空中,拎著半罐子血泉,他黑發披散,像是一個中年浪子,胡子拉碴,不修邊幅,此時微眯著雙眼,石罐抬起,昂首輕輕灌了一口血泉,再放下,環顧荒莽四方,嗤笑一聲,道:“一群狗東西,裹挾大勢,要來脅迫誰呢?這麼多人,來示威嗎?我好怕,可真嚇死我了。”
他看似嬉笑怒罵,但語氣卻很淡,且清晰傳入了荒莽中彙聚而至的每個人的耳中。
如星的篝火黯淡,似乎也感受到了一股冷冽的肅殺之氣,而更多的人則露出了錯愕之色,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位自戰皇殿走出的紫綬刑天,堂堂無上生靈,居然開口如此粗鄙,根本沒有將眾人放在眼裡。(求訂閱,感謝大家的訂閱和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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