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套

2016-01-18 作者: 貓的昵稱
連環套

在三年多的時間裡,尚平在和鄭剛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中基本上沒有猜對過他的意圖,要麼是處處被動,要麼就是無所事事,期間還鬨出了幾條人命。

以至於三年多過去了,連鄭剛的衣角都沒有碰著,但是,不幸中的萬幸,他在張彩霞身上下的賭注開始讓這場較量出現戲劇化的轉機。

半夜兩點多,尚平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他隻掃了一眼來電號碼,顧不上穿衣服就滾下床來,光著腳往客廳走。

“誰呀!這麼討厭……深更半夜的……”小雅嘟囔了幾句,就一轉身繼續睡了。

尚平關好臥室的門,確信小雅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才低聲急促地問道:“有情況?”

那邊地圖把聲音壓的低低的,仿佛怕彆人聽見似的,但是聲音裡透著一絲興奮。

“老板,他來了,剛進去,要不要……”

“彆動!”尚平沒等地圖把話說完就忍不住大著嗓門警告道:“看好他,沒有我的話不準采取任何行動,你隻管盯住他就行。我馬上讓穿山甲和建斌過來支援你,記住我的話,彆擅自行動。”

掛上電話,尚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心潮起伏,難以平靜。終於來了。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呀!為愛而死,死得其所。

“你和建斌馬上到我這裡來,快點!”

尚平悄悄溜回臥室,穿上衣服,看看小雅卷縮著身子睡的正香,於是就關好臥室的門,來到客廳裡,也不開燈,點上一支煙在黑暗中靜靜地吸著。

從表麵上看,機會就在眼前,這場持久的追逐似乎馬上就可以結束,然而,透過眼前的黑暗,尚平似乎看到了那隻不聲不響的潛伏著的猛獸,正等著自己暴露在它的視野裡,然後猛撲上來,一口就能咬中自己的要害。

這是一個讓人感到兩難的選擇題,一方麵,獵物就在眼前,誘惑著你扣動扳機,而另一方麵,頭頂卻有一張看不見的大網,隨時都會把你罩在裡麵,無法脫身,何去何從,是禍是福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尚平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直覺是正確的,這也是他一接到地圖的電話,馬上就命令他不得輕舉妄動的原因。直覺有時候比任何分析推理來的都要正確。

一道車燈照亮了窗戶,穿山甲和建斌到了。

“老板,出什麼事了?”

深更半夜召見,穿山甲和建斌其實已經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可還是忍不住異口同聲地問道。

“地圖那邊有動靜了,你們兩個連夜趕過去,有幾件事情我要給你們交代清楚。”

尚平雖然看不清兩人的臉,但還是感覺到了兩個馬仔的興奮,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東西,就是喜歡血腥的味道。

“老板,你就放心吧,這次絕對再不會讓他溜掉了。”建斌摩拳擦掌地說道。

“聽我把話說完。”尚平厲聲說道:“他在那裡麵待多久,我們現在也不知道,你們過去以後分成三組,不管他到哪裡隻管盯住他,沒有我的電話,不許采取行動,隨時向我彙報他的動向。”

“老板,在那裡動手多好,又偏僻又安靜,實在不行一把火把兩人燒死在裡麵算了……”建斌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住嘴!”尚平未等建斌把話說完就厲聲嗬斥道。

“老板的意思是……”穿山甲謹慎地問道。

“你們三個人互相配合,總之不要讓他丟了就行,至於什麼時候動手,等我的電話,我的話說的還不清楚嗎?”尚平惱火地說道。

兩人趕緊點點頭,表示服從。

尚平緩和了語氣繼續說道:“這次我是誌在必得,我們再拖不起時間了。當我讓你們動手的時候,第一個讓地圖上,萬一地圖沒有得手,穿山甲上,再有意外就看建斌了,總之,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

“萬一他待在那個教堂裡麵不出來呢?”建斌擔心地說道。

尚平真想走過去踢他一腳,不耐煩道:“你這個蠢貨,隻要我讓你們動手,哪怕他正在乾張彩霞也不必猶豫。”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彆動那女的……”

這下穿山甲也忍不住了,驚訝道:“萬一她看見了……”

“彆管她……隨她去,我想她還不至於找死……我這輩子隻殺一個女人,肯定不是她。”

穿山甲和建斌離開以後,尚平再沒有一點睡意,他又給地圖打了一個電話,告誡了一番,才回到臥室,衣服也不脫就倒在床上,兩眼閃閃發光地盯著屋頂,想象著即將要發生的情景。

“深更半夜折騰什麼呢?”小雅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翻身滾進男人的懷裡,睡意朦朧地嘟囔道。

尚平抱著女人親親她的臉蛋,低聲道:“睡吧,天就快亮了。”

遠方。三百公裡以外的小鎮。

地圖趴在窗口,手裡拿個望遠鏡朝著外麵看。對麵的教堂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媽的,這就搞上了……”地圖自言自語地說道。

“頭兒,那小子膽子不小,背著這麼大的案子還惦記著女人,這不是找死嗎?”一個馬仔調笑道。

地圖打了一個哈且,罵道:“你他媽睜大眼睛盯好了,要是讓他溜掉的話,明天我把你的腦袋擰下來你信不信?”

馬仔馬上趴在窗口聚精會神地盯著外麵,再不敢說一句話。

“我睡一會兒,不管有什麼動靜都要叫醒我,你,下去看看車,彆到時侯發動不起來。”地圖說著就倒在了一張小床上,一會兒功夫,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鼾聲。

昨天晚上,尚平幾乎一夜沒睡,天快亮的時候才迷糊過去,天剛朦朦亮,忽然又是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把尚平驚醒。

“老板,他出來了?”電話那頭地圖的聲音聽上去既緊張又興奮。

“幾個人?”尚平也受到了感染,仿佛親臨現場似的。

“就他自己……沒看見張彩霞……”

尚平暗地裡鬆了一口氣,心想,看來上帝還真是挺關照它的這個仆人,在關鍵時刻讓她待在自己的身邊。

“穿山甲他們到了嗎?”

“剛到一會兒……”

“好,按照我說的做,記住,千萬不要暴露自己,隨時和我保持聯係。”

尚平剛放下電話,就見小雅素麵朝天地走出臥室,撅著小嘴責怪道:“真討厭,折騰人家一晚上沒睡好……什麼事呀,鬼鬼祟祟的……”

尚平走過去,把女人溫暖的身子摟在懷裡,親親她的秀發,低聲道:“寶貝兒,彆管閒事,該起床了,你不是要開酒店嗎?有多少事等著你去做呢……

當初創業的時候,你惠姐這個時候都已經在上班的路上了,一定要像小蜜蜂一樣勤勞才能把你的酒店開好。”

小雅鬆開男人的腰,嘴裡說聲“討厭”就洗漱去了。

尚平坐在沙發上再次把昨晚想好的計劃重溫了一遍,等到看見小雅的汽車出了院子,他忍不住想給地圖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地圖和穿山甲他還是比較放心的,不僅受到過軍事訓練,經過幾年的鍛煉,早就是老練的遊擊隊員了,就是建斌有點讓他擔心,雖說建斌點子多,人也機靈,可就是太急躁。

除了往祁順東臉上潑過油之外,也沒有經曆過什麼陣仗,就怕他一衝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裡,尚平真想把建斌叫回來,不讓他參加這次行動了。可隨即一想,反正自己交代他最後一個上,也許根本就輪不到他出手,甚至穿山甲也不一定有機會出手。

之所以安排地圖第一個上,就是因為這方麵的活,地圖最拿手。彆看地圖說話大大咧咧的,乾起事來膽大心細,從他上次在醫院弄死那個警察就可以看出來。

尚平看看手表,基本上到了該上班的時間,他站起身穿上外出的衣服,然後來到臥室,從保險櫃裡麵拿出一支小手槍,打開彈夾看看裡麵的子彈,放進了西裝的上衣口袋裡。

來到客廳,站在中央,就像是要出遠門似的,將房間整個打量了一番,才走到鞋櫃前穿上皮鞋,又拿出一個刷子,仔細地把皮鞋刷得乾乾淨淨,最後鎖上門,坐進了院子裡的汽車。

等他把一支煙抽完,便從口袋裡麵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大姐,我是尚平,現在說話方便嗎?”

“什麼事?”

“電話裡不好說,我必須馬上見到你。”

好一陣沉默。對方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答應男人的要求。

“事情很緊急,不然我也不敢大清早打攪你。”

“你現在在哪裡?”

“正準備出門。你看……是我去接你,還是……”

“在上次見麵的那個地方等著,我自己過去。”

基本上和自己昨晚的計劃一樣,隻是有一點小小的變化,原本以為女人會選擇在車裡見麵,沒想到她居然選擇了自己的老屋。

尚平來不及多想,發動汽車就朝自己的老屋駛去。

半路上,接到地圖的電話,說鄭剛已經坐上了第一班長途客車,目的地居然是本市。

他媽的,這王八蛋回市裡乾什麼?鄭建江肯定已經和他接上頭了,按道理他應該跑的越遠越好啊,難道他真的相信自己會和他談判?

這種情況顯然超出了尚平昨晚的計劃。他抬起手腕看看表,幾個小時以後,鄭剛的班車就會到達,哪裡將是他的落腳點呢。

最好是讓他待在外地,在市裡麵不好動手,目標太大,容易發生意外,怎麼辦?忽然,尚平想起了從鄭建江那裡得到的那個電話號碼。

看來有必要打草驚蛇一下,最好能把他驚回去。

可是,在連著撥了兩遍那個號碼以後,尚平就放棄了,因為那個電話號碼根本就打不通,顯然鄭剛已經不用了。

媽的,一切隻能見機行事了。

老屋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住人了,到處都是灰塵。窗簾拉著,屋子裡的光線暗淡。尚平也不開燈,隻管坐在沙發上沉思。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還是滿懷信心,可是,等他坐在老屋的時候,忽然覺得一陣不安,心裡總是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這種感覺來自哪裡,他自己也說不清,也許來自李晴接電話時冷淡的語氣,或者是來自她對見麵地點的出乎意外的選擇,也許是來自鄭剛奇怪的行蹤,總之,他現在心跳的厲害,預感到今天事情很可能不會按照自己昨晚的計劃發展。

他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再次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估摸著李晴差不多就要到了。他不再猶豫,馬上給公司的喬菲打電話。

“菲兒,我那封信你可以拆開了,記住,嚴格按照我信上的內容辦,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你惠姐。”

“平哥,你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讓我拆這封信的,發生什麼事了?”喬菲焦慮地問道。

“菲兒,什麼都彆問,按照我信上說的做,聽見嗎?”尚平幾乎是在吼叫了。

“好吧,我這就辦。”喬菲幽幽地答應道。

尚平深深地出了一口氣,神情肅穆地問道:“菲兒,我能相信你嗎?”

“平哥,你說什麼呀。”喬菲稍稍楞了一會兒,聽聲音幾乎快哭了。

尚平正準備再說點什麼,就聽見了外麵傳來了門鈴聲。終於來了,比賽就要開始,沒有裁判,沒有觀眾,甚至沒有輸贏。

尚平禁不住摸摸口袋裡的手槍,似乎是在給自己壯膽,然後慢慢地朝門口走去,迎接那個被自己稱為大姐,和自己上過床,同時又捏著自己七寸的女人。

李晴站在門口盯著男人的臉看了一陣,一副猶豫不前的樣子。

這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尚平心想,今天的見麵也許她的心裡也有某種不好的預感。

“怎麼?幾天不見變秀氣了?進來呀!”尚平儘量做出迷人的微笑,就像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一樣對綿羊發出熱情的邀請。

李晴淡淡地微笑了一下,就從男人的身邊走了進來,在進客廳之前,她停下腳步觀察了一下房間,似乎在確定是不是有埋伏似的。

“裡麵坐。”尚平首先走進了客廳。

李晴確認房間裡隻有尚平一個人,神情似乎放鬆了一點,走進客廳在一張沙發上坐下,把自己的手提袋放在身邊。

“這麼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李晴盯著男人問道,臉上絲毫沒有昔日的嬌媚神情。

尚平走到李晴對麵的沙發上坐下,為了讓自己安靜下來,他先點上了一支煙。

“你們是不是把鄭剛跟丟了?他已經回來了。”尚平說完就一直盯著女人,遺憾的是他沒有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任何的異常。

“你找我就是為這事?”李晴淡淡地問道。

“這難道是小事嗎?”尚平拉下臉來說道:“當然,對你來說是小事,對我來說就是天大的事。”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李晴冷漠地說道。

尚平對女人態度很惱火,大聲說道:“和你沒關係?我的錢是白拿的嗎?你口口聲聲要幫我找到鄭剛,如今他的手都伸到我的鼻子底下了,你居然裝聾作啞,你到底作何居心,是不是想看著我被他乾掉,你就省心了?”

李晴冷笑一聲道:“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我是不會永遠替你擦屁股的,至於你的錢,沒人搶你的,你自己願意給啊,難道想秋後算賬?”

尚平一看女人的態度,基本上證實了自己的想法,隻是,不太明白她為什麼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難道自己手裡掌握的東西不足以讓她致命?

可以說,除了陳國棟之外,自己是對她最具威脅的一個人,以前是床上的伴侶也就罷了,可眼下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好像仍然不把自己當一回事。

這隻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胸有成竹,早就想好了對付自己的方法,不僅是對付,而是要自己的命。

“好啊。”尚平雙手一攤說道:“我的事情本來是要自己解決的,不過,現在就請你高抬貴手,把鄭剛身邊你安插的那些尾巴召回來吧,不然,礙手礙腳的,我的人沒法辦事。”

李晴一聽男人的話,仿佛一瞬間就明白了他今天把自己叫來的真實意圖,忽然就感到自己被他騙了,一時惱怒不已,酥胸急劇起伏著,一邊作勢要起身的樣子,一邊冷笑道:“我不明白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我還有事,沒工夫聽你在這裡瞎扯。”

“慢著!”尚平唰的一下從沙發上竄起來,指著李晴厲聲道:“我是不是瞎扯馬上就可以驗證,我現在就讓我的人收拾鄭剛,如果他們安然無事,我尚平給你磕頭賠罪,萬一他們要是遭遇不測,老子今天就隻好拉著你做個護身符。”

李晴一張臉刷地白了,隨即就變得鐵青,往日那種迷人的風情瞬間就消失殆儘,微微眯起的眼睛裡居然凶光畢露。

“你好大的膽子。難道還想綁架我不成?”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隻是讓你待一陣,驗證一下我的疑心。怎麼?你心裡有鬼?”

李晴仰頭哈哈一陣大笑,笑得尚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就在他一愣神之際,隻見李晴伸手就拿起身邊的小包,瞬間就從裡麵掏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等尚平看清楚的時候,那個黑洞洞的槍口已經指著他的胸膛了。

“你……你……”尚平手指著李晴說不話來。

“坐下!”李晴雙目圓整,厲聲喝道。那神情,那凶惡,那威嚴自是尚平認識她那天起就沒有見識過。

“你的好奇心真重,想象力也很豐富,遺憾的是全讓你說著了,本來是想著先把你那些馬仔收拾了,再讓你喘息幾天,沒想到自己急著找死,這可怨不得我。”

李晴見男人木呆呆地坐在那裡,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心中得意已極,這個曾經在自己身上予取予奪,百般折騰過的男人,今天終於臣服在了自己的槍口下,一時,心中充滿了征服的快感,臉上又恢複了那種美豔少婦嬌媚的神色。

尚平後悔不迭,本來是應該先發製人,這也是昨晚早就計劃好的一部分,沒想到光顧著和女人鬥嘴了,居然被她製住。

其實,尚平並不是光顧著和李晴鬥嘴才受製於人的,在他的眼裡李晴永遠是個女人,要說搞陰謀詭計確實是個好手,但是要說她會動刀動槍,打死他也不相信。

所以,雖然他口袋裡也裝著一支槍,那隻不過是潛意識裡一種安全的象征,就像小孩晚上睡覺要抱著一個玩具娃娃才能入睡一樣,他壓根就沒想過要用到那支槍。

“現在就給你的馬仔打電話,讓他們行動啊,我那些人最近可是人困馬乏,巴不得早點結束這種無聊遊戲呢。”李晴得意地晃動著手槍命令道。

尚平此時對李晴的命令聽而不聞,他心裡隻是轉動著一個念頭,她真的會朝自己開槍嗎?

雖然她連自己的老公都沒有放過,可當初和她睡覺的時候,有那麼一陣子覺得她對自己還是有點情意的……

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是女人最大的威脅,從他利用鄭剛來斬自己手腳的惡毒用心來看,她早就處心積慮想除掉自己了。

“你沒聽見我的話嗎?給你的馬仔打電話。”李晴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道,同時一雙眼睛眯起來,一絲凶光再次讓她失去了女人的魅力。

麵對李晴黑洞洞的槍口,以及聲色俱厲的嗬斥,尚平的腦子漸漸冷靜下來,他知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要和她周旋,尋找製勝的時機,要不然就真叫陰溝裡翻船了。

“打什麼電話?你的目標是我,何必再拖累彆人呢,你現在就可以開槍了,能死在大姐手上,也算是我的榮幸啊!”尚平極力掩飾著內心的緊張和恐懼,臉上勉強露出一絲微笑。

“那可不一樣,隻有把你那些馬仔被一網打儘,才能證明我打掉的是一個具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夥,你不知道嗎?我們公安局一向是講證據的。”李晴陰測測地說道。

“你殺了我,誰替你解決陳國棟,要知道目前對你威脅最大的是他而不是我?”尚平蒼白無力地說道。

李晴嘿嘿陰笑幾聲,似笑非笑地看著尚平低聲道:“你就彆替彆人操心了,要不了多久,你馬上就可以和陳國棟在陰間會麵了,到時候你們可以慢慢聊。”說到得意處,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如此看來,陳國棟多半已經被她乾掉了,真不明白她是怎麼做到的,眼下自己已經成了她最後的目標,不會再有任何機會了。

“臨死之前,請你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對鄭剛采取行動呢?”尚平裝作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就像一隻鬥敗的公雞似的。

李晴看男人徹底失去了抵抗意誌,忍不住就想顯擺一下自己的遠見卓識,得意地晃動著小手槍,笑眯眯地說道:“說起來還要感謝你的前妻林惠呢,她幫我們在你身邊安插了一個人,他當然打聽不到你的行蹤,不過,你那幾個得意乾將的行蹤他還是能搞清楚的……”

尚平眼前頓時就浮現出那個麵色白淨的保安,心裡一陣抽搐,媽的,林惠這個小娘皮真是害死老子了,看來這輩子終究是毀在女人手上。

一瞬間,尚平萬念俱滅,真想大哭一場。

“好了,彆哭喪著臉,拿出點男人的樣子,時間也差不多了,打電話吧,等那邊的事情一了,我就送你上路,那些被你害死的人都在陰間等著你呢,我保證你在那裡不會寂寞。”李晴陰險地說道。

“現在還不到時候,車還沒有到站呢。”尚平無計可施,隻能拖得一陣算一陣。

李晴不屑地斜眼瞟著男人嘲諷道:“就這麼點時間也值得你動心思?”說著忽然把腦袋伸到尚平麵前,咬牙切齒地說道:“讓他們劫車,劫人,這樣不是更熱鬨嘛,就像電影裡那樣來個警匪大戰……”

李晴正說到一半,忽然她身邊包裡麵的手機非常突兀地響起來,那聲音在靜靜的房間裡顯得特彆刺耳。她禁不住下意識地回頭看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李晴一回頭的一瞬間,麵前的茶幾忽然飛起來,把她的一個身子撞的向後麵倒去,與此同時,她手裡的槍也呯的一聲冒出一團火焰。

尚平使儘全力的一腳力量不可小視,他清晰地聽見茶幾撞在女人頭上的聲音,以及嘴裡發出的一聲憤怒的咒罵。

但是,他幾乎沒有聽見槍聲,隻感到子彈飛過耳邊產生的空氣振動。

她開槍了!這個老表子居然真的開槍了!

在一瞬間的停頓以後,尚平嘴裡狂吼一聲,就像一隻被激怒的野獸一樣向著倒在沙發上的女人撲去,嘴裡含糊不清的咒罵著。

李晴畢竟是個女人,茶幾不但撞飛了手裡的槍,而且撞得她兩眼直冒金星,等到發現男人朝自己撲過來的時候,一切都為時已晚。她隻能雙眼一閉,心裡罵著蘇碧不合時宜的電話。

“你這表子……竟然敢開槍打我……”

尚平嘴裡咒罵著,騎在女人身上,雙手左右開弓狠狠地扇了她幾耳光,直到嘴角流出血跡才停下來。由於劇烈的運動和緊張,一時就氣喘如牛,就像剛和女人進行完一場殊死的搏鬥似的。

喘息了一陣,隻見女人鼻息粗重,牙關緊咬,閉著眼睛一言不發。便四下張望,想找點繩子把女人綁起來再說。

忽然就看見了茶幾底下的一卷膠帶,於是二話不說,沒一會兒工夫就把李晴的手腳纏了個結實,這才放下心來,癱在沙發上,呼呼喘息著,腦子裡一片空白。

“看你那個熊樣子,趕快動手啊!”

不知什麼時候,李晴已經睜開了眼睛,正對自己怒目而視。

雖然李晴的話說的很硬,可尚平還是從她那怒火中燒的雙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無奈和悲涼。

“你他媽的彆急,老子會送你歸西的,催什麼……”

說著,就揪著女人的頭發讓她坐起來。然後趴下身子,把掉在地上的手槍撿起來,放進自己的口袋裡,接著拿過李晴的手提包,拿出一把手機,看看上麵的電話號碼,把手機伸到女人的鼻子底下,喝道:“這是誰的電話?是不是跟蹤鄭剛的人?”

李晴把臉扭到一邊,不出聲。

尚平也不去理她,徑自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地圖打電話。

“情況怎麼樣?”

“正在路上,一切正常。”

“有沒有注意到鄭剛後麵的尾巴。”

“沒有啊……剛才建斌說是有一輛車一直跟著……不過,這陣不見了……”

“小心點,鄭剛後麵有警察……彆輕舉妄動,等著我的電話……”

尚平放下電話,拿出一支煙點上,翹起二郎腿,故意裝作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伸手抹去女人嘴角的一絲血跡,皮笑肉不笑道:“寶貝兒,怎麼樣?想不到會有這個結果吧……”

其實,李晴此時心裡也是恐懼到了極點,她知道自己的那一槍徹底打掉了男人的最後一點幻想,肯定是不會放過自己了,隻是不知道這個魔王還會怎麼折磨自己。

“你……想怎麼樣?”李晴顯然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硬氣。

尚平把女人的手機舉到她的麵前,低聲道:“給你的人打電話,留下一個做英雄,其他的都撤回來。”

李晴心裡明白,今天這個電話打與不打其實對自己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當然如果打了這個電話,他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做掉鄭剛,如果不打,他肯定不會貿然行動,留待以後再尋找機會。

其實,鄭剛的死活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當初也就是把他當做一塊誘餌,眼下情勢發生了變化,在這個問題上和他對抗顯然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也許可以利用來討價還價。

“如果我答應你的要求,你……能不能放了我?鄭剛死後,你也把自己洗乾淨了,從今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尚平聽了女人的話就笑了,一想起李晴剛才那一槍幾乎要了自己的命,他就恨不得馬上撲上去掐死這個女人。

然而,當他成為一個主宰者以後,看著慢慢軟化下來的女人,心裡的那股怒氣就漸漸消了,他甚至覺得自己其實並沒有做好殺她的心理準備,這倒不是他心慈手軟,而是他還從來沒有想過要親手殺人,更何況是一個女人。

“你他媽的早怎麼不這樣想,現在後悔了?井水不犯河水?我還能相信你的話嗎?”尚平邊數落著李晴,心裡邊琢磨著怎樣才能讓她打那個電話,是來硬的有效還是來軟的有用。從自己對她的了解來看,來硬的很可能達不到目的。

李晴見男人猶豫不定,似乎看到了一點希望,心想,自己畢竟是公安局長,他想殺自己的話肯定會有所忌諱,如果好好把握,也許還有脫身的希望呢。

忽然就想起了蘇碧以及她的任務,為什麼不再加點籌碼和他談判呢?在這種情況下也顧不上背叛孫小寧了,其實,自己暗地裡早就背叛他了,又何必在乎多這一次?

“你今天就是殺了我也隻能是兩敗俱傷,實話告訴你,有人知道我來你這裡,你要仔細想想,殺一個公安局長會有什麼後果,這片土地上不會再有你的立足之地。

難道你舍得自己的家業和那些美人?”李晴雖然手腳被困,可此刻說起話來仍然有局長的氣派。

女人的話正好說到了尚平的心理,如果沒有這些顧慮,昨晚他就把建斌留下當劊子手了。

正因為他不敢殺李晴,所以才費儘心思把她騙來,然後想軟硬兼施地哄著她把鄭剛身邊的尾巴召回來。

他估計最終李晴也隻能吃個啞巴虧,並不敢伸張。可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沒有害虎意,她卻有吃人心。

“老子早就做好破釜沉舟的準備了,你那些話隻能嚇唬小孩,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殺的人還少嗎?祁順東難道不是局長?老子做夢都想弄死他呢。你就痛快點,這個電話到底打還是不打?”

李晴見男人咬牙切齒的樣子,還真擔心他狂性發作,不顧一切後果胡來。於是狠狠心說道:“電話我可以打,我還要送你一樣禮物,關乎你的性命,我想你一定知道惦記著你的不隻是我一個人吧。說實話,現在在本市就有一個神秘人物,她的目標就是取你的狗命。”

她在說孫小寧。尚平警覺地意識到女人為了活命正準備給自己透露一些重要信息。難道孫小寧不吭不哈地已經有所行動了?自己還一直蒙在鼓裡呢。

尚平心裡吃驚,臉上絲毫都沒有表現出來,不置可否地說道:“你少給我討價還價,鄭剛馬上就要到了,你先說打電話的事,至於你的什麼禮物就看我有沒有興趣了。”

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其實你的命也不見得比我值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李長年虎視眈眈的一直纏著你吧,說不準哪一天你的狗命就載在他的手裡。還有那個陳國棟,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李晴聽男人提到陳國棟,本想告訴他陳國棟已經因快樂而死,可轉念一想,還是不告訴他為好,就讓他自己去猜測,因為陳國棟不僅是自己身邊的定時炸彈,同樣也是他心裡的一顆釘子。

“其實,今天我並沒有想殺你……都是你逼出來的……再說,殺你的人已經來了……也輪不到我動手,信不信由你……”

尚平正要說話,突然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不用看就知道是地圖打來的。

“老板,鄭剛沒有進市區,在半道上下車了……好像有人跟著他,兩輛車……”

“你們注意自己的行蹤,看看他在哪裡落腳,過一會我給你打電話……”

尚平放下電話,心想,現在且不管李晴的禮物有沒有價值,先收拾鄭剛要緊,這種好機會三年裡還從來沒有出現過,絕對不能錯過,至於李晴,反正她人在自己手裡麵,等一會再慢慢拷問,還怕她不說?

想到這裡,就解開女人手上的膠帶,把她的電話塞進她的手裡。喝道:“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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