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將莊老夫人和莊二爺安頓好了之後,莊氏回到三房隻來得及梳洗並換了身衣裳,然後外麵便有丫鬟來傳:“三夫人,四少爺和二小姐來給您請安了。”
莊氏皺了皺眉頭,一邊在發髻上戴上步搖一邊道:“讓他們到花廳裡去等一等,我先去太夫人那裡。”說完便匆匆站起來出了門。
等走到門口,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回身對丫鬟又吩咐道:“你去將四小姐也請到花廳去,讓她去跟四少爺和二小姐一塊兒作伴。”說完才又走了。
莊氏去到福寧堂的時候,李氏正坐在榻上捧了一杯清茶,眼睛卻在出神,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到莊氏進來,放下手裡的天青釉茶碗,對莊氏招了招手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快過來。”
莊氏過去先行了禮,然後才坐到了李氏旁邊,還沒等她說話,李氏已經先開口道:“我知道你過來想問什麼,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莊氏隻得將話咽下,垂了垂頭。
李氏伸手抓了莊氏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裡握住,然後才慢慢道:“線娘,娘幾乎是看著你長大的,你還五六歲的時候,娘就看著你在這府裡跟著三郎憲娘她們跑來跑去,你還沒嫁進來的時候,我就將你當成半個女兒看待。”
莊氏也回握了李氏的手,她的父親是老國公信任的副將,李氏和莊老夫人也走動得勤,小的時候,她有一半的時間是在武國公府度過的,對李氏有著比普通婆媳更深厚的感情。她看著李氏,真心的道:“娘從小就疼我,有時候比對三郎還疼我,我是知道的,我也一直記在心裡。”
李氏卻搖了搖頭,道:“三個兒媳婦裡麵,我最心疼的是你沒錯,可娘覺得最對不起的也是你。你說我對你比對三郎還疼,三郎是我親生的,我又怎麼可能疼你比他還疼呢,事實上這麼多年,我偏袒著三郎,不知道多少次委屈了你。當年你父親為了救老國公而亡,老國公承這份恩情,想將你認作養女。但我想一個國公府養女的名頭值什麼事,我喜歡你,不如就讓三郎娶了你,你留在家中,由我一輩子照顧你,不比你頂著個國公府養女的名頭嫁到外麵強。而且我也看出來了,你對三郎也是有意的。
當時我真是將這看成了天造地設的一門親事,可我沒想到三郎這麼混,自你進門就與你冷眼相對不說,還鬨出外室的事情來,更沒想到還鬨出庶子庶女來。後來你涼了心斷了情,鬨著要和離,三郎卻倒是回心轉意了,我那時候一方麵是舍不得你,一方麵也是為了三郎,所以就一直勸著你重新接納三郎。我也知道,當年你要不是還念著我,怕就真的是跟三郎一刀兩斷了。這些事,一直都是林家虧欠了你。”
莊氏搖了搖頭道:“這些事又怎能怪得了娘,當年要不是我心裡對三郎有意,娘又怎麼可能強迫得了我嫁進林家來。當年說是因為你才願意跟三郎和好,說到底也還是因為我心裡根本放不下三郎。”
李氏拍了拍莊氏的手,接著道:“我知道你來是為了元元而來,元元是我嫡親的孫女,我又哪裡舍得將她扔到那個吃人的地方去。可沒有辦法,整個林家隻有她一人是合適的,林家為了皇上的皇位失去了太多,你戰死沙場的大哥、大侄子,我的女兒憲娘,還有本家的幾位族叔族兄,就是老國公爺,何不是因你大哥侄子的死傷心過度沒幾年就去了。林家付出了這麼多,不能最後卻替彆人做了嫁衣,所以最後隻能又委屈了你和元元。還有太子,沒了母親的扶持,身邊卻環狼群飼,依仗著皇上對他的慈父之心又能依仗幾年,他需要一個能在皇上身邊說得上話的女人替他說話。”
莊氏道:“不是還有苧娘,我看苧娘······”
李氏打斷她道:“苧娘不成,她的品行不成。何況苧娘是庶出,她若進宮便隻能為妃。皇後的位置實在太重要了,繼後的位置若是不能落在林家,最後最有可能得去是誰,是吳家。吳貴妃與皇上本就是姨表兄妹,吳貴妃又是從潛邸時候就伺候皇上的老人,吳家也有從龍之功。若是吳貴妃做了皇後,二皇子也會水漲船高隨之變成嫡子。二皇子與太子隻差了一歲,他若也成了嫡子,於太子於林家來說簡直是後患無窮。”
莊氏垂下頭,沒有說話。
李氏接著道:“憲娘去世前留下過話,要從娘家選一個姑娘入後宮照顧太子,皇上現在心裡還念著憲娘,加上我們林家的運作,元元被立為繼後的事有八成的把握。”
莊氏知道事情到現在,元元進宮的事怕已經成了定局,心裡雖仍擔心女兒,卻也不再多說什麼。
過了會,她深吸了口氣,轉而說起其他道:“娘,我這次來,不止為了元元的事,還有其他的事。”
李氏道:“有什麼話你說。”
莊氏蹙了蹙眉頭,然後才說起道:“是承剛和婼娘的親事。”她頓了下,接著才道:“承剛和婼娘是雙生兒,如今也十六了,特彆是婼娘,姑娘家總不好太晚嫁人。三郎的意思,他在西北已經替承剛看好了一門親事,是他賬下一個六品經曆的女兒。那經曆很有些勇謀,三郎很看好他的前程,他那長女今年十四,我去看過,德言功都是不錯的,就是容貌上稍有欠缺。三郎是說,娶妻娶賢,這倒也算不上什麼缺點。他的意思是等過段時間讓那姑娘回京來,三書六禮都在京裡辦,等兩口子成了親,就讓承剛也到西北去曆練一番。至於婼娘,我們二人在西北倒是挑不出什麼好的人選,就請娘掌掌眼,幫著看個人家。”
李氏道:“三郎說得對,娶妻娶賢。至於婼娘,你們放心吧,我會替她看著。”她說著動了動身子,接著道:“這幾年我也替她相看過幾家,隻是婼娘的性子有些軟,卻有些不好找,她能壓得住的,家世資財淺了些,我看她並不很願意,高門大戶,她怕鬥不過彆人的心眼,讓她嫁過去隻會害了她。”
莊氏道:“三郎的意思是,家世資財淺些不礙事,多給她些錢財傍身,隻要對方人品信得過,資質不會太差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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