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睡中的二郎君猛地睜開眼。小娘子也放下了手裡的餅子,又抬頭來看慕皎皎。
慕皎皎連忙將一雙兒女都抱在懷裡。“沒事,彆怕,阿娘在這裡呢!”
兩個孩子點點頭,都服帖的靠在她身邊,卻都沒有再低頭去做各自的事。
此時黃豆也掀開車簾一角:“什麼事——呀,娘子你看!”
慕皎皎順著這掀起的一角看過去,便見到一夥穿著黑衣黑褲、頭蒙黑布的人從兩邊山上衝下來,把他們的車隊給團團圍了起來。
不過慕皎皎一行人也不是吃素的。彆說她這次回來長安時崔蒲就特地把胡三幾個都給她帶上了,就是這次再回廣州去,崔家也給她準備了不少武藝高強的護衛。
因而見到這群人包圍過來,他們並不驚慌,而是迅速下馬,將慕皎皎母子三人的馬車包圍起來,而後胡三高聲喊話道:“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博陵崔氏家眷的車馬,不是你們能劫的。你們識相的立即退去,我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如若不然,便彆怪我們不客氣了!”
那群人聽到這話,卻分毫不顯驚慌。他們甚至連聲都沒有吭一句,就衝著後頭裝禮物的馬車衝了過去。
胡三等見狀都鬆了口氣——隻要不是衝著人來的就好。他連忙便上前去和這些人搏鬥,但是這些人明顯就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而且胡三一行人一開始的重點都放在保護慕皎皎母子三個上,對後頭的物品看管稍有鬆懈。這些人便抓住了這個空檔,一夥人一擁而上,竟是搶了一輛車,還毀了一輛車,便一群人駕著馬揚長而去。
胡三立馬命人追了上去,自己繼續帶著一隊人馬護在慕皎皎的馬車外頭。
“算了,叫那些追出去的人回來吧!不過是兩車東西,不要也罷。”慕皎皎見狀便道。
胡三卻道:“追不追得回東西是一回事,屬下叫他們追上去,主要是為了打探這些人的身份。敢在帝都之外行搶劫之事的,要麼是殺人越貨作惡多端的江洋大盜,要麼就是早盤算好了的險惡之徒。但不管是哪一種,都必須小心防範。”
慕皎皎便不再多言了。
胡三江湖經驗豐富,說得十分在理。而且,他這話已經說得夠隱晦了,就差沒明說——這夥人明顯就是有備而來,而且還是專門衝著他們來的!
不然,新唐盛世,帝都長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這裡動手?即便這裡距離長安城已經有些距離了,可明顯還不夠遠。敢在這裡對人下手的,必定都是有恃無恐之輩。算來算去,也就隻有那麼幾家。
這一次,胡三遣人追過去,如果能發現一點蛛絲馬跡,那麼回頭他們也有了應對之策,就不會傻傻的連誰要對付他們都不知道了。
隻是,這隊人馬追出去後還沒有回來,便又聽到一陣地動山搖般的震感從兩旁山頭傳來。慕皎皎心中大凜,胡三也是麵色一凝,連忙帶著餘下的一隊人馬護在馬車四周圍。
這次出現的人明顯比之前那一次要少些。但裝束還是和上次一樣,黑衣黑褲,黑布蒙臉,隻露出一雙眼睛。而那一雙雙眼睛看起來幽深恐怖,不見半點人性,一眼便知這些都是大戶人家豢養的死士。這樣的人,一個能頂尋常十個侍衛。
他們何德何能,都已經能讓彆人派出來對付了?
胡三也發現情況不對,連忙便退到車窗邊,小聲對慕皎皎道:“夫人,情況不妙。一會屬下等要是抵擋不住,還請您帶著小郎君和小娘子在車裡不要出來,屬下自會命人把車趕出去,屬下等則在這裡為您斷後。”
“不用。”慕皎皎卻道。
胡三一怔。“夫人,生死關頭,已經容不得再拖延半分了!”
慕皎皎叫了聲黃豆,黃豆應了,便摸出一隻拳頭大小的小瓷瓶遞出去,還有一小捆裹成比小拇指還要細一些的布:“胡三阿兄,這些東西你和大家分一分,都塞進鼻孔裡去。然後把這隻瓷瓶裡的東西撒出去,再放心的上吧!”
胡三頓時明白了,趕緊接過來布分發給大家,分彆塞進鼻孔裡。這個時候,這夥黑衣人已經從山上下來,往這邊逼近。時間不等人,胡三高呼一聲:“都注意屏氣!”
便揭開小瓷瓶的蓋子,往外一撒。
便見一撮粉末狀的東西從瓶口彌散出來,竟是直接散布在空氣中便不動了,正好就在馬車四周圍圍成了一個保護圈。
黑衣人往這邊衝過來,才剛碰到粉塵保護圈的外沿,立馬便有人劇烈咳嗽起來。隨即,又見有人七竅流血,竟是手裡的刀都哐當一聲掉到地上,就這樣死了。
不過幾息的功夫,七八個死士就死了一半。
餘下的人一見如此,立馬死死刹住腳步不再往前。
胡三一行人雖然早見識過慕皎皎的手段。不過今天慕皎皎露出的這一手還是叫他們大開眼界,於是他們信心大增,連忙又將瓷瓶裡的東西繼續往那邊撒著,便一路追了過去。
隻是瓷瓶裡的東西終究有限,這些死士又早置生死於不顧。所以,等到胡三幾個人追了上來,他們也以命相搏。虧的是之前那些毒藥已經解決掉了這些人中的一半,餘下的人也有些吸入了少量毒藥,戰鬥力逐漸下降。剩下一兩個沒有吸入毒粉的,眼見同伴的慘狀,即便心理素質再強大,但還是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和人搏殺起來殺傷力也打了個折扣。
不過即便如此,胡三一行人還是花費了足足一頓飯的功夫才將這些人都給解決了。不過既然是死士,這些人必然是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一旦發現落敗,他們立即咬破了牙齒裡藏著的毒藥,轉瞬間就沒了性命。
解決了這群人,終於再沒有人殺過來了。
清點一下傷患,有兩個奴仆被殺,五個人受了重傷,十多個人輕傷,損傷十分慘重。
再加上去追那一隊人馬的人還沒有回來,慕皎皎便叫所有人原地休整,她則叫黃豆拿出車廂裡的藥材來給大家包紮。
胡三胳膊上也被割了一刀,鮮血嘩嘩直往外流。
黃豆給他倒了許多雲南白藥上去才止住了血。趁著黃豆給他包紮的功夫,他垂頭喪氣的對慕皎皎道:“屬下錯了。這群人竟然玩的是調虎離山的戲碼。是屬下愚鈍,沒有發現不對,竟派了一半的人追了上去。要是聽夫人您的話大家全都原地待命,或許就不會有這麼大的傷亡了。”
“你的選擇自有你的理由,事情沒有發生,誰又知道他們玩的什麼把戲?這種事情從來沒什麼對錯之說,賭對了就贏了,賭錯了認賭服輸便是。”慕皎皎不以為意的道。
胡三聞言,心中感激莫名。
“屬下多謝夫人寬宏大量。隻是屬下沒有保護好夫人和小郎君和小娘子,回去自會向刺史領罰。”
這個人的忠義慕皎皎是知道的。他這麼選擇,是對崔蒲當初的囑托的交代。慕皎皎會意,便隻是頷首。
不過這個時候,便有人湊過來問:“夫人,剛才您做的那個藥好生厲害,那是用什麼做的,下次能不能分給我們一些?”
慕皎皎淺笑不語。
正在這個時候,又聽一陣腳步聲來襲……竟然還有馬蹄聲?
胡三麵色一沉,連忙提著刀又站了起來。
還好還好,迎麵過來的,跑在最前頭的便是他們被人搶走了的那一輛馬車。後麵跟著他們的家丁。再後麵,幾個錦衣華服的人身配寶刀,端端正正騎在馬背上,正慢悠悠的朝這邊走著。
慕皎皎一眼便看到,那走在這群人中間的,赫然便有她這些日子一直不曾忘卻過的謫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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