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骨刺以可怕的速度刺入了一頭猛獸的身體之中。
這之後，它便茹毛飲血，瘋狂地掠奪著新鮮的血肉——很快，它又有了新的目標。
就仿佛是永不會滿足的掠食者。
當它離開之後，已經血肉模糊的猛獸身體開始迅速的腐爛，並且化入了泥土當中……很快，一株細微的黑色菌絲便從這血肉與淤泥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了出來。
“這是什麼……”
天孤老丈與啊楠此時正盯著這奇異的黑色菌絲，仔細地研究了起來。
這已經是他們倆親眼目睹了殷郊異化之後的十日之後了——這段時間內，異化的殷郊一路掠食，不知疲倦。
“奇怪，之前被掠食過的生物不會腐爛得這麼快。”屑魔女皺了皺眉頭，沉吟道：“這麼說來，這家夥的異化還沒有結束…它的身體還在持續地異變？”
天孤老丈比較認同這種說法——突然，老丈臉色微變，竟是死死地盯著腐肉之中長出的絲狀物……他甚至直接趴在了地上。
要不是條件不允許，屑魔女都要覺得這老丈會不會扣幾塊泥肉嘗嘗？
“你快來看！”天孤老丈催促著說道：“看，這棵黑色的蘑菇！”
小小的菌絲已經長大到了有兩手掌大小的黑色菌類。
“看，看到了沒有，這蘑菇裡麵的黑色孢子！”老丈深呼吸了一口氣：“像不像是…雪？”
“雪？”屑魔女怔了怔，“黑色的雪……你是說，這就是黑雪風暴？”
天孤老丈臉色陰沉道：“以它的異化與成長速度看來，恐怕用不了多久，這座森林的所有生物都會受到牽連……如果整個森林都長滿了這種黑色菌類，不！它會一直蔓延！蔓延整個世界！”
屑魔女沒說話，隻是皺著眉頭。
天孤老丈抬頭道：“按照這種發展的話，黑雪風暴根本就不是血魔的詛咒……這完全是人為造成的天災！”
“招財貓放入臟彈之中的那一抹黑團……”啊楠此時緩緩地籲了口氣，“才是導致異域戰場如今模樣的真正原因啊……”
“我要繼續追蹤這個異變種！”天孤老丈飛快地道：“黑雪的源頭既然是它，那麼它的身上就一定帶有最原始的毒株……隻要能夠找到它的蹤跡！”
“老丈，不是我在打擊你，但你要清楚，這是萬年之前……如果異變種沒有活到我們所在的時代呢？”屑魔女覺得自己好歹也是火雲高的生物老師，“而且，就算它能活下來，誰知道它體內的毒株已經迭代多少？”
“你要放棄嗎？”天孤老丈沉聲說道。
屑魔女張了張口——明知不可為的事情，她會率先選擇放棄。
“你要放棄嗎？”天孤老丈再次沉聲說道，“但我不能放棄！”
“…繼續追蹤吧。”啊楠歎了口氣。
時光……光影開始以異變種為坐標，不斷地流動了起來。
倆以超高的速度，看到了血魔浩劫結束之後的第六個年頭，整個後羿部的大地之上，都遍布了黑色的菌類……宛如雪花般的黑色孢子，此時隨風灑向了天空。
血魔浩劫之後的第六個年頭，整正好是黑雨錄之中記載的黑雪風暴爆發的時間……
此時，老丈與屑魔女出現了在一處深邃的峽穀之中……通過他們的觀察，異化種殷郊在這幾年的時間內，依然還在持續地成長。
從最初的酷似異種靈種的靈骨一族，到後來的徹底變成了酷似異種靈種的羽族……殷郊前前後後竟是出現了數十種的形態……每一次的蛻變，也讓殷郊從最開始異變的怪物模樣，漸漸地又恢複到了本來麵貌。
此時，殷郊再次地進行脫變。
一雙灰白色的羽翼將其緊緊地包裹著，宛如大繭般——而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足足半年的時間。
天孤老丈開始加快光影的流動速度。
一年……三年……五年——第十個年頭。
第五十個年頭……一百年，五百年。
時光變遷，異變種殷郊的雙翼已經徹底石化……天崩地裂，大地震動。這是黑雨錄上記載的一次黑雪風暴之後，異域戰場裡的一次極大範圍內的地形劇變。
石雕被埋藏進入了深坑之中，其後海水倒卷……又百年之後，此處已經徹底地化作了汪洋大海。
“難道說，它還在這個地方做石頭？”屑魔女不禁怔了怔，“老丈，這是什麼地方？”
“僭天海域。”天孤老丈沉吟道：“雖然地貌有些不同，不過按照這裡的環境看來，再過三四千年左後的時間，應該就能夠看到現在僭天海域的輪廓了。”
“那就調整到真實的時間，看看它還在不在這裡。”屑魔女直接說道。
老丈也不含糊，操控光影越發的嫻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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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桑田一瞬間。
“不見了！”
“確實！”
“能不能定位它究竟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我試試。”老丈開始操作。
先是千年間的跳動，然後是百年間的跳動——很快，便鎖定到了三千七百年到三千八百年的時間段。
終於，在血魔浩劫後的第三千七百六十八年裡，一名雄性的人魚仙靈種來到了這片僭天海域當中，為了采集深海之中的蚌珠。
當雄性人魚仙靠近石頭的瞬間，因為石頭形狀的奇特而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石頭上猛然出現了一道裂痕，旋即散發出了一道道的青色弧光……人魚仙以為是什麼寶物，卻不料再更加靠近的時候，一隻手掌迅速自石頭之中伸出，直接捏住了人魚仙的脖子。
很快，人魚仙在驚恐之中迅速地流失了所有的生命…徹底地乾枯下去。
石頭石皮紛紛碎裂，隻見一道青色的光影，緩緩走出。
屑魔女依稀能夠在這光影的臉上，看到那與殷郊酷似的容貌，隻是它此時的模樣，卻像是一隻人型的水母般……沒有骨骼，卻又能夠清晰地看見它的心臟，脈絡。
“這次又是什麼品種？”天孤老丈不禁喃喃自語：“我研究異種品種也有許多年了，除了還沒有出現的新品種之外，我從未見過這種……”
“嗯…看著像是一隻人型的史萊姆。”屑魔女若有所思。
“史萊姆是什麼品種？”天孤老丈不禁疑惑問道。
“哦……”啊楠張口就來道：“史萊姆是一種生命力特彆頑強的種族，你就算是把它踩得稀巴爛，它都不會受傷，而且特彆喜歡溶解衣服。並且，據不完全的統計，史萊姆也是重生魂穿的熱門種類喲~”
“你Tm的在講鬼故事？”天孤老丈翻了翻白眼。
“老丈，異變種又有變化了！”屑魔女連忙一本正經。
隻見異變種的身體開始不斷地抖動起來，眨眼間便化作了雄性人魚仙的模樣。
“哦…擬態能力，史萊姆實錘了。”屑魔女直接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冷笑的原因是，對於作為魔法則出身的魔女來說——史萊姆可是她作為學徒時候最重要的經驗值來源呐……一個人默默地收拾史萊姆三年，不知不覺就走出新手村啦！
“它在做什麼…好像是在熟悉人魚仙的身體。”天孤老丈皺了皺眉頭，“難道擬態之後，還能夠繼承全部的能力？”
啊楠則是眯起了眼睛，忽然有趣地想到：雖說不知道異變種在當下死沒死，但它曾幾何時，恐怕並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變化與能力，都毫無保留地被彆人觀察著……興許比它自己還要更加的清楚。
時光再次流轉。
異變種在其後的千年時間裡，不斷地模擬各種的異種身份，取而代之……它曾經做過異種兵團之中最卑微的小兵，也從曾經出任過異種的大領主，甚至最後謀反成功，竊取過異種大君之位，卻又借此發動戰爭，讓大君死在了大君之戰之中。
第七千三百九十年，異變種走近了異域戰場的傳送門，前往了蒼藍洞天……自這之後，異域戰場的時光之中，就再也找不到異變種的蹤跡。
時間，已經來到了當下。
出現在天孤老丈臉上的，不僅僅是失望，還有這一抹深深的憂慮之色。
“異變種的擬態能力，甚至連帝國二代帝都能瞞過，瞞天過海地成為大君數十年……”天孤老丈深吸了口氣，“它如果出現在聯盟，那麼……不行，我要往前看看。”
老丈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決然之色，竟是打算將時光之鐘往前撥動——他想要窺視未來。
屑魔女難的正經道：“老丈，你可想好了，看從前還行……可未來，那就不是你我能夠踏入的禁地。”
天孤老丈皺了皺眉頭。
啊楠沉吟道：“未來是屬於某些你無法想像的存在的玩物……你千萬不要相信人定勝天的這一套，因為你……還不是天。”
“那我就捅破這天！”
“熱血是挺熱血的。”屑魔女聳聳肩道：“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能夠捅破天，其實會不會也是天在安排你……你的一舉一動，甚至乎你當下的每一個想法，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老丈啊，蒼藍是修仙的，你一定要相信玄學，不要迷信量子力學啊！”
“量子力學是什麼?”
“和魂穿史萊姆是差不多一樣的東西。”
“你又在講什麼鬼故事？”天孤老丈搖搖頭，然而手卻沒有停下來，竟是已經啟動了權能之板。
四周的光影，正以一種仿佛燃燒的狀態，開始升騰了起來。
楠小姐瞬間瞪大了眼睛，“老頭，不聽勸……死了彆賴我！”
“我看不到未來的儘頭，這座時光之鐘也沒有足夠的能力與力量觸及到那裡，所以……我隻是看一眼。”天孤老丈此時渾身肌肉鼓動，身上竟是爆發出了一道璀璨的金光，“一眼！隻要讓我看一眼，千百年後的世界，是繁華還是落幕。”
無數的光影，此時化作旋風，在老丈的身邊瘋狂轉動，未來化作了兩道電弧，瘋狂地鑽入到了他的雙眼之中。
大量的信息同時也瘋狂地湧入到老丈的腦海之中。
“啊——！！！太多了！太多了！！！”
腦袋，正在畸變，老丈痛苦地捂住了腦袋，發出了一陣陣痛苦至極的叫聲。
見狀，屑魔女下意識伸手想要將老丈從裡麵撈出來。
然而那本應該可以直接穿透的時光…時光所化作的風暴，竟是瞬間將屑魔女彈飛……一種痛入骨髓的可怕痛感，更像是業火一樣，開始灼燒她的靈魂。
“Tm的！”屑魔女又驚又怒，“說好就算看到了未來也無用呢……你這條老狗，死了活該……我為什麼要救你啊！”
隻見屑魔女此時一咬牙，手臂上忽然一層層地覆蓋出了一副亮銀色的臂甲……一把巨大的來複槍直接被舉起了起來，“哈羅！全功率！虧死老娘了！”
槍口所對準的，赫然是時光之鐘！
……
意識仿佛被什麼東西給撐裂了般。
一切的觸感瞬間歸於虛無……老丈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但卻又明確地認知得到自己的存在。
在這純白的，一切皆無的奇異空間之中。
“這就是…未來嗎？為什麼……為什麼，什麼都沒有？”
老丈失神地感知著這裡的一切……可一切是那麼的寂靜，寂靜得讓人絕望。
“什麼都…沒有的未來嗎……一切都……”
“未來還在構建當中。”
寂靜之中，一道不屬於老丈的聲音緩緩響起。
老丈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來，在這空無一物的純白空間裡，隻見一道身影緩緩出現在他的眼前……一名黑發的青年。
他看到他的模樣，但從看見他的模樣的第一刻開始，老丈就已經無法記得他的模樣。
“你是誰……”
“這是還沒有構建好的世界儘頭，你想要看到的未來不在這裡。”青年低聲說道：“至於最後構建成什麼模樣，我暫時也沒有想好。”
“你到底是什麼人！”天孤老丈猛然一驚，“難道，你是時光界主？！”
“不會再有時光界主的了，你放心。”青年微微一笑，“至於我…你就將我當作是天道臨時的管理者吧…畢竟，阻止窺視蒼藍的未來，本應該是這裡的天道的職責。隻可惜它已經被粉碎了。”
“給我一個答案！”
一股可怕的抽離之力，瞬間將老丈的意識拉扯到了極限，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逗留。
“找到人之書，我會告訴你答案。”青年揮了揮手，“回吧…這不是你能逗留的地方。”
“等等……”
砰——！！！
刹那間，純白的世界破碎，天孤老丈的意識瞬間被抽離了出來——當他意識再次回歸本體的瞬間，眼前所見的，赫然是已經被毀去的時光之鐘，以及整個永恒之綠洲被什麼東西給貫穿…幾乎破碎的一幕。
屑魔女正麵無表情地站著，她的手臂此時卻抖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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