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你乾掉的?手腳挺利索的啊,看起來沒少乾這事。”
聞言,阿薩謝斯先生差點沒將眼前的家夥按到在沙發上,然後再鎖喉。
盧迪克,這個童年曾與自己一起成長,長大之後人生軌跡既然不同的家夥。
“彆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校園長是剛剛才抵達的薔薇公館……本來,按照他的行程,離開了福利院之後,應該是要返回自由之都學園的,然後被阿薩謝斯的一通電話喊了過來。
用的是那種你如果不來的話,你會後悔的,哼!……這樣的語氣。
校園長其實是因為覺得阿薩謝斯最後的那個哼字實在是很有靈性,心靈被觸動了,所以就來了。
阿薩謝斯先生直接將盧迪克拉入了一旁的偏廳之中。
“利瓦爾先生,請喝茶。”
“謝了,克麗麗小姐。”利瓦爾坐了下來,打量了一眼克麗麗之後才忽然說道:“看來,你是不打算答應校園長的建議,對嗎。”
“你怎麼知道的……”女傭小姐詫異道。
利瓦爾淡然道:“如果答應了,你的表情看起來不會這樣的輕鬆,應該是表現的更緊張一些才對。”
克麗麗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種事情也能夠通過表情看出來的嘛。
“不答應也挺好。”利瓦爾卻搖了搖頭,“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爛在肚子裡麵,對誰都好。”
克麗麗略一遲疑,便低聲問道:“可是…校園長會不會責怪我?”
“他也並不是隻有一個選擇。”利瓦爾隨意道:“當然,如果你能夠答應的話,他自然就有了兩個人選,會更保險一些而已。”
克麗麗不禁苦笑道:“大人的世界,還真是複雜。”
“大人的世界並不複雜。”利瓦爾卻道:“大人的世界,隻是更加直接而已……對了,公館的那幾個住客呢,都不在了嗎。”
克麗麗不禁露出了苦惱的神色,歎了口氣道:“該怎麼說呢……總之,我們也沒有立場去詢問住客的去向。”
阿薩謝斯老板其實一直以來都在遵守著一個基本的守則。
他經營的是一家旅館,住客來了就入住,住客要走了就退房……他並不會主動八卦住客的去留,更加不會問住客白天會去什麼地方。
他隻是會一直地在公館的大堂亮燈光,或者是克麗麗,或者是他自己——總有一個人,在等著開門。
……
大概用了二十分鐘的時間,阿薩謝斯先生才與校園長從房間之中走了出來。
校園長看起來和進去之後沒有兩樣,隻有阿薩謝斯先生是翻著白眼的模樣。
“利瓦爾,喊幾個人過來,將這幾具屍體處理了吧。”校園長這會兒直接說道。
讓克麗麗驚訝的是,對於這樣的吩咐,利瓦爾先生甚至沒有半點的遲疑,馬上就打電話了——這是屍體啊,不是雜物。
隻有阿薩謝斯先生皺眉問道:“處理?你打算怎麼處理?”
校園長淡然道:“既然你來找我處理這件事情,那麼我怎麼處理你就不應該問,否則你隻能找彆人,窮酸的阿薩謝斯。”
阿薩謝斯老板覺得,這家夥進門的時候,很應該就他摁起來鎖喉的。
很快,公館門外就來了一輛車……一輛救護車,車上走下來了幾名穿戴全套防護服的家夥,直接就將法希幾人的屍體搬了上去,並且迅速離開,前後甚至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阿薩謝斯看了眼那救護車上的標誌,他知道盧迪克要將屍體搬去什麼地方了。
醫院……而且還是盧迪克所處的家族名下的醫院——或許,是停屍間。
“我沒有來過這裡。”
“我也沒有見過你。”
告彆的時候,阿薩謝斯先生與盧迪克很有默契地相互說道。
“克麗麗,你看家,我有點事情,要出去一趟。”不一會兒,阿薩謝斯便與公館的小女傭道:“如果一旦發生了什麼危險的事情,不要有猶豫,直接往那位優夜小姐的房間跑去。”
“啊?”
“見死不救我不知道她做不做得出來。”阿薩謝斯先生此時認真地說道:“但如果是被打擾了的話,我想她大概是會有反應的……嗯,你甚至可以說,有人在說洛先生的壞話啦,優夜小姐……這樣。”
“我…我覺得會被打死的那個人,可、可能是我?”
阿薩謝斯先生還是出門了。
公館的小女傭,唯有緊張兮兮地抓住了掃把,蹲在了大堂的櫃台處,眼睛一直往優夜小姐樓上的那個房間的位置瞄去。
……
……
“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是能幫到你……咦?你不是昨天的那位?”
成衣店內,正在用蒸汽熨鬥整理衣服的裁縫阿斯曼小姐聽到了動靜,轉過身體來的瞬間,看見的卻是昨日隻買了一個鈕扣的顧客。
“又來打擾你了,阿斯曼小姐。”洛老板微微一笑說道。
阿斯曼小姐怔了怔,旋即手忙腳亂地將熨鬥放下,雙手在腰間擦了擦之後,才道:“不打擾…請問,有什麼能幫到你的?”
隻見洛老板此時取出了一台相機出來,笑了笑道:“是這樣的,我這次其實是作為旅人而來到自由之都的,我想拍攝一組關於自由之都人文風俗的照片。希望,阿斯曼小姐能夠讓我參觀一些你的店鋪以及工作室……作為一家百年以上的老店,這裡一定保留了許多見證了自由之都曆史的東西。”
“啊?”找她做衣服的人很多,甚至想要追求她的人也有一些……但想要參觀拍攝的,她還是頭一次碰到,因此她不禁遲疑了起來,“先生,你難道是那種……旅行記者之類的職業?”
“差不多吧。”洛老板道:“我確實有會將路途上有趣的見聞記錄下來的習慣……會為難嗎。”
阿斯曼小姐想了想,搖了搖頭,“這倒不至於,聖少女儀式的訂單差不多也交付了,我這會兒倒是有些空閒的時間……你跟我來吧。”
“不著急,我想先從店麵開始。”洛老板道:“這裡的裝修,是一直沿用從前的嗎。”
“是的,除了外邊的門麵有過好幾次的翻新之外,店裡麵的大部分裝修和家具,除了保養之後,都沒太大的變化……至少,從我父親接手以來,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了。”
隻見洛老板不斷地擺弄著手中的相機,看起來很是專業的模樣。
老攝影師了……阿斯曼小姐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這裡可以的了,可以到裡麵去參觀嗎。”
“哦……好,好的,這邊請。”
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碰到,阿斯曼小姐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按理說應該是要拒絕的才對,但為什麼會答應得那麼的快,而且還是那樣的自然?
心中帶著這點疑惑,阿斯曼小姐將洛老板迎入了成衣店更裡麵的地方。
店麵,起居室,以及工作室……這裡,直接構成了阿斯曼小姐生活的全部。
工作室內,阿斯曼小姐正在介紹著那些基本上已經被時代所淘汰了的工具,每一件都有些年頭了,雖然老舊,卻也保養得不錯。
是一間異常乾淨的工作室,並且初初散發著女性獨有的細膩。
“對了,我想起來了一件事情。”阿斯曼小姐此時忽然說道。
洛老板給了一個請說下去的目光。
這位阿斯曼小姐略一猶豫之後,便默默地從一旁的書架之中抽出來了一本厚重的相冊,“有一張照片,想要讓你看看的…或許,你也能夠解答我一些疑問。”
說著,阿斯曼小姐便從相冊之中小心翼翼地翻出來了一張老照片來,“相片裡的這個人……”
之所以要小心,是因為這種照片的本身,是一塊玻璃。
“很像我昨天的女伴,對嗎。”洛老板看了一眼之後,便直接說道。
阿斯曼小姐點了點頭,“是很像,甚至連身型也基本一致……但這本相冊,已經是從給我爺爺開始傳下來的了,而我爺爺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它已經存在了多久。”
“這種是濕版攝影的作品,少說也能保持百年的時間。”洛老板微微一笑道:“百年的時間,足以體現它的價值。”
阿斯曼小姐搖搖頭,“我對這方麵沒有什麼研究……我隻會裁衣服。”
洛老板隨意道:“既然這可能是百年前的照片,阿斯曼小姐覺得,這和我的女伴有關係嗎。”
“這倒也是。”阿斯曼小姐點點頭,“可能是我太胡思亂想了些,世上也不是沒有相似的人……抱歉,讓你困擾了,先生。”
“阿斯曼小姐,這張照片,可以轉讓給我嗎。”洛老板此時卻忽然問道。
“轉讓?”
洛老板點點頭:“既然這份照片上的女士與我的女伴那麼的相似,我想它會是一份很好的驚喜。”
阿斯曼小姐卻搖了搖頭:“先生,你對你的女伴很好呢,實在是讓我感動。隻不過,這畢竟是家裡流傳下來的,雖然隻是不值錢的東西,但我想我也有保存它們的義務。”
“這麼快就決定了嗎,阿斯曼小姐。”洛老板道:“既然我說的是轉讓,你不想聽聽我的開價嗎。”
“這……”阿斯曼小姐皺了皺眉頭,但還是耐著性子道:“好吧,先生,你打算怎麼開價?”
“你看這件東西如何。”洛老板此時指了指一旁的工作台。
阿斯曼小姐下意識地看了過去,“這裡…這裡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盒子,我怎麼不知道?”
她遲疑的看著這位奇特的旅行攝影師。
“打開看看。”
就如同是自心內深處發出的低語般……阿斯曼小姐下意識地就走到了工作台之前,伸手將眼前的盒子緩緩打開。
“這是……鞋?”
她看到了盒子裡麵的東西,一雙鞋子,一雙精致透明的玻璃鞋子。
“這雙鞋子,附帶了一個魔法,它能讓你變得矚目。”洛老板的聲音輕輕響起:“但魔法在午夜就會失效……當然,如果好好使用它的話,或許能讓阿斯曼小姐你,做到一些想要做的事情。”
“先生,你真會開玩笑!”阿斯曼小姐搖了搖頭。
可當她轉過身來的時候,卻發現洛老板已經不見了……她猛然一驚,連忙走到了放置相冊的桌子出,卻見相冊裡的照片並沒有任何的遺失,尤其是那張玻璃做的照片,更是安好。
阿斯曼小姐不禁皺了皺眉頭,連忙走出了工作室,但是找遍了成衣店的內外,都未能找到人,她隻好滿臉疑惑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室之中。
此時,阿斯曼小姐下意識地往那盒子看去。
那雙玻璃鞋,也還在這裡。
擁有魔法的玻璃鞋……灰姑娘的玻璃鞋嗎?阿斯曼小姐還是搖了搖頭,覺得這事情有些奇怪了。
她直接將盒子合上,隨後放到了一邊,打算等下次碰到這個奇怪的攝影師之後,才還給他……應該還會再來的吧?
阿斯曼小姐如此想著,便走出了工作室。
吱呀——門緩緩關上了。
但當門徹底關上的瞬間,卻又猛然打開,隻見阿斯曼小姐快步地走到了盒子的麵前,雙手按在了盒子上。
她咬著嘴唇,手指甚至在盒子上飛快地敲打著……目光一轉,阿斯曼小姐似有了決定,便再次將盒子打開,然後將其中一隻的玻璃鞋給小心地捧起。
她將玻璃鞋子置於燈光之下,目光漸漸迷離,“試一下,也沒什麼關係吧?反正我又不會真的穿出去……”
……
……
阿薩謝斯先生穿了一件風衣,另外還有帽子。
他將雙手插在了袋子裡,卻是在一家老舊的小樓前徘徊——不知道他猶豫什麼,隻見他時不時地抬頭,看著小樓那閣樓的位置。
好一會兒,猶豫過後的阿薩謝斯先生似乎有了決定——他並沒有走入小樓,反而是打算離開。
轉身離開。
但就在此時,小樓的門卻忽然打開了,隻見一個穿著黑衣服,頭戴兜帽的家夥,此時就站在了門前。
阿薩謝斯先生不禁皺了皺眉頭,他左右打量著街道,隨後一咬牙便走到了小樓的門前,同時也看清楚了這帶著兜帽的家夥的模樣。
是一個麵部皮膚膚色十分不協調的家夥……紅潤的一些,蒼白的一些,就像是新換出來的皮膚一樣。
是昨晚上到在福利院門前的那個燒傷嚴重的家夥!
對上目光的瞬間,阿薩謝斯先生就認出了這兜帽男子來。
“你就是…羅伯特,加爾文導師的侄子?”阿薩謝斯先生試探性地問道。
“請進來吧。”兜帽男子隻是輕輕一點頭,“加爾文先生說你差不多也回來,讓我在這裡等你。”
阿薩謝斯先生眨了眨眼睛,冷不丁道:“我現在又不想進去了。”
兜帽男子麵無表情,隻是直接轉身走入了屋內……沒有關上門。
阿薩謝斯先生聳了聳肩,嘀咕道:“看來是個沒有幽默感的家夥嘛。”
……
“就你皮。”
這是阿薩謝斯先生看到了加爾者之後,加爾者所說的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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