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星空。
離開諸神國度之後,蘇乞年隻感到一身輕鬆,太壓抑了,哪怕強如他,置身於諸神沉眠之地,也感到深重的壓迫感,心神始終緊繃著。
可不是幾塊黃昏石碑,而是足足一百多萬塊,甚至還囊括有數百諸神天碑,很難想象,今時的他,竟然借助封鎮法,加固鎮壓諸神的天碑之力。
收獲也是巨大的,隻要擁有足夠的時間,他可以很快崛起,成為諸族,乃至幾位至高神主,也要正視的存在,當然,這些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他已經有所把握,接下來就是一一踐行。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後會有期。”青衣少年收起青銅戰戈,微笑著搖搖手,就要轉身離去。
“站住!”蘇乞年冷冷道。
“怎麼,你想留住我嗎?”青衣少年沒有動怒,嘴角的笑意不減,看上去依舊風淡雲輕。
“我對你不感興趣,”蘇乞年平靜道,“但我思慮再三,還是想要和你說一句,你我三人雖然源出一地,但並無交情,甚至有過爭端,時光之心的歸屬,想來你終究不會放棄,這些私人恩怨暫且擱置一邊,我想告訴你的是,不論而今的你,欲成仙也好,日後成神也罷,還請你念一份香火,曾經的你,也是人族,也曾被那片黃土地哺育,也曾經踏過那條萬裡長城,號稱龍的傳人。”
青衣少年微怔,顯然沒想到蘇乞年會說出這樣一段話,他嘴角的笑意漸漸斂去,淡淡道:“這些,就無需你憂心。”
冷哼一聲,他抬腳邁步,就消失在扭曲的時空漩渦中,幾點清濛濛的光雨灑落,很快消失不見。
看這一位消失的背影,蘇乞年歎息一聲,隨著亂世到來,劫數降臨,潮水過後,又能有幾人存世,尤其是在見識了諸神沉眠之地後,蘇乞年清楚地認識到,與遠古天界的諸神底蘊相比,而今的浩瀚星空,雖說不能算是弱不禁風,卻也經不起那般風雨。
那些諸神血脈,俯瞰當世星空,看不上諸族中人,不是沒有理由,他們的確擁有底氣,可以橫推當世,莫能相抗。
下一刻,略一感應,蘇乞年邁步,星河倒轉,時光如梭,他像是一位徜徉於光陰長河上的行者,呼吸間,就去到了不知多少光年之外。
半炷香後,原地清濛濛的光雨飛舞,一襲青衣再次浮現。
駐足星空中,少年幽邃的眸光沉凝,諸天星鬥在其中沉浮,此刻亦有著一種異樣的寧靜,他再次深吸一口氣,鄭重自語道:“我欲成仙。”
青銅戰戈在掌心浮現,他掄動青瑩瑩的戈刃,一下劈入了未知之地,水晶般的時空之門浮現,他踏入門中,眼前再次浮現出數百座宏大的天碑,在如天瀑般的瑞氣神霞之後靜靜矗立。
……
漫天星鬥轉動,一個時辰後,蘇乞年就出現在人界星空之外,相比於兩個多月前,他無疑有了巨大的收獲,單單是腳程,就比過去快了一倍不止。
是那一位!
幾乎是同一時刻,潛伏在人界星空外的諸族強者皆被驚動了,他們露出震動之色,兩個月了,自從擊斃了最後一位神明子嗣之後,這位年輕的蓋世戰王,就與那青衣少年齊齊消失不見,諸族一直在猜測,是否是諸神國度出手,將兩人困住或是截殺,但一來沒有異象現世,二來人族比想象中要鎮定,但這些日子以來,人界星空外窺探的諸族強者,要比過去多了許多。
實在是年輕的鎖天戰王太過驚絕世間,戰績顯赫,將神皇子與劍界劍子,乃至同族的神魔體都隱隱比了下去,與那未明身份的青衣少年,橫擊諸神子嗣,隕落在兩人手中的神明親子,足足有六位,此番降臨的諸神子嗣才有幾個,幾乎被兩人擊斃了大半。
不用說那些普通的神祗血脈,乃至嫡脈強者,隕落了何止兩百位,大多數都擁有著與無上生靈比肩之力,強者甚至媲美絕世王者,尤其是九頭神獸後裔,都直追斬三身層次的帝路強者了,卻也沒能翻起太大的浪花。
甚至當下,星空諸族有這樣一種說法,年輕的鎖天戰王神意常駐星空,已有幾乎比肩戰帝之力。
沾染了一個帝字,本就已經淩駕於諸王之上,如那些帝路強者,超脫於大成王者之上,其中斬三身層次的存在,更是比絕世王者還要強,但戰帝,與這些皆不同,那是初代戰皇走通戰王路之後,獲得的無上果位。
何謂戰帝,比肩大帝!
甚至即便是斬三身層次,誕生了不滅意誌,被譽為準帝的存在,也無法與之媲美,這是戰王路走到終點的終極一躍,獨屬於蓋世戰王的無上果位。
隨著戰王策的普及,世人對於戰王路的認知更加深入與完善,昔年初代戰皇沒有公諸於眾的境界,也就此被世人知曉,在戰王之上,還有戰帝,蓋世戰王成道,戰王路終極一躍,是為戰帝。
而由年輕的鎖天戰王推演,或許無論是那神魔體,還是神皇子,或是當世劍族劍子,及那神秘的青衣少年,都已經擁有近乎大帝般的偉力。
這就是當下星空諸族年輕一輩最絕巔的人物,很多老輩王者都沉默無言,這令他們感到了一種強烈的遲暮感,他們還處在最鼎盛的歲月,壽元還很充足,卻像是沒有了立足之地,這個紀元,對於眾多的老輩人物而言,或許是最不友好的一個紀元。
再直白一點,就是挫敗感太重,身為老輩人物,對於當下的年輕一輩中的強者,他們根本拿不出那種威儀與姿態,因為很多人比他們強,甚至強上很多。
而回到人界星空之外,蘇乞年冷哼一聲,方圓數光年之內,眾多潛藏的諸族強者幾乎在同時渾身一震,刹那間肌體都像是要裂開了,心靈世界劇烈搖晃,五臟皆顫,意誌都生出了崩潰之象,他們大口咳血,踉蹌倒退,乃至跌坐在星空中,滿臉駭然之色。
這一聲冷哼,威懾的意味更加濃重,也是一種驅離,潛伏的諸族強者毫不懷疑,若是這位有心,他們誰被盯上了,都在劫難逃。
這種偉力令他們心驚,遠達光年之外,即便是無上強者,都生出一種大禍臨頭感,即刻再也不敢逗留,須臾之後,這片星空下就澄澈了許多,蘇乞年也不以為意,事實上,如非是當下人族與星空諸族之間無聲的默契與彼此克製,他並不介意送這些人全部上路。
“拜見鎖天戰王!”
星空界關,隨即響起了山呼海嘯,那是駐守的眾多人族強者,他們在星空中排兵列陣,隨時準備迎接可能到來的外敵侵襲。
蘇乞年的歸來,令他們心神振奮的同時,很多人族戰兵的眼中,都浮現出無比的崇敬,敬畏,乃至是向往之色,他們當中,也有不少年輕人,為了駐守界關,放棄了安逸,從遙遠的人族大地上,通過層層篩選,方才加入戰師,來到星空中。
於這些年輕的駐守星空的界關將士而言,眼前這位年輕的蓋世戰王,是他們前方不朽的豐碑,指引他們前行的方向。
甚至他們當中的很多人,之所以願意舍生忘死,來到這星空界關,除了想要為守護人族一儘微薄之力,也是在以年輕的鎖天戰王為標杆,而近段時月,席卷星空的一場又一場風暴,更是令他們加固了這樣的念頭。
而對於界關戰師與眾多同族強者的見禮,蘇乞年落下星空,來到星空古城的城頭,站在這斑駁古舊的城牆上,令所有人能夠與他平視,他可以俯瞰麵對星空諸族的挑釁,卻不會在任何時候俯瞰同族,哪怕是再弱的同族,在他眼中,可以有強弱之彆,卻不會有貴賤之分。
接下來的半日,蘇乞年行走在這處星空界關,婉拒了幾位神聖的陪同,獨自一人觀摩這座經年的界關古城,無儘歲月以來,經曆了太多次的修繕乃至重築,每一塊石頭,都沾染了灼燙的戰血,可以說,這座界關古城,儘是由一代又一代人族戰兵的鮮血澆灌而成。
而像這樣的界關古城,在人族星空中,還有很多很多,甚至有界關家族,族人從出生之日起,就駐紮在界關,他們生在界關,長在界關,搏殺在界關,不去理會人族大地的諸多紛爭與糾葛,一心修行,一心殺敵。
在這裡,有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像這樣的故事,每座界關古城都可以拎出成千上萬個,那隻是這群駐守的將士,最平凡普通的日常。
正因為平凡,所以才震撼人心。
那一副副滿是傷痕的脊背,儘是缺口的戰兵,空蕩蕩的肩甲,皆是歲月賦予的,最動人的東西。
哪怕無人知我,哪怕屍骨無存,不求青史有名,但求青史不斷,家國長存。(求訂閱,感謝大家的和打賞!爭取明後兩天將時間調整再早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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