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紅河平原決戰

2019-08-04 作者: 遙遠之矢
第七百九十四章 紅河平原決戰

“衝啊!”

見主將一馬當先往前追擊,那一萬餘名部眾,立即人人鬥誌昂揚,紛紛揮刀舞劍,大步前衝,徑直往莫軍逃遁的方向狂追而去。

很快,鄭梉充部衝到了銀山邊緣,眼見到前麵有莫軍旗幟在招搖,鄭梉毫不猶豫地下令繼續追擊。

“不可!前麵丘陵起伏,森林茂密,恐有敵軍埋伏,世子萬萬小心!”鄭樺又在一旁急急稟道。

鄭梉勒住馬韁,放眼看去,發現此處地界,乃始十萬大山餘脈,地勢開始連綿起伏,不象先前所經之地一樣平臨無垠,森林植被亦越發茂密。按理說,在這樣敵情不明的丘附起伏的地界行軍,確是應該如鄭樺所言,萬事小心方為可取。

鄭梉略一思考,便對鄭樺說道:“既如此,那你派八百騎兵出前哨探,待探得前麵情況後,我大軍了隨後再行。”

鄭樺見鄭梉下得此令,頓是一愣,卻又不得不急急應諾,隨後便簡選了八百騎兵,讓他們衝出陣去,前往銀山山穀探查。

隻不過,自渡河作戰以來,這些騎兵根本就沒有與莫軍交手的機會,現在更是連半個莫軍都尋不見,頂多隻能遠遠見到幾塊東倒西歪的莫軍旗幟,他們的警惕性早已大大下降,驕狂與輕敵的心態,倒是開始四下蔓延。

因此,這部由鄭樺派出的八百人的騎兵,名義是是出前探查,但實際卻是大大咧咧毫無顧忌地全軍開進,徑直朝銀山山穀進軍。

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前麵一處無名山穀裡,唐軍乙營兵馬,在第九鎮副鎮長翁之琪的親自帶領下,已悄然布置好了一處口袋陣,正等著他們象一群無知無畏的蠢豬一樣,自已拱了進來。

八百名鄭軍騎兵,就這樣在一個炎熱的午後,毫無察覺地走進了唐軍的口袋陣中。

等到這八百人的騎兵,全部走了山穀之後,一直躲在草叢中的唐軍副鎮長翁之琪,冷冷一笑,下達了全麵攻擊的命令。

山穀的兩頭,迅速地被大批唐軍槍兵牢牢封堵,紮緊了口袋,兩邊山腰上,兩千杆火銃幾乎同時打放,共有一千六百多杆響打響。

火光刺目,餘焰飄飛,大團大團的白煙湧起,八百多顆細小鉛彈,有如死亡的小鳥,歡叫著向敵人飛去。首輪齊射,就乾翻了二百餘名鄭家騎兵。

連綿的慘叫從山穀中響起,剩餘的鄭家騎兵瞬間被打懞了,而在他們有如無頭蒼蠅一般在山穀中四處亂竄之際,第二輪齊射又開始了。

又是二百餘名鄭家騎兵被瞬間放倒,剩餘的騎兵,迅速地崩潰了。

接下來的戰鬥,更似一場屠殺。

心驚膽裂的鄭家騎兵,哀嚎著分彆向山穀兩頭跑去,這時,第三輪齊射開始,將躲避不及的鄭家騎兵,複有一百餘人被乾翻。

緊接著,又是第四輪齊射。

剩餘的騎兵,隻有一百餘人,僥幸從密集的彈雨中逃得性命,他們發狂般地衝到山穀的兩邊入口,冀望逃出這地獄般的場景。隻不過,迎接他們的,是無數杆凶狠捅來鋒利無情的4米精鋼長槍。

這些長槍,有如長了眼睛一般,迅速地紮穿了他們的身軀與胯下的坐騎,讓他們迅速走向死亡。

八百名鄭家騎兵,全部在這個無名山穀裡,走向了生命的終點。

更可歎的是,由於安南之地天氣炎熱,馬匹難養,這八百名騎兵一死,鄭梉的萬餘大軍,竟除了自家護衛騎兵外,再無任何騎兵可用了。也就是說,隨著這八百名騎兵的死亡,鄭梉的萬餘大軍,幾乎隻剩純步兵的士卒。

從山穀中傳來的那些連綿震耳的槍聲,立即吸引了附近的鄭家兵馬注意,他們驚慌失措地向上稟報,同時紛紛緊急集合,就地結陣以自保。

此時,正在一處樹蔭下休憩的厥梉,聽到手下稟報,頓是從地上驚跳而起。

不是吧,這一路行來,莫軍一個都沒見,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偷偷地在這些的無名山穀中設了埋伏。

這般家夥,端的狡詐無比。

鄭梉熱血上頭,二話不說,立刻下令,點集兵馬,全軍迅速衝向這個的無名山穀,要把躲在裡麵的莫軍全部斬殺乾淨。

隻不過,他命令方下,副將鄭樺又急急稟道:“世子,切莫再令全軍進攻了,若我軍儘數陷陣而入,萬一裡麵有莫軍與唐軍的聯合埋伏,那這一萬餘人的兵馬,隻怕是半個也難得保全!”

“哼,你憑什麼說山穀有唐軍兵馬?”鄭梉一臉猙獰:“此仇不報,難解我恨!”

“世子,我軍已折了八百騎兵,敵情依舊不明,安可再輕易出擊!若再中埋伏,全軍戰敗,隻怕家主那邊,亦要重重責罰於世子啊!在下還請世子莫作意氣之爭,速速退兵為要回!”鄭樺一臉急切之色,兀地苦勸不休。

鄭梉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極度的不甘與十足的無奈交織在一起,讓他整個臉孔都呈現一種奇特的扭曲。

鄭樺的話,對於鄭梉來說,無異是一一副清醒劑。

隻是這清醒過來之後,鄭梉心下,卻是愈發羞慚到憤恨。

安南難以養馬,八百騎兵一齊儘喪,卻是比被滅了數千步兵都更讓人心疼啊。更恥辱的是,這些騎兵命喪於這無名山穀中,卻連一個莫軍都未曾殺到,更是連一個返回報信的人都沒有。這場子與臉麵,今天算是徹底丟儘了!

今天這場戰敗,說起來,倒還完全是自已這個主將的責任呢。

這渡河以來,自已對手下軍兵過於放任自流,以致讓他們懈怠鬆弛,全無軍紀,最終在這樣的擅自行動中,遭遇了全軍覆沒的結果。

於今想來,悔之何及!

他歎了口氣,用一種極其冷淡的語氣,對鄭樺說道:“既如此,那就如鄭副將所言,我軍就止步,令全軍儘撤吧。”

鄭樺如遇大赦,急急回道:“世子英明決斷!在下這就去立刻傳令!”

此令方下,鄭樺還未來得及下去通報全軍,卻又見到,那處的地平線處,已是隱隱有了異動。

全體鄭軍皆是驚訝地看到,遠處的地平線上,仿佛突出湧出一道細細的黑線,而隨著自已的部下軍兵越行越近,他清楚地看到,那條黑線越來越粗,漸漸地幻化成了無數整整齊齊的兵馬。

這些兵馬,密密麻麻,氣勢極盛,正與自已行進的方向相對,同樣開始快速朝自已方向,一路奔行而來。

“啊!是唐軍!是唐軍的旗號!”鄭樺在一旁,忽地大聲尖叫起來。

見到這些突出其來的浩大唐軍陣勢,主將鄭梉的心,頓是瞬間就沉了下去,一時間,他竟有莫名的恐慌。

這一下,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鄭梉迅速地目測了一下對麵的唐軍兵力,他略略粗估了一下對麵的兵力,發現他們不過僅有一萬餘眾。

他隨即想到,按唐軍的編製,這應該是唐軍一個營的規模,他們一定是早早地在此處山穀中設了埋伏,就等著自已前來自投羅網呢。

卻沒想到,自已雖然喪失了那八百騎兵,卻也讓唐軍的埋伏得以暴露,讓他們不得不出穀列陣,與自已正麵決戰。

那麼,這一戰,自已到底是打還不不打?

隻是,想到這裡,鄭梉的嘴角,又泛起了一絲苦笑。

現在兩軍即將交錯對接之際,還能由得了自已安全撤退麼?現在的局麵,變化得如此突然,自已已是根本來不及撤離了。

鄭梉為自已這個怯懦的念頭,暗暗感覺羞恥。

真是豈有此理,自已也有一萬多精銳部眾,唐軍不過區區萬餘人,兵力與自已相當,唐軍就是再精銳悍勇,兵力有限又正麵迎敵的他們,又有何可懼。

而且,自已已在千裡鏡中看得清清楚楚,這些唐軍此番前來,並沒有攜帶諸如火炮或投石機之類自已最為懼怕的重型武器,他們也和自已一樣,僅有步兵與騎兵而已。

如果自已能及時派出軍使,緊急前往北界河南岸,讓那守將鄭檜速發援兵,那這場接下來的戰鬥,自已還可迅速占有與敵軍一旦交戰,自已非但不會受挫,反而當可毫無困難地占據上風呢。

鄭梉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頓是閃出狠戾光芒,牙關更是不覺咬緊。

他知道,這一戰的價值與意義,對於鄭氏家族而言,其實有多麼的重要與關鍵。

如果自已若能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帶著這些部下,把這萬餘唐軍全部消滅在此,那將來再與鄭芝龍部兵馬一道,乘勝拿那莫氏據守的高平城,這樣的功勞,隻怕父王要親自出城,在升龍城郊外親自迎接好自已,也是必然之事呢。

更何況,能立下這般赫赫大功,自已豈非將是黎朝中第一人乎?

這般榮耀與機遇,豈可落於旁人之手。自已若不抓住,又豈不是太過可惜。

想到這裡,鄭梉喉頭湧動,連呼吸都開始粗重起來,眼中開始滿泛貪婪與嗜殺之色。

“鄭樺聽令!”

“屬下在!”

“我命你立即派人,前往南岸搬取援兵,讓那鄭檜儘速來援,務必讓我軍兵力,遠超對麵的唐軍!”

“得令!”

“全軍聽令,立即就地擺開陣勢,全軍一齊壓上,定要徹底消滅對麵的唐軍!”

“得令!”

在數名報信使者,向北界河打馬飛奔之時,那熱烈炙人的豔陽下,這平曠的紅河平原邊緣地帶,一萬餘名流寇軍兵排成一個長達一裡開外的浩大矩形戰陣,兩邊各有百餘名殘存的騎兵護住兩翼,向著對麵的唐軍,呼嘯著卷壓過來。

而在離鄭氏兵馬約二裡開外,唐軍亦停下腳步,開始就地排陣。

唐軍第九鎮副鎮長翁之琪,此時一臉凝重地,親自指揮這場即將到來的遭遇戰。

他當然明白,這場戰鬥,對於整個安南北邊局勢,對於整個唐軍第九鎮乙營兵馬來說,會是何等的重要,又是何當的關鍵。

與有如狂熱賭徒一般的鄭梉不同,翁之琪的內心,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他知道,對麵那些剛挨了悶頭一棍的鄭軍,雖然八百騎兵儘喪,但因為無人逃走,他們尚對唐軍的戰力不甚了解,這便給了唐軍充分的施展空間。

唐軍排成的陣型,是一個寬度幾乎與流寇相等的一字長蛇陣,六千餘名盾兵一字排開,那鑲著兩排銳利尖利的大盾,有如一道臨時築立的鋼鐵之牆。

而在盾兵之後,則是密密麻麻的槍兵,他們在這盾兵築成的鋼鐵牆上,在每麵盾牌的上方,都擱有一根寒光閃爍的4米精鋼長槍,有如蓄勢待發的毒龍,陰狠地等到著對麵越走越近的獵物。

唐軍槍兵足有三層,可以確保有足夠的兵力填補損失,整個陣形十分嚴整,充滿了凜凜殺氣。

而在槍兵後麵,是手持震天雷的唐軍輔兵,這些未著盔甲的輔兵,其實是唐軍殺手鐧般的存在。他們每人腰間掛著十多顆單手震天雷,看似無甚攻擊力的他們,其實卻是唐軍最大的秘密武器。

在整個唐軍槍盾戰陣後麵,則是分列著兩部騎兵,以及兩部重甲橫行隊員,以這兩股部隊,來保護側翼安全。

見到自家軍兵已然列陣完整,鄭梉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全軍攻擊的命令。

一場規模宏大的正麵交鋒,正式開始了。

如果從天空下望,可以清楚地看到,唐軍與鄭軍,宛如兩道長長的粗黑線條,其中唐軍的這一條,兀自不動。而鄭軍的那一條黑線,正有如一條蠕動的蟲子,快速地向唐軍進逼而來。

見到鄭軍以鋪天蓋地之勢衝來,翁之琪目光灼然,緊緊盯著鄭軍的動態,在鄭軍全軍離自已陣前不過二百來步時,他將手中的令旗高高舉起。

於是,有如變魔術一般,在每麵蒙鐵大盾上方,在每個作好攻擊態勢的槍兵旁邊,又出現了一名手持燧發魯密銃的火銃手。

他們迅速地做好準備,每個人手中那黑洞的槍兵,都立刻瞄準了對麵正吼叫著衝來的鄭軍。

翁之琪手中的令旗,猛地揮下。

“預備,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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