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湘苑裡一片混亂,吉祥、如意跪在赤蟾的麵前連聲哀求,蘇眉自顧自地忙著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知道,如果不讓這兩個丫頭嘗試一下,她們不會甘心就這麼離開的。在她們的意識裡,睿王府樹大好遮蔭,即便是在這裡飽受欺淩,也好過在彆處受人冷眼。更何況,這個年代,女子被休是多麼大的一件恥辱,她們怕自己承受不住。
可惜她們不知道,自己來自於二十一世紀,心裡承受能力要比她們想象中大得多。
她不在乎“睿王妃”這三個字的頭銜,也不稀罕睿王府的榮華富貴,至於走出王府後旁人的指指點點,冷眼旁觀,又與她有些什麼關係?
她所在意的,隻是自己能不能自由自在,不受束縛。
雖然她一度覺得這個願望很奢侈,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早晚得死在慕容瑾睿的手上。但是現在證明,她真的是多慮了。
慕容瑾睿根本容不下她,所以一直在找機會趕她出王府,現在他找到了,自己也解脫了,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赤蟾統領,求求你讓我們再見王爺一麵!”
那邊廂,吉祥、如意還在不斷地哀求著赤蟾。
赤蟾看看這兩個丫頭,心裡也是有些於心不忍,他自己也是做人手下的,所以十分明白她們此刻的心情。想想王爺隻是叫自己過來送休書、趕她們離開,並沒說她們離開前不得過去見他。於是心中一動,鬆口說道:“見不見王爺,是你們的事情,與我何乾?我可沒攔著你們!”
聽到這話,吉祥、如意的眼前一亮,立刻千恩萬謝地拔腿去找慕容瑾睿。
蘇眉本想阻止她們,但是想到她們不見慕容瑾睿一麵或許不會死心,於是也就隨她們去了。
反正慕容瑾睿隻是跟她有仇,從來沒為難過她手下的丫鬟,所以她沒什麼好擔心的。
赤蟾看見吉祥、如意走了,蘇眉還一臉事不關己地在收拾行李,不由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不去?”
蘇眉抬頭看了他一眼,眼裡露出一絲輕蔑,“想見他的人又不是我,我乾嘛要去?”
赤蟾好心關心一句,卻被蘇眉頂了回來,一時有些惱怒,看向蘇眉的目光也變得沒那麼友善,“你之前叫我紅木頭,是什麼意思?”
蘇眉睨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隱忍的笑意,“赤是什麼顏色?”
“紅啊!”赤蟾隨口一答,這才反應過來,一張俊臉氣得通紅,“你說我是木頭?”
“這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說的。”蘇眉眉毛一揚,眼裡儘是笑意。
赤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著了她的道,眼睛瞪得老大,卻又無可奈何。
蘇眉看見他氣呼呼的樣子,頓時“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音,“你看你現在的樣子,跟木頭有什麼區彆?”
赤蟾見她這個樣子,反倒有些愕然,“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可以擺脫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我的心情比誰都要好。”蘇眉咧嘴一笑,心裡已經開始計劃起了自己美好的未來。
赤蟾見她的神情不像有假,心裡也忍不住開始暗暗佩服。
女子被夫婿休了,這是何等的大事,她竟然能夠坦然麵對。如此看來,她倒也不失為一枚奇女子,可惜卻不對王爺的胃口。
赤蟾正在心裡惋惜的時候,蘇眉已經將行李收拾好了,轉頭看向了他,“既然你們王爺要我今晚之前就離開,能否給我安排一輛馬車,免得我提著大包小包的走在路上,既不方便,你們王府的臉麵也不好看?”
赤蟾聽見她所說的,心裡略一琢磨,覺得這要求倒也合理。
畢竟是將軍府的三小姐,難道還真的將她掃地出門不成?
這樣一想,嘴裡也就立刻應道:“好,待會兒我去安排。”
蘇眉點了點頭,朝他微微一笑,“多謝。”
二人陷入了沉默,直到吉祥一臉慌亂地衝進了房間,才打破了這份尷尬,“小姐,不好了,如意……如意她……”
聽到吉祥慌亂的語氣,蘇眉的心裡一揪,連忙上前追問道:“如意怎麼了?你慢慢說!”
“如意……如意她……”吉祥哆嗦著嘴唇,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了聲音,“如意她死了!”
蘇眉的臉色一白,身子微微一晃,差點暈厥過去,“你說什麼?”
“如意單獨去哀求王爺,不知兩人聊了些什麼,等我進去的時候,如意已經一頭撞死在柱子邊了!”吉祥哭哭啼啼地說道:“小姐,你要為如意做主啊,她死得好慘呐!”
聽見吉祥的話,一旁的赤蟾忍不住跳了起來,“你彆胡說,難道還是王爺逼死了如意不成?”話一出口,又覺得有些不妥,如果房間裡當真隻有王爺和如意兩人,那自己不是不小心說出了事實嗎?
赤蟾反應過來,連忙將臉轉向一旁的蘇眉,隻見她的小臉氣得煞白,指尖輕微地顫抖著,像是受到了什麼劇烈的打擊。正想出口安慰,卻見她把腳一跺,徑直朝屋外跑去。
赤蟾與吉祥一怔,隨即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拔腿跟了過去。
蘇眉一路小跑,直奔慕容瑾睿的房間,走到他的院子門口,正好撞見幾個下人抬著一副蓋著白布的擔架出來,心裡瞬間涼了下來,甚至忘了上前攔截。
那幾個下人尚不知王爺休妻的事情,見到蘇眉出現,連忙放了擔架,俯身一拜,“參見王妃。”
蘇眉對他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站到一邊,這才緩緩向那擔架走去。走了兩步,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萬一擔架上的人,真的是如意怎麼辦?
萬一如意真的已經死了,又該怎麼辦?
心裡像是被人插了一刀似的,疼得掉下了眼淚,如意,你說過要一直陪著我,保護我的,怎能這般不算話?
蘇眉一邊掉眼淚,一邊機械式地走到了擔架麵前,緩緩蹲了下來,伸手去掀那塊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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