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之旅（2）

穿山甲點點頭說道：“過了這裡我們就出省了，我們那裡的警察就管不到這裡了。”

地圖呲地一笑道：“你他媽的是不是睡糊塗了，哪裡的警察還不一樣？”

說著話，兩人就來到了街上。畢竟是縣城，所以行人較多，街道兩邊都是一些小攤販，地圖向一個賣冰棍的老太太打聽了去火車站的路，居然還有好幾公裡地，就猶豫道：“咱們打個的算了，也不知道是幾點的火車，從這裡應該有直達鄭州的列車。”

穿山甲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一邊罵道：“打的？你他媽的瘋了，出租車司機是對通緝令最敏感的人，隻要我們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全國的警察都會撲過來。”

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太陽幾乎把樹上的葉子都烤蔫了。兩個人走到火車站的時候已經是大汗淋漓。

由於這個小縣城不是交通樞紐，火車站上沒有幾個人，除了少數幾個小販之外，幾乎沒有旅客。兩個人正要朝候車室走去，地圖忽然一把拉住穿山甲，驚恐地低聲說道：“警察。”

穿山甲一抬頭就看見一輛帶著警燈的小型麵包車停在了候車室的門前，從車上下來兩三個警察走進了候車廳。

穿山甲看看地圖，見他一臉神經質的樣子，沒好氣地說道：“你他媽彆自己嚇唬自己，到處都有警察，關鍵是要看是不是衝我們來的，走，先去看看有什麼車。”

候車室破破爛爛的，裡麵的人更少，隻有幾個等車的旅客坐在那裡打盹，沒有看見剛才進來的三個警察。對麵有三個售票窗口，可隻有一個窗口後麵坐著一位無精打采的售票員。沒人注意到剛剛進來的兩個人。

“我在這裡等著，你去問問車次，把票買了……”穿山甲機警地掃視著周圍的情況，一邊低聲說道。

“我忽然覺得坐火車是個錯誤的選擇，火車上經常查票，一旦有什麼事情，跑都跑不掉……”地圖猶豫道。

“那你的意思我們走路去北京？”穿山甲不耐煩地說道。

“也許坐長途車更安全。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偷一輛車再往前麵走一程，到一個大一點的地方再休息一下……”

“你他媽不早說，白跑這麼遠的路……”穿山甲罵道。

“我們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像這樣無頭蒼蠅似的，要不了多久準出事，我現在忽然覺得去北京也不是明智的選擇……”

“你他媽到底要怎麼樣……”穿山甲好像心中有一股無名之火，氣哼哼地嘟囔道。

穿山甲話音未落，就見通往售票處的門忽然打開了，剛剛進來的三名警察從裡麵走了出來，其中一個大個子一出門就看見了站在那裡的兩個人，不免多看了一眼，腳步頓了一下，忽然就離開另外兩名警察朝著地圖和穿山甲走過來。

兩個人一顆心驟然抽搐起來，地圖的手伸進口袋裡緊緊握著手槍的把子，低聲道：“跑吧。”

“不能跑。鎮靜點。不像是認出我們的樣子。”穿山甲說著話，就慢慢移動腳步和地圖拉開點距離。

“陳寶國！”就在地圖緊繃著身子隨時準備反擊的時候，那個警察忽然在距離他三四米的地方停住腳步，嘴裡喊了一聲。

這一聲雖然聲音不大，可聽在地圖的耳朵裡無異於一聲炸雷。他下意識就想拔槍射擊，可當他的目光和那個警察接觸的瞬間，又一下僵在了那裡。因為警察的眼裡不但沒有麵對罪犯時淩厲的眼神，相反，還流露出一絲喜悅。

地圖忽然就從那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熟悉的似曾相識的感覺，腦子裡一瞬間就想起一個人來，隻是張張嘴叫不出聲音。

“地圖，你他媽不認識我了？我是嚴剛啊！”那名警察說著話，人已經走到了地圖的麵前，伸手就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拳。

“嚴剛……黑子……你是……警察……”地圖顯然已經認出了來人，隻不過是神經過於緊張，一時嘴裡不利索。

“媽的，我還以為你不認識我了……剛才在裡麵我就看著你麵熟……怎麼跑到我們這小地方來了……”嚴剛緊緊握住地圖的手熱情地說道，聲音裡充滿了喜悅之情。

“你怎麼……在這裡當警察……”地圖開始緩過勁來，臉上漸漸恢複了常態，瞥眼見旁邊的穿山甲驚訝地看著兩人。

“嗨，彆提了……在這裡都待了八年了……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這是要去哪裡……”嚴剛一邊說著，一邊回頭衝那兩個還在等著的警察喊道：“你們先去吧，我碰見一個戰友。”

過去在部隊的歲月瞬間充斥了地圖的腦海，他幾乎馬上就忘記了嚴剛警察的身份，內心活躍起來，笑道：“真巧……我走的時候你還在部隊呢……怎麼乾上警察……哦，對了，這是我的朋友魯陽……”

穿山甲也沒想到地圖會在這裡碰上戰友，並且還是一個警察，因此伸出來的手就有點遲疑，可嚴剛好像並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神情有什麼異樣，一邊和穿山甲握手，一邊說道：“走，先找個地方說話，我不管你們去哪裡，既然碰上了就彆想走了……”

三個人一邊往外走，地圖的腦子裡就快速轉動起來，從嚴剛的神態來看，這裡的警察顯然沒有看見過通緝令，不然嚴剛不可能表現的跟沒事人似的，這樣想著，地圖就輕鬆起來，心裡想著等一會兒嚴剛問起自己的來曆時該怎麼回答。

剛才的那兩個警察已經走掉了，可那輛麵包車還停在門前。嚴剛拉開車門讓兩人上了車，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煙嘴，一邊說道：“地圖，我們有多久沒見麵了，快十年了吧……你退伍的時候送給我的煙嘴一直還用著呢。”

“我記得你是南方人，怎麼跑到這裡當警察了？”地圖問道。

“還不是混口飯吃，我本來是跑列車的，跑了幾年就不耐煩了，後來一個朋友幫忙就留在了這個小地方……對了，你結婚沒有……我娶了這裡的一個婆娘，結婚還不到半年……”嚴剛開著車慢慢離開了火車站，一邊嘴裡還不停地嘮叨著。

“看你這樣子應該是個所長吧……”地圖接過嚴剛遞過來的一支煙點上，問道。

“前麵加個付字，媽的，到頭了，這年頭上麵沒人不好混……已經定型了，我也死心了，守著婆娘過日子吧……你呢？你現在做什麼？”

“我可沒有你風光，跟著一個老板做事……”地圖說道。

嚴剛扭頭看看地圖，笑道：“看你這一身就知道你混得不錯……我們那些戰友見過嗎？”

地圖心裡歎息一聲，心想，也就剩下這身衣服了，你小子要是知道老子現在的身份就不會這麼說了。心裡想著，嘴裡應付道：“比不上你的鐵飯碗啊……”

穿山甲坐在後麵，聽著前麵的地圖和嚴剛一句沒一句的聊天，心裡覺得一切都很不真實，就像是在夢中一般。明明是全國通緝的要犯，躲著警察還來不及，現在卻偏偏坐在一輛警車上和一個警察聊天，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穿山甲不知道地圖坐在那裡卻覺得很自在，雖然戰友穿著警察的製服，可在他眼裡一點都不可怕，甚至還有種安全感。在剛才認出嚴剛的一瞬間，他就認定，自己和穿山甲亡命的路上終於找到了一個幫手。

從剛才嚴剛拿出那個煙嘴開始，他幾乎就肯定嚴剛會幫助他們，因為他們不僅曾經是戰友，而且相互之間還有一層不尋常的友誼。

嚴剛把車開到一家超市前麵停了下來，對地圖說道：“你們現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買幾瓶酒，今天我們好好喝一點，酒量沒有減吧？”

地圖和穿山甲也下了車，看著嚴剛進了超市。穿山甲急忙小聲問道：“你這個戰友不會有問題吧？彆忘他可是警察。”

地圖笑道：“你放心好了，彆說他不知道我們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抓我們，我有把握，這下好了，起碼有個人可以幫我們。”

“我就奇怪了，難道我們的通緝令還沒有發出來？要不這裡的警察怎麼不知道呢？”穿山甲皺著眉頭說道。

“誰知道？這種小地方信息可能來得慢一點，再說他是鐵路警察，和地方警察不是一個係統。先不管這麼多，最好能在這裡待幾天，我們也好冷靜一下。”地圖滿不在乎地說道。

“我心裡還是不踏實，一旦他知道了我們的事情你能保證他不會大義滅親？我覺得還是敷衍一下離開算了……”穿山甲心神不寧地說道。

“離開？你打算到哪去？我們現在連個目的地都沒有，碰見他是我們的運氣，你不知道我們的關係……我一直在想老板會不會給我們打電話，或者浴缸有可能會聯係咱們，我的手機從到四合院起就沒開過機，你的手機開著嗎？”地圖邊說邊從口袋裡麵掏出一把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