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苦笑了一下,緩緩點頭道:“不錯,我親眼見證了徐三兒的屍體變的冰冷,也是我親手將屍體送回了你家,可第二天一大早,徐三兒就像沒事人一樣出現在了我眼前。”
“當時我受到的震驚程度,絕對不比你現在受到驚嚇低,正當我準備追查個清楚的時候,徐三兒卻忽然失蹤了,這一失蹤,就是十年,你九歲的時候,他才回來。”
“再次回來的徐三兒,就像變了一個人,再也不是原先那個陽光、正直、率性的徐三兒,整個人變得陰森、深沉,甚至有點冷血了。”
“所以我懷疑,真正的徐三兒,已經不在了,現在的徐三兒,隻是一具皮囊,皮囊之中裝的究竟是誰,我也搞不清楚,事關重大,我不得不防備於他。”
老太爺說完,我連連搖頭道:“我不信,我不信,三爺活的好好的,吃飯喝酒和正常人一樣,怎麼可能早就死了,老太爺你一定是在糊弄我。”
老太爺再次苦笑道:“我也希望是我錯了,可徐三兒的死,是我親眼所見,怎麼可能會錯,我做了一輩子醫生,斷人生死的本事,還是有的,我可以肯定,徐三兒當時確實是死了。”
我仍舊不死心,繼續問道:“也許是你錯了呢?老太爺你說說,我三爺當時是怎麼死的?”
老太爺的臉上忽然閃現出一絲痛苦之色,緩緩閉上了眼睛,思緒似乎飛回了二十年前,就連聲音,也變得縹緲了起來,緩聲說道:“徐三兒的死,對我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所以我記得清清楚楚,二十年前,石頭整五歲,老奎前麵有過兩個孩子,可都夭折了,所以對石頭看的異常珍貴,在他五歲生日那天,請了好多人在家喝酒,徐三兒也是座上客,那時他才十九歲,但坐的卻是上首,就坐在我身邊。”
“大家喝完酒就散了,唯獨徐三兒留下了,當天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都不知道,老奎夫妻也一直守口如瓶,從不肯吐露半分,始終隻說徐三兒和他們夫妻閒聊幾句就離開了。”
“但第二天一大早,徐三兒的屍體,就被發現在老井邊,死相和老奎一模一樣,渾身都濕透了,頭發上水珠子直滴,就像剛從井裡爬出來的一樣,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屍體已經僵硬了,早已沒了氣息。”
“我當時十分倚重徐三兒,心頭異常悲痛,可人死不能複生,隻好讓鄉親們抬著徐三兒的屍體,送回了徐家,你爹當時正在籌辦婚禮,徐三兒的屍體一送回去,家裡頓時亂了套,悲傷過後,你爹甚至已經決定將婚禮押後,先將徐三兒給葬了。”
“可就在第二天,徐三兒卻又出現在了大家的麵前,跟我們說他昨天隻是昏過去了,半夜裡又醒了過來。這話騙得了彆人,卻騙不過我,我從十六歲行醫,到徐三兒身死,已經當了三十八年醫生,一個人是生是死,我豈會斷不出來。”
“所以我等到無人之時,抓住了徐三兒的手腕,一搭脈門,果然如我所料,徐三兒的脈搏全無,身冷如冰,分明就是一個死人。可他偏偏卻能說能笑,能吃能喝,日出而起,日落而眠,和平常人無異,我雖然不知原因,卻也因此,對他提防了起來。”
我聽的心裡一陣陣的發涼,就算平常人,也能看出來一個人是不是死了,何況還是當了一輩子赤腳醫生的老太爺,而且這話也不可能是騙我的,因為他說的這事,並非隻有他自己知道,還有還多證人,二十年而已,好多人都還活著,我爹就是其中之一,我隻要回家一問,馬上就能知道真假。
何況,他也沒有必要騙我!
緊接著忽然想起了老太爺在井邊和我說的話,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老太爺,那天你在井邊,說三爺快要對我下手了,是什麼意思?”
老太爺又歎息一聲,並沒有直接回我的話,而是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道:“因為徐三兒這事十分蹊蹺,所以我始終耿耿於懷,對這事十分上心,就在徐三兒離開村子之後的第二年,村裡來了個收草藥的二道販子,姓花,叫花百草,由於我也是醫生,比較聊得來,當時就住在我家。”
“這人由於常年天南海北的跑,見識十分廣博,我就有意提起了這事,這人聽後卻說並不是什麼大事,說在雲南深山之中,有一種異術,能使死者複生,除了沒有脈搏之外,其餘的與常人無異。”
聽到這裡,我頓時明白了過來,這就更對得上號了,怪不得三爺要去雲南,原來這種異術的起源地,就在雲南的深山之中。
老太爺說道這裡,又長歎一聲道:“這個異術卻也有一定的弊端,那就是必須要借彆人的壽命來保證自己的屍身不腐,徐三兒正好會這個手段,後來回來之後,每次替人借壽,也都會收取一半的壽命為他自己所用,這一切,都符合那花百草所說的特征。”
“但是,異術再妙,卻也不能逆天而行,人死了就是死了,強留人間,徘徊不去,隻會加深自己的罪孽,屍體也畢竟是屍體,再怎麼保養,也終究會有腐壞的一天。”
“所以,這個術的極限,也就是二十年,二十年之後,若找不到適用的皮囊,他仍舊會煙消雲散。”
聽到這裡,我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忍不住再度追問道:“怎麼才算合適的皮囊?”
老太爺微微搖了搖頭道:“造孽啊!這適用的皮囊,必須要和他死去之時同歲,而且身高、相貌都有幾分相似,還必須得是同宗血脈,才算適用。”
“等到他身死的那一天,使術將那皮囊和自己的神魂互換,他就可以用新的身份,重新過上一世,而被換取神魂的那人,卻會因為屍體的腐爛,而重新墜入輪回。”
“徐三兒身死之時,僅僅十九歲,今年正好是他死去的第二十個年頭,而你今年也正好十九,你是他的親侄子,也正是同宗血脈,而且你的身高、相貌,都和徐三兒年輕之時,都有幾分相似,正是最適合的人選。”
我聽的心中一陣陣驚悸,三爺之前對我的關懷,對我的寵愛,一切的一切一起湧上了心頭,如今老太爺這一席話,將我對三爺所有的印象全部顛覆,瞬間從一個親近可信的長輩,變身成一個蓄意謀奪我身體的陰險人物,這轉變實在太大,我根本就無法接受……
老太爺麵色凝重,緩緩說道:“伢子,你千萬得小心了,如果我沒記錯,再過五天,就是徐三兒死去二十周年的忌日……”
難道……難道三爺真的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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