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會不會為了講一個鬼故事，就把餐桌上的細節全部記錄下來？
聞多的話清洗地在各人的耳邊響起。
答案顯然而易見，不會。
誰會無聊到去做這種事情？
但如果不是提前記下來的，電話那頭的小楠老師，又是怎麼提前知道聞多會問出什麼問題，指定打開哪個抽屜。
因此隻有三種可能。
第一個，小楠老師與聞多兩個人合起來講鬼故事。
第二個，小楠老師真是個神人，把餐廳的細節全部提前記憶了下來……對於高階的修士來是，這其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第三個，小楠老師不知地蹲在了什麼地方，以神念當場掃視，所以做到即問即答——問題來了，小楠老師的神念要多高級，才能夠避開眾人的感知？神念就像是一種波，是可以被感知的……事實上，越強的神念波的輻射就越強，帝階神念起，萬物蟄伏。
至於電話哪邊，甚至還出現了雨師瑤與小林sIR的聲音……雖然也很詭異，但模擬聲音的功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所有眾人倒是更加在意餐桌上細節的問題——以及，第一種可能，小楠老師和聞多串謀了起來，打算給大夥講一個活躍氣氛的鬼故事。
畢竟是相信玄學的世界，妖魔鬼怪天天打，也就沒有幾個是真的膽子小，除了雨師瑤最緊一隻因為恐嚇信件的問題而心事重重，精神略顯萎靡。
“我看不如這樣吧。”顧千差作為公館的安保隊長，此時直接站了出來，“這位小楠小姐，興許隻是用了什麼手段，來開個玩笑而已，大家不必較真。如果我們都不在意的話，她們感到無趣，很快便會出現了。”
他沒有暗指第一種可能，因為聞多實力很強，他其實前幾天切磋的時候就挨過了胖揍，因此才會不遺餘力地去舔閣樓上的那位，好獲得一些指點。
他更加不打算指責這種講鬼故事的行為，畢竟是洛公子帶來的人，有景自如的叮囑，顧千差知道自己是真的得罪不起，所以隻能說些場麵話。
“聞先生，你怎麼看呢？”顧千差好言問道。
“我已經說過了，這公館出了問題，你們不信，我也沒有辦法。”聞多聳聳肩，“老聞我肚子餓了，上菜吧！其實餓了老聞也不重要，餓了我家公子伱們擔當得起嗎！”
顧千差的嘴角不禁抽了抽，這家夥是個惡仆啊！
“好了好了，那就不等了吧。”霞姨笑臉迎人，吩咐管家開始準備接下來的晚餐。
這是顧千差特意通知他的，洛公子帶了幾個朋友過來……有了與李小小耳的關係，霞姨自然不想放過這個與神秘的洛公子加深認識的機會，火急火燎就結束了公司的工作，飛車一路超速，才能在晚餐之前剛剛趕到。
因此，她可不想因為一點小小的惡作劇，搞黃了今晚的聚會。
至於聚會這麼搞，自然也難不倒她，作為昆侖娛樂圈的金牌經紀人之一，還能為了活躍氣氛的事情而苦惱？
“瑤瑤，難得洛公子今日帶朋友過來探望。”霞姨此時笑著與雨師瑤道：“我們一起敬洛公子一杯吧，也敬今晚相聚的我們，敬接下來愉快的夜晚。”
她舉起了杯來。
雨師瑤無奈，但不好駁斥霞姨……畢竟作為經紀人，霞姨確實很能夠為她張羅，就是控製欲有些強。
雨師瑤此時含笑道：“這段時間，多謝洛公子的幫助，小女子感激不儘，先乾為敬吧。”
一杯靈酒飲了下去。
小洛sIR微微一笑，遙敬了一下，淺嘗即止，“瑤小姐客氣，我不過是做一些職務內的事情。”
興許是靈酒的勁頭上來的，昆侖歌姬的臉頰稍微緋紅，添了幾分的血色之後，美豔不可方物。
她與思無邪同坐，一個聖地聖女，一個昆侖歌姬，各有千秋。
愛好美麗的事物是人的天性，便是老聞這種人為拔刀比女人重要的莽漢，也不禁多看了幾眼。
——嗯……這個無邪聖女沒有優夜小姐好看。
——這個雨師瑤不夠潤……夏姬都比她身材好。
聞多見過的絕色，就診所裡的那兩位，其中一個還不是人！
為了活躍氣氛，霞姨開始說著一些商演時候的趣事……金牌經紀人的公關能力異常的強大，餐桌上的氣氛漸漸暖了起來，小洛sIR不時也會搭上兩句話，霞姨說得更加興奮，知道找到了打開洛公子的正確方向。
——他喜歡聽這種趣聞。
“瑤瑤她，有時候就是太單純了，有一次演出的時候，讚助商為了……”
忽然餐廳的門被打開，開門的聲音，讓霞姨的話戛然而止。
她抬頭看去，隻見門前，一名氣度不凡的男子，此時正負手而來，頓時臉上就換上了一副熱忱的模樣，“景大人，您怎麼下來了！”
景自如……七絕聖地出身，準帝身，帝階之下絕對的強者，霞姨怎敢怠慢，連忙上前相迎。
雨師瑤下意識地也想要站起身來，卻被身邊坐著的思無邪給按了按手，隻好略顯局促地坐著。
景自如微微一笑，與霞姨簡單地點了點頭，便直接與思無邪道：“聽聞聖女在此宴客，景某不請自來，聖女見諒。”
思無邪簡單地點了點頭，“隻是私人聚會而已，無邪不敢打擾景大人清修，因此沒有通知。大人竟然來了，就快請入座吧，就是不知道這簡單的宴食，是否能入您的法眼。”
景自如貪食，洛神聖地人儘皆知，他是三家聖地強勢入駐洛神的準帝，招待的規格自然很高，事實上為了能夠滿足景自如的要求，洛神裡負責夥食的幾名女修早就苦不堪言。
“凡食也有可取之處。”景自如輕笑了聲，掃了一眼座位，倒是沒有什麼架子，直接拉開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關鍵是烹調之人是否用心。譬如隻是一碗簡單的米粥，若是母親為了孩子親手所做，亦是人間美味。”
說著，景自如忽然看向了小洛sIR——他坐下的這個位置，剛好就是小洛sIR的對麵。
景自如含笑道：“不知道這位公子，對於景某的話，是否讚同。”
思無邪頓時皺了皺眉頭……這家夥想要做什麼？
隻是公子在前，思無邪不敢亂動。
“我很認景大人的話。”小洛sIR點點頭，“人間至味，不過一日三餐，如果有一人能全心全意位自己每日烹調，自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思無邪目光怔了怔……記筆記先。
“一日三餐，說得極好！看來這位公子是同道中人。”景自如輕笑了聲，他掃了眼已經上的餐食，忽然伸手在桌子上一抹而過。
便見桌子之上，瞬間出現了三個異常精致的盒子。
眾人好奇地看著這位看起來沒什麼架子的準帝大人。
“景某曾出入極北之地，在萬丈深海之中，偶得幾樣食材。”景自如將盒子緩緩打開，“獨樂了不如眾樂樂，今日分與大家。”
高級的食材，往往隻需要…往往都能夠散發出極致的靈氣波波動。
顧千差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眼前的食材，哪是什麼食材，分明就是一袋子的靈石……看得眼睛都不敢冒出光來，這種頂級的食材，若是能吃上一口，豈不是能抵上十日苦修？
“景大人，您這太客氣了！”霞姨此時聲音有些忐忑，“隻怕是公館裡的廚師不好，糟蹋了您的食材啊！”
“無妨。”景自如擺了擺手，緊接著再次揮了揮手，豪華的長餐桌上，很快便出現了幾個炭火爐子，砧板，一套的廚刀，已經器皿若乾。
“此乃萬丈深海之中的寒魚，百味菜譜上並未收錄，景某也不清楚名字。”便見景自如此時親手開切其中一個盒子之中的一條黑漆漆，相貌其實相當醜陋的怪異，“但它肉質細膩，不含腥味，其中清甜，猶如百果，最合適生切……對了，還要配一些上好的醬油。”
準帝的道法強不強，看看用刀的聞多就知道了……切魚的刀，也看得聞多此時眼冒精光。
一盤生切，均勻地鋪蓋在了碎冰之上，猶如一份藝術品般。
景自如含笑地將盤子推出，“各位請品嘗。”
老聞此時眉頭擰巴了一下。
啊林sIR有些詫異，好奇問道：“聞先生，有什麼事情嗎？”
說起來，他與聞多已經見過——在赤王陵的時候，雖然不熟，但都是洛廚人，對過了眼神！
“膚淺了！”老聞此時歎了口氣道，“原本以為這個準帝大人是過來裝逼的，但沒想到他真是過來裝逼的。”
——什麼鬼？
啊林sIR不禁有些失笑，不過準帝帶來的壓力確實不輕，但沒想到景自如居然是這樣沒有架子的做派，還親自為眾人處理食材。
“總不能是個人跑出來都要開嘲諷吧？”小林sIR笑了笑道：“人家又不傻，無邪聖女還在呢。”
聞多沒說什麼，隻是低聲問了句，“電話還能打通嗎？”
小林sIR愣了愣，下意識地又撥打了一下小楠老師的號，“好像…沒信號？”
“還有一個呢？”
“我沒大小姐的電話。”林峰搖搖頭——主要是紅孩大小姐除了小楠老師之外，幾乎不與任何人溝通。
聞多皺了皺眉頭，便湊到了小洛sIR的跟前，低聲問道：“公子，要不要我去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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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洛sIR道：“刀皇與小夭還在湖邊的小樓嗎。”
聞多點點頭，“他們應該需要點時間。”
小洛sIR道：“這些食材都不錯，你也不要錯過了，留下來吧。”
聞多自然沒有意見，他確實還想多看幾眼景自如是如何揮刀的……哪怕隻是廚刀，準帝的境界很高，對他裨益很大。
顧千差大概也是這種想法，自景自如開始處理食材開始，就沒有挪動過眼睛。
很快，景自如處理好了第二份的食材了，開始在碳火的爐子上炙烤起來，不多時肉香彌漫，就連對景自如多少有些心理防備的思無邪，也不禁有些是食欲。
比起另外兩家駐守洛神的準帝來說，景自如雖然要求頗多，但都是能夠滿足的東西……反而是另外兩家，最緊的胃口越來越多了，甚至還有提出希望能夠與洛神裡的女修結緣雙修的。
怎能夠與外人結緣呢？
在思無邪的眼中，明明整個洛神聖地，都是屬於聖皇的啊……是聖皇從苦難之中將陰葵派的女子們救出，給與了聖皇眷屬的身份，給予了她們昆侖之中頂級的地位！
她們的身心，都是屬於聖皇的啊！
不過後來的確是從民間之中，尤其是琅琊水榭救出了不少苦命的女子，她們對於聖地的歸屬感很強，但對聖皇似乎就……
“無邪姐姐，你嘗嘗這個，味道真的很不錯！”
雨師瑤此時端來了兩片炙烤好的肉片……思無邪的思緒打亂，她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小洛sIR處的位置，見他也在品嘗，便也夾起了一塊烤肉細細咀嚼了起來。
“確實不錯。”思無邪點點頭，“景大人辛苦了。”
“哈哈，什麼話。”景自如輕笑了聲，“是景某多日以來，叨擾了聖女才對。接下來，我將會處理第三份的食材……明霞，給我從地庫之中，取一瓶甲子酒來，我需要用到它。”
“好的，老爺。”隻見霞姨此時含笑地點了點頭，旋即又道：“需要再摘一些月季檸的葉子做佐料嗎。”
“也好。”景自如點點頭。
很隨意的對話。
隻是餐廳裡卻突然安靜了少許。
剛剛，霞姨稱呼景自如什麼來著……老爺？
小林sIR，聞多，思無邪，雨師瑤此時紛紛詫異地看了眼霞姨，看著她緩緩地走出了餐廳。
“聞先生，你有沒有感覺，這個霞姨好像……”小林sIR張了張口。
“走路的姿勢變了。”聞多眯起了眼睛，“像是公館裡仆人的姿勢。”
小林sIR來不及回話，便聽見景自如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此時正在撬開一種類似海膽一樣的食材，“今日是小女的生日，難道各位到來，正好故友送來了這些鬆子膽，請大家平常。”
思無邪皺了皺眉頭，沉聲道：“景大人，你的女兒…是誰？”
“不就是坐在你身邊嗎，無邪聖女。”景自如微微一笑，隻是笑容裡藏著詭異，他臉上沒有任何喜悅之色，唯獨嘴角上揚，似是木偶……
“請…請不要開這種玩笑。”雨師瑤此時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就想要站起身來。
可就在此時，雨師瑤臉色再次變化，“我的腿怎麼……”
“小姐，小心一些！”顧千差此時快步走來，穩住了雨師瑤，著急道：“你不能走路，小心彆傷了身子。”
雨師瑤連忙掙開了顧千差的手，此時雙手按在了桌子上，竭力地想要撐起自己的身體……撐倒是撐起來了，卻駭然地發現自己的雙腿竟是完全萎縮，醜陋地掛在了身上。
“啊——！”
她驚叫了一聲，身體失衡，瞬間摔落在了地上，思無邪見狀，也顧不上儀態，連忙將她給抱了起來。
雨師瑤驚恐哭泣，緊緊地抓住了思無邪的雙手，“我的腿…我的腿……”
隻聽見景自如此時淡然道：“來人，小姐犯病了，先帶她回房間休息。”
“是，老爺。”
顧千差點點頭，旋即叫來了兩名女傭。
“你們要做什麼。”思無邪眉頭一皺，她當了洛神聖女有些時間，自有氣勢。
顧千差似被鎮住了，為難地看了眼景自如，似是求助。
景自如臉上依然還是那種沒有骨的微笑，“瑤瑤自小就罹患怪病，雙腿筋脈堵塞，長久的封閉讓她的心靈極其脆弱……她一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本想著今日是她的生辰，有諸位來為她慶賀，能讓她心情好些。唉，看來我還是操之過急了……諸位，抱歉。小女現在需要休息，當然，晚宴不會停止，我依然會為諸位烹調，當作是賠禮。”
“景自如，你知不知道你在對誰說話？”思無邪深呼吸了一口氣，聲音稍沉。
“無邪聖女。”景自如正色道，“哦…不，無邪教習，感謝你百忙之中能夠來到公館，為瑤瑤補習。她最近心情不好，學宮裡的課程，確實落下了許多。”
思無邪不禁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她，學宮教習？
……
“偶像…我好想有點，糊塗？”啊林sIR此時也瞪大了眼睛。
卻見小洛sIR此時隻是平靜地看著這一切的反生……倒是被前麵的兩道頂級食材做的料理給吃了不少。
“這個公館，果然出問題了。”聞多此時深呼吸了一口氣，“從你打電話給小楠老師開始，恐怕她就已經開始提醒我們了。”
“啥？”林峰怔了怔。
聞多麵無表情道：“如果是你，彆人問你在這公館的什麼地方，你是會說自己在餐廳呢，還是會具到說自己在餐桌的左手邊又或者右手邊的第幾張椅子呢，而且還指明前麵有一瓶玫瑰花，如此地多此一舉？”
“這……”林峰下意識一驚。
聞多此時看向了小洛sIR，正色道：“公子，這裡真有鬼了。”
小洛sIR微微一笑道：“聞先生，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聞多頓時一拍腦袋，直接就站起了身來，“無邪教習，既然瑤小姐不舒服，我們就不要勉強她了，還是讓瑤小姐回房間休息吧。”
思無邪怔了怔，心中一動，向雨師瑤使了個眼色，便不動聲色道：“確實如此。”
她不在護著雨師瑤，失去行動能力的雨師瑤很快便被兩名女傭給扶了起來，失魂落魄地被帶出了餐廳
聞多此時舉著酒杯走了過來，“無邪教習，正所謂學海無涯，讀書要讀到九十九，你看我現在去學宮報名，還有機會嗎？”
“有心不怕遲。”思無邪微微一笑……心中卻暗自驚訝，這個聞多先生，代入得好快！
……
……
……
……
餐廳裡。
眾人落座位，氣氛漸漸熱切。
景自如正在用鋒利的廚刀，均勻地切開了怪魚食材上那晶瑩的肉身，傭人們此時正搬來了一盤碎號的小型冰山。
隻聽見景自如此時輕笑著說道：“這種魚肉，肉質細膩，不含腥味，其中清甜，猶如百果，最合適生切……對了，還要配一些上好的醬油。第一份，當然要給我致愛的女兒。”
霞姨此時捧起了第一份的魚肉，緩緩地送到了雨師瑤的麵前。
便見這位有著動人美貌的女子，此時微微一笑，“謝謝父親。”
景自如繼續分切著食材。
紅孩不禁詫異地湊到了屑啊楠的耳邊，“老師，剛才？”
“不會出水就自己在桌底下扣。”屑女人白眼一番，直接打斷，“彆說話，有什麼吃什麼，有什麼聽什麼。”
紅孩怔了怔，委委屈屈，生氣氣。
屑楠沒有在意，隻是盯著麵前的玫瑰花，嘀咕道：“能發現吧？這麼明顯了……”
她又掃了一眼餐廳，眾人就座，齊齊整整，但唯唯獨少了一人……她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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