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當家

2016-01-18 作者: 貓的昵稱
女人當家

屋子裡的女人們突然看見門口密密麻麻的警察,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一瞬間都意識到出大事了。

喬菲嘴裡叫聲“哥”就哭泣著想要追出去,被林惠一把拉住了。小雅呆呆地站在那裡仿佛被鎮住了。朱虹雙目微閉,嘴裡念念有詞,一隻手不停地在胸前畫著十字,仿佛在主持一場遺體告彆儀式。

而剛剛被尚平雨露滋潤過的楊嫂撇著嘴,心裡直怪自己命不好。隻有林惠咬著自己發白的嘴唇,雙眼凝視著門口,不知在想些什麼。

房間裡安靜的可以聽見幾個人的心跳聲。良久,還是喬菲首先打破了沉寂,帶著哭腔搖晃著林惠的手臂嚷道:“姐,平哥怎麼了,現在怎麼辦呢。”

林惠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半天才似自言自語地說道:“都彆吵,讓我想想。”

如今家裡唯一的男人被抓,林惠自然就成了全家的主心骨,所以幾雙眼睛都齊齊盯著她,隻等著她表態。

林惠又何曾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處境,剛才男人對她說的話依然在耳邊回響。

太突然。一切來的太突然了。

自從那次被綁架以後,林惠本就不想再乾那些出頭露麵的事情,甚至連公司的總經理都沒心思做,隻想安安靜靜地在家裡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外麵的一切就由著男人折騰去。可沒想到,老天爺好像就是和她過不去,讓她注定不得安閒。

林惠心裡歎了口氣,既然男人靠不住還是靠自己吧。總不能眼看著這個家敗下去吧。要不等男人回來怎麼向他交代呢?心裡想著,眼睛將每個女人看了一眼,漸漸地就有了一點頭緒。

公司的事情自己是暫時顧不上了,小雅最熱衷於公司的業務,現在就發揮一下她的特長吧。好在還有胖子頂著,想必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自己必須集中精力把男人交代的幾件事情辦好。

林惠站起身來,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向呆立著著的楊嫂說道:“楊嫂,先讓大家吃了早飯再說。”說完就徑直上樓去了。

剩下的幾個女人哪裡還有心思吃飯,坐在那裡一邊想著各自的心思,一邊等著林惠下樓來。

幾個女人中要算小雅最了解事情真相,不過,她現在的心思一直在琢磨男人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

你爸清我去喝早茶呢,從今以後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尚平為什麼臨彆之際要對自己說這句話?很明顯是要讓自己做個選擇,如果說以前兩個男人你一拳我一腳地較量的時候,自己還能置身於事外的話,現在他們已經成了你死我活的仇家,自己的選擇隻有一個,絕不會有第二個選擇。

難道要讓自己眼看著那人把男人整垮?還是幫著男人把自己的生身之父整倒,甚至殺了他?

小雅想得心煩意亂。還是靜觀其變把,也許事情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嚴重。不過現在男人被抓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麼大的家業林惠將作出怎樣的安排?

正當幾個人圍坐在餐桌上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就見林惠出現在樓梯口,她已經換上了一套職業裝,好像要出門的樣子。

“姐,你趕快先吃飯吧。”喬菲站起身來拉著林惠的手坐下來。

林惠看著坐著的幾個人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心裡忽然升起一種神聖的責任感,覺得男人不在家裡的時候,自己就像她們的家長,有責任照顧她們。在男人回來之前絕不能讓這個家散了。

“我交待幾件事情。”

林惠鎮定一下自己的情緒,柔聲說道:“平哥的事情我現在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不管出了什麼事情,我們自己不能先亂了陣腳。”

看著緊盯著自己的幾雙眼睛,林惠的自信心在逐漸地增強。“警察有可能會找我們了解情況,我想大家都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我向你們保證,家裡的生意沒有任何違法的地方。平哥當初把股份轉給我可能就考慮到有這麼一天了。所以公司的生意不會受到影響。”

其實,包括小雅在內的幾個女人都想當然地認為尚平被抓多半和生意有關係,現在聽林惠這樣說,不禁都鬆遼一口氣,畢竟保住了生意才是保住了飯碗。

不然,這個家就沒有指望了。可是,隨即又想到,男人既然不是載在生意上,那他到底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情。

還是楊嫂沉不住氣,站在桌邊怯生生的說道:“大小姐,尚先生整天看書睡覺,門都不太出……他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楊嫂的話讓幾個女人覺得好笑,可誰也沒有笑出聲來。林惠溫和地說道:“楊嫂,你隻要每天把家裡的事情做好了,尚先生回來一定會獎勵你的。”

楊嫂連聲說道:“那當然,那當然……”也不知是說當然做好家務,還是尚先生當然要獎勵自己。

林惠不再理會楊嫂,轉頭看著小雅說道:“小雅,我想把公司的事情委托給你。”

小雅聽了林惠的話,心裡一陣狂跳。一張臉沒來由地紅起來。不禁又想起那天早上林惠和喬菲的對話,似乎有點不敢相信,難道……

林惠盯著小雅繼續說道:“公司應該不會有大的變動,不過在這個非常時期,我想還是要有個家裡人在那邊盯著可靠一些。

我剛才已經給王世禮打過電話了,平哥的事情也大概對他說了,你的職務是總公司副總經理,就用我以前的辦公室,在平哥的事情沒有了結以前,公司暫時不再投資一千萬元以上的項目,這點你要把握好。”

小雅極力控製著內心的激動,甚至眼眶都有點濕潤了。家裡人?林惠把自己當家裡人。

早上小雅看著男人被警察帶走的時候,曾經有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現在男人不在了,我們母女在這家裡可能也呆不下去了。

看來林惠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種女人,男人的被抓顯然和自己的父親有關,可林惠還是給與了她應有的信任。

“惠姐……那你……”小雅激動地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林惠似乎了結女孩的心思,淡淡地說道:“公司要有人管,平哥的事情也得有人辦。”

說著,轉過頭看著心事重重的喬菲說道:“菲兒,文化公司那邊的業務就靠你了,小雅忙總公司的事情,那邊的一些業務你要管起來。”

喬菲似不情願地“嗯”了一聲,可這種情況下她也不好再耍脾氣。

林惠推開椅子站起身來,最後總結道:“我希望平哥不在家這段時間,大家都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誰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鬨彆扭、添麻煩,先不管平哥回來怎麼樣,我就首先不會放過她。”

一瞬間林惠仿佛又找回了當總經理時殺伐專斷的感覺,讓房間裡的每個人都感受到了她的高貴與威嚴。

尚平看著這些穿著整齊製服的人,心裡略顯踏實了一點,看來自己比林惠的命好啊!畢竟抓自己的是真正的警察,並且心裡明鏡似的知道警察為什麼抓自己。

不像林惠,既不知道抓自己的人是誰,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抓,尚平不止一次想象過當時林惠恐懼絕望的心情。

警察就是和綁匪不一樣,即使對待罪犯他們也講一點人道主義,比如,在走出大樓的時候,有個警察把一個頭套戴在了尚平的頭上,這使他很高興,要不萬一碰見個熟人,自己的老臉往哪擱。

直到感覺自己被推進車裡,然後一路向前駛去的時候,尚平才真切地感覺到自己距離以前熟悉的生活是越來越遠了。

不過,在車輛行駛的過程中,他的腦子雖然一直處於亢奮階段,各種各樣的想法蜂擁而至,千奇百怪的問題走馬燈絲地在腦子裡盤旋,但是,早上對著林惠的那幾句耳語一直讓他感到不安。

尚平自從卷入鄭剛的案子以後,他就一直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的女人參與進來。即使她們有所察覺,心生好奇的時候,甚至苦苦相逼的時候,他都能做到守口如瓶。即使出於變態心理,他也沒有完全把祁小雅拖進自己的小圈子。

然而,今天早上,出於無奈緊急交待林惠辦的幾件事情很可能讓她卷入自己的犯罪泥潭。

尚平了解林惠的性格,雖然那次綁架事件讓她收斂了不少。但是,一旦激起她的好勝心理,就說不準她到底要走多遠了。

尚平深深地歎口氣,自己現在連自由都沒有了,哪裡還管得了這麼多的事,但願能夠早點出去,不然,一切後果都難以預料。

但是,自己還出的去嗎?尚平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想想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先前的一點樂觀情緒就消失了,腦子不受控製地把金生、射天狼、張銘包括幾個死去的警察一個個過了一遍,脊背上的冷汗就冒了出來。這時,他就希望林惠在外麵能夠有出色的表現了。

林惠開始行動了。開完家庭會議以後,他就丟下家裡的幾個女人自己一個人出了門,喬菲提出替她開車也被拒絕了,她隻身一人首先來到了娛樂城。

娛樂城總經理楊鈞剛才接到了總公司王世禮的電話,得知尚平被警方帶走的事情,心裡不禁暗暗吃驚,不用猜就是和張銘的案子有關。

過去張銘雖然在娛樂城掛名副總經理,可是和楊鈞幾乎沒有什麼深交,因為張銘直接聽命於尚平,他對張銘每天乾些什麼可以說一無所知,充其量也就是個經常見麵的老熟人。

楊鈞怎麼都想不通,張銘為什麼要大老遠地跑去三宮,槍殺一個八竿子也打不著的派出所所長呢?現在,尚平被抓,會不會是尚平授意張銘乾的呢,難道警方已經掌握了尚平和張銘之間的犯罪證據?

楊鈞正坐在娛樂城的辦公室裡想著心事,就聽見傳來了敲門聲。他還以為是哪個員工找他辦事呢,仍然把一條腿翹在辦公桌上,大刺刺地喊道:“進來。”

等楊鈞看清楚走進來的人,不禁眼睛一亮,慌忙把腳從桌子上拿下來,慌亂中差點摔倒。

“哎幺,林總來了。”說著就注意到林惠的臉色冷冰冰的,於是趕緊收拾起臉上的笑容。

林惠雖然是惠亞公司的總經理,可她還是第一次來楊鈞的辦公室,沒想到楊鈞的辦公室看起來比自己的總經理辦公室還要氣派。

她沒有說話,而是環視了辦公室一圈,走到一張沙發上坐下來。看著點頭哈腰站在自己麵前的楊鈞慢條斯理地說道:“尚平的事情想必你已經聽說了吧。”

楊鈞點點頭說道:“胖子剛才在電話裡告訴我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說著眼睛咕嚕亂轉,猜測著林惠的來意。

林惠一向不喜歡楊鈞,雖然他和胖子王世禮都是尚平的發小,可在她看來,王世禮雖然略顯木訥,可人品不錯。

楊鈞雖然機靈但品德低下,特彆是對楊鈞曾經在自己麵前風言風語而懷恨在心,要不是尚平顧念舊情,上次工程出事的時候林惠就想讓他拍屁股走人了。

“怎麼發生這種事情難道你不知道?尚平整天窩在娛樂城裡,你們到底都乾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林惠沒好氣地說道。

楊鈞對自己在林惠眼裡的地位心知肚明,所以在上次出事以後,他一方麵感恩於尚平的不計前嫌,同時也懾於林惠的冷麵無情,所以一直以來在工作上沒有再出過偏差,甚至還得到過尚平的幾次表揚,隻是亂搞女人的老毛病改不掉,當了娛樂城總經理後,更是近水樓台,有時一晚上同時和兩三女人胡來。

有人把這事反應到林惠那裡,結果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楊鈞心裡當然不服,心想你家男人搞了這麼多女人你怎麼不管,老子自己出錢嫖女人關你林惠什麼事情,不是狗拿耗子嗎?

不過,他也就在心裡發發牢騷,表麵上對林惠還是畢恭畢敬的,誰讓人家是自己的老板呢?

“哎呀!林總,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整天呆在娛樂城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幾乎連白天黑夜都不分了,怎麼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呢?”

說著,向林惠靠近了一點,低聲道:“張銘出事以後,尚總來找過我,後來警察找我談話的時候我都是按照尚總的吩咐說的,可沒自作主張過。”

楊鈞急著表白自己,他猜測林惠是否懷疑自己對警察說了什麼。

林惠看看手表,不想再和楊鈞扯些沒有實際意義的話題。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楊鈞,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你,我決定把娛樂城賣掉。”

林惠的話讓楊鈞著實吃了一驚,賣娛樂城?這是從哪說起?娛樂城生意興隆,財源廣進,怎麼會想到賣娛樂城?不會是被尚平的事情嚇糊塗了吧。

“賣娛樂城?是尚總的意思嗎?”楊鈞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我的意思。”林惠似乎被楊鈞的話激怒了,這家夥心裡隻有尚平,難道我這個總經理說了還不算嗎?不過,在這個非常時期,林惠不想把楊鈞逼上絕路,況且還有些事情需要他鞍前馬後呢。

林惠緩和語氣說道:“其實娛樂城效益不錯,說實話我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做出這個決定的,你和胖子都是公司的股東,我已經征求過胖子的意見,他已經同意了。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我賣娛樂城的理由。”

楊鈞聽了林惠的話,心裡就猶豫起來,原來她已經說服了胖子,自己隻是小股東,再反對有什麼用,她現在來征求自己的意見,表麵上還算是給自己麵子,如果和她唱反調,誰知道這個女人還有什麼後續手段,還是先聽聽她的理由再說。“林總,我也是舍不得啊,難道就沒有其它的選擇嗎?”

林惠聽楊鈞的口氣,就知道他基本已經妥協了,於是,和顏悅色地說道:“張銘曾經是娛樂城的副總經理,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警察是不會輕易罷休的,娛樂城現在已經成了警方的眼中釘。

並且這個地方魚龍混雜、魚目混珠,說不準就會被警察挖出點什麼,到那時一切就晚了,不如趁早賣掉,少一隻盯著我們的眼睛。”

頓了一下,看著楊鈞似有不甘的神情又繼續說道:“娛樂城賣掉以後,你集中精力把飯店經營好,隻要手裡有錢,什麼時候有了好項目,還不是說上就上了,你還怕沒事做?”

看看楊鈞漸漸緩和過來的神色,林惠像是推心置腹地說道:“其實,經營娛樂城對你也沒什麼好處,你看看你,三十好幾的人了,整天在這個地方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還不如好好做正經生意,什麼時候找個合適的女人成個家,如果你收收自己的性子,說不準我還能幫你一把。”

楊鈞聽了林惠最後的幾句話居然有點感動,不管林惠是出於什麼心理,可幾句話還是說到了自己的痛處。

離婚都這麼長時間了,一直過著漂泊的生活,表麵上看去好像挺風光的,可有誰知道自己的寂寞無奈呢。楊鈞低著頭居然感到臉上熱辣辣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林惠見火候已到,就趁熱打鐵地說道:“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我會儘快讓總公司派人清理財產。”

“已經有買家了嗎?”楊鈞問道。

“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必須馬上去辦。”林惠邊說邊站起身說道。

楊鈞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急忙問道:“有什麼事林總儘管吩咐就是了。”

林惠看著楊鈞低聲說道:“你前期負責過監獄局的那個工程,我聽尚平說那個楊局長、於永明你都熟悉。

你馬上去找他們,在沒有具體的辦法救出尚平之前,最起碼要讓他在裡麵的日子好過點,再說,今後還有很多地方說不準要麻煩他們,所以該打點你就放手去做,不要心疼錢。”

說著就不禁想起尚平經常安慰她的那句話,於是又補充道:“咱們現在又不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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