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賞雪（上）

驟雪初霽，冬日裡的太陽似乎拉近了與人的距離，顯得格外地清晰，格外地耀眼，但陽光的溫度卻好像被冰雪冷卻過似的，怎麼也熱不起來了。

在這樣寒冷的冬日裡，慕容元康備好茶具，布置好涼亭，邀蘇眉一起賞雪。

蘇眉欣然而至，看見慕容元康優雅自如地擺弄著桌上的茶具時，神情微微有些恍惚，“為何你任何時候，都是這樣的氣定神閒？”

慕容元康淡淡一笑，聲音慵懶而又富有磁性，“因為這世上，除了生死以外，並沒什麼值得令人大驚失色的。”

蘇眉偏著腦袋想了想，然後認同地點了點頭，“這倒也是，反正人在世上，一切都是注定的，就算為世俗煩惱，也不過是在給自己添堵而已。”

慕容元康笑了笑，伸手為她倒了杯茶，“這段日子在府裡住的可還習慣？”

蘇眉點了點頭，“習慣，王管事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周到。”說著，卻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慕容元康看在眼裡，伸手往一旁的火爐裡添了塊炭，“那秦鈺呢，他是否也像你住的這般習慣？”

蘇眉撇了撇嘴，眸子裡閃過一絲憤怒，“他皮糙肉厚的，有什麼好不習慣的？”

慕容元康看見蘇眉提到秦鈺咬牙切齒的模樣，頗有些忍俊不禁，“他有什麼不好的？”

“他不好的地方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蘇眉憤怒道：“當初我就是腦子進了水，才會答應你讓他做我的教頭，簡直自討苦吃！”

“哦？”慕容元康就像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當初你被那三個教頭訓練得都快虛脫了，也沒喊一聲苦。現在秦鈺不過是對你嚴苛了點，你就覺得苦了？”

蘇眉頓時語塞，半晌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才訕訕開口，“你明知我與他八字不合，又何苦拿這事來擠兌我？”

慕容元康頓時大笑了起來，“並非是我有意擠兌，隻是他費儘心力地訓練你，卻還吃力不討好，我替他不值而已。”

蘇眉不由垂下了頭，“那我不學武功了便是，也免得浪費他的時間。”

“就因為你學不會內功，所以你就自暴自棄？”慕容元康蹙眉道。

蘇眉驚訝地抬起了頭，“你怎麼知道？”隨即又很快苦笑了起來，“我怎麼忘了，你是這府裡的主人，要知道我的事情實在是太容易了。”

慕容元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眼裡充滿關懷，“我也隻是偶然得知而已，秦鈺為了此事，暗地裡查了不少書籍，問了不少大夫，但卻從未告訴過你。”

“我也知道他對我好，可是正因為如此，我更加害怕自己學無所成，令他徒勞無功。他是將帥之才，不該把時間浪費在教我身上。”蘇眉垂眸道。

慕容元康這才明白蘇眉的心事，眼裡平添了幾分柔情，“你既然知道他是將帥之才，就該明白他絕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連他都沒說要你放棄學武，你怎能自己輕易放棄呢？除非，你根本就沒有習武的決心，才會這麼輕易地就被打倒。”

“誰說我沒有決心習武？”蘇眉著急了起來，她比誰都更希望自己能夠獨當一麵，可是，這也得在現實允許的情況下啊！

慕容元康卻笑著打斷了她，“既然有決心，那就義無反顧地堅持下去。做事情瞻前顧後，搖擺不定，如何能成就大事？”

蘇眉這才有所領悟，心裡對慕容元康充滿了感激，“好，我明白了，謝謝你。”

慕容元康笑了笑，伸手拿起了放在她麵前的茶杯，“聊了這麼久，茶都涼了，我再為你換一杯。”

蘇眉點了點頭，細細地打量著慕容元康優雅的動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你對所有人，都是這麼體貼的嗎？”

慕容元康手中動作一滯，隨即淡淡一笑，“皇家子弟，個個都是如此。”說著，還好奇地看向了蘇眉，“瑾睿以前難道不是如此待你的嗎？”

蘇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他不虐待我就算好的了，哪敢指望他善待我？”

慕容元康愈發地覺得奇怪，“你的意思是，瑾睿以前待你並不好？”

蘇眉沒好氣地搖了搖頭，“他若是待我好的話，今時今日，我就不會住在你的府中，與你賞雪談心了。”

慕容元康這才明白她在氣慕容瑾睿什麼，不由訕笑了起來，“或許，他有苦衷呢？”

“不管是什麼苦衷，他都不該把自己的妻子拱手讓人。”更何況，他還曾經害死了如意，蘇眉是怎麼都不會原諒他的。

慕容元康並不清楚這當中的緣由，還以為蘇眉在怨恨慕容瑾睿將她送給了秦受，正欲開口解釋，卻被蘇眉一口打斷，“好了，難得我們有機會坐在一起，彆總聊我的事了，聊聊你的吧！”

“我的？”慕容元康揚起了眉毛。

“是啊！”蘇眉點了點頭，“比如說，你有沒有老婆？如果有的話，你老婆是什麼身份？如果沒有的話，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子？這些都可以跟我說說啊！”

慕容元康看著她興奮的模樣，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怎麼，你很想知道這些嗎？”

“嗯！”蘇眉再次點了點頭，“我很想知道，像你這樣的男人，到底要怎樣的女子，才能有幸成為你的妻子呢？”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自己這麼說，會不會令慕容元康產生誤會，讓他以為自己對他有意？

好在蘇眉偷偷地抬眸打量了慕容元康幾眼，見他神情無異，這才放下心來。

“我尚未娶妻。”慕容元康將重新裝滿的茶杯放到蘇眉的麵前，嘴角噙著一絲笑意，“至於喜歡怎樣的女子，我想，恐怕隻有我真正娶妻生子的那一天，才能告訴你。”

“這可未必。”蘇眉端起慕容元康放下的茶杯輕抿了一口，瞬間滿嘴的茶香，“你身為皇家子弟，婚姻大事難免摻上政治、利益，到時你娶的那個，是不是你喜歡的那個，恐怕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