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就明白了過來,這張昊海身形魁偉,和陌人豪的外形,確實挺像,要是穿上描金黑袍,帶上麵具,光憑這份氣度,彆人還真分不出來,這就難怪姓龔的認為是陌人豪了。
怪不得我上次回來,要追尋內應的事,三爺一口給回絕了,原來三爺心裡早就知道了是誰,隻是念及兄弟情誼,不願意將張昊海的身份揭穿,如果一旦將他的身份揭露,彆人不說,受了冤枉的陌人豪,一定是不會放過張昊海的。
張昊海就算再隱藏實力,他孤身一人在青石鎮,身份一敗露,也是必死無疑,我太了解三爺了,三爺行事,一向雷厲風行,唯獨在兄弟情誼這一關上過不去。
果然,三爺繼續說道:“當年我、你、江莫問江大哥、王齊遠、二麻子和譚老西,六人情同兄弟,江大哥死的莫名其妙,齊遠失蹤,老西雖然走錯了一步,但最終卻還是能迷途知返,所以我發現你私自放了李藥藥之後,也一心期盼你能有一天醒悟過來,如今看來,我們的兄弟情分,在你心中仍舊抵不上深井所給予你的,可是,你可知道,物有價,事有價,情義無價!”
張昊海麵色瞬間漲的一片紫紅,垂下了頭一言不發,雙眉緊鎖,似乎在尋思什麼事情,麵色顯得十分為難,看得出來,他對三爺,確實是很有情分的。
我卻在這個時候,忽然想起一事來,當初我大鬨蘇出雲婚禮,張天心臨死之前,曾經悄悄的告訴過張昊海幾句話,當時張昊海的臉色就變了,不知道和他的真實身份是否有關。
一念至此,我立即開口說道:“海爺,你可還記得,張天心前輩臨死之前,和你說過的話?”
此話一出,張昊海頓時麵色大變,抬頭看了我一眼,詫異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搖頭道:“我不知道,隻是猜的,當天張天心前輩和你說過那幾句話後,你的臉色就變的極其難看,如果我沒猜錯,一定是和你真實身份有關吧?”
張昊海一點頭道:“不錯!二叔當時和我說,不要相信天宮的許諾,而且你爹也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之所以一直沒對我下手,就是因為三哥的關係,讓我早日醒悟。”
我點頭正色道:“海爺,我再叫你一聲海爺,你也是成名已久的英雄,該怎麼做,相信你自己會選擇,你和我們朝夕相處,也應該知道我們這些人的脾氣秉性,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戰死在這裡,但絕對不會將青石鎮拱手相讓,是友,我們這些做小輩的,仍舊對你敬重有加,是敵,那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來領教你的刀法。”
話剛落音,陌人豪就對我冷哼一聲道:“何時輪到你說話,張昊海,就你放走李藥藥的事,我陌人豪可是替你背了好大一口黑鍋,閨女差點都誤會了我,你應該清楚我這個人,恩怨必報,來來來,我們倆玩幾手,我也想看看,深井九煞究竟有何驚天手段。”
誰料陌人豪話剛說完,王二麻子已經呼的一下躥了出去,手一指張昊海的臉大罵道:“老子一向最看不起的,就是出賣兄弟的人,可老子卻和你張昊海做了幾十年的兄弟,今天不拚個你死我活,這口氣老子咽不下去,來,張昊海,有能耐就將我的腦袋砍了去。”
此話一出,身形已經疾躥而上,直接奔著張昊海就去了,就連三爺出聲阻止,也沒能將王二麻子喊回來,可見這王二麻子確實是氣炸了膛。
他們這一輩人,受時代所限製,沒有接觸過多的新生代思想,多講情義,凡事義字當先,對利益倒不看重,何況他們本就是幾十年的老兄弟,更何況他們這班老兄弟已經七零八落,凋零無幾,互相之間,是十分看重的,就算為對方拋頭顱灑熱血,也在所不辭,如今張昊海真實身份一出,王二麻子哪裡還能忍得住。
可王二麻子一躥出去,張昊海臉上的表情,倒忽然鎮定了下來,根本就不管王二麻子,一轉身就麵對張宗樹一拱手道:“張宗師,張昊海無德無能,腆著臉占據了九煞之一的位置這麼多年,毫無建樹,對深井來說,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可對我的兄弟們來說,張昊海在他們眼裡,卻還算是個人,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咱不能活到半輩子了,將良心給丟了,這裡張宗師你地位最高,還請張宗師將昊海逐出深井,張昊海感恩不儘!”
這話一出,王二麻子正疾躥而上的身形陡然一頓,隨即哈哈大笑道:“媽的,還算你是個人!”
張宗樹卻將眉頭一皺道:“張昊海,你身陷險境之時,是深井救了你,並傳你不世刀法,讓你位居九煞之一,如今說退就退,隻怕也說不過去吧?你既然要講良心,那你又怎麼對得住深井?”
王二麻子一聽,頓時又跳了起來,手一指張宗樹道:“你這老頭,怎麼這般油鹽不進,哪有強拉人家的,你要是害怕打不過我們,我讓你一隻手就是。”
我一聽心頭就是一驚,王二麻子為了幫張昊海脫離深井,也算是煞費苦心了,這都將命豁出去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張宗樹是誰,讓張宗樹一隻手,和送命也沒什麼差彆了,這話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的,想收都收不回來。
果然,張宗樹一聽,頓時麵色一沉道:“看來我許久不出來走動,誰都敢蹬鼻子上臉了,我倒想看看,能讓我一隻手的,究竟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話一出口,那朱達盛已經陡然躥了出來,口中喊道:“張宗師不必著惱,待我取了他的腦袋來就是。”人隨話出,手中那把兩米多長的大鐵鉤子之上,忽然黑氣繚繞,鐵鉤一伸,已經直鉤王二麻子。
可就在這個時候,張昊海忽然動了,一動身就拽出把短刀來,短刀一橫一架,已經架住朱達盛手中鐵鉤,叮叮當當一陣亂響,瞬間雙方已經交手數招。
朱達盛一收手,氣呼呼的一指張昊海道:“老八,難道在你心中,就徐關山他們是你的兄弟,我們就不是你的兄弟嗎?雖然我們九煞之中,也有糾紛,可起碼我和張宗師也對你坦誠相待,如今你說走就走,我想將這個話題岔開,你又不讓我動他們,你又準備如何麵對我們?”
張昊海一點頭道:“四哥說的是,我即是徐三哥和麻二哥的兄弟,和你們也是兄弟,兩邊待我都情深意重,我張昊海雖然魯莽,卻也知道情義千秋,如果一點交代沒有,也說不過去。”
一句話說完,陡然單手一振一抽,從手中短刀之中,又抽出一把刀來,敢情那短刀,竟然隻是個刀鞘。
此刀一出,頓時寒光四射,森氣凜然,我們雖在遠處,也能感受那道上的森森殺氣,不用問,定是一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的絕世好刀,不然不可能單單一把刀,就有如此大的殺氣。
短刀一亮,張昊海就說道:“張昊海承蒙老大的看得起,傳我解牛刀,還傳我亂披風刀法,如今張昊海要脫離深井,這刀和刀法,自然是要收回的!”
我聽的一愣,刀收回還可以,可這刀法已經學會了,還怎麼收回?
剛想到這裡,三爺已經麵色一驚,陡然大喊道:“不可!”
話剛出口,張昊海已經猛的將刀教與左手,一刀就將自己的手掌砍了下來,頓時鮮血狂噴,瞬間將地麵都染紅了一片。
三爺飛身而出,王二麻子距離最近,一步跨上前去,一把抓住張昊海的手腕,嘶聲喊道:“你******,傻子!傻子!”一句話一說,眼圏已經紅了起來。
張昊海卻將王二麻子一把推開,沉聲道:“二哥,事情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不這樣,我又如何和你們並肩作戰,你放心,張昊海就算兩隻手都沒有了,也一樣是英雄,脊梁骨也一樣可以挺的筆直。”
王二麻子老淚長流,連連點頭道:“嗯嗯!好兄弟,誰******敢說你不是英雄,我馬上就揪下他的腦袋!”
張昊海這才慘然一笑,再度轉頭麵對張宗樹,手一抖將那解牛刀拋了出去,釘在張宗樹麵前地上,沉聲道:“張宗師,昊海從深井所得的好處,已經儘數還給了深井,從此之後,我隻欠你和朱四哥的兄弟情分,和深井再無瓜葛。”
“你和朱四哥要是和徐三哥他們動手,我隻能兩不相幫,不管誰死了,我張昊海隨同陪葬就是!但深井之中彆的人若想動我兄弟,張昊海就算還有一口氣,也必定死拚到底。”
一句話說完,三爺已經到了張昊海身邊,伸手一搭張昊海的肩頭,雙目泛紅,沉聲道:“好兄弟!”三個字一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張昊海這時才自己抓住噴血不止的手腕,轉頭對三爺笑道:“三哥,我現在回頭,不算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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