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最後三個字說出來的時候,眼淚已經流了出來,老人家一輩子無兒無女,也許在她的心目之中,爹、江莫問、顏丹青都是她的孩子!
陌楠趕緊勸說道:“奶奶,你老人家不要傷心了,江爺生的英雄,死的轟烈,天機神算,名揚天下,這一輩子也算值了。”
曾老太太一抹眼淚道:“是啊!值了!萬幸的是,徐聆風那小王八蛋和丹青,徐家三娃子都還活著,活著就好,能活一個是一個。”
說到這裡,話鋒又是一轉,張口就罵道:“花百草個老東西,護了徐家三娃子一段時間,還算不錯,可聽你們這麼一說,現在進了天宮當了什麼首聖,還抖了起來,等我要是見到他,看我不罵他個狗頭血臉。”
陌楠笑道:“天宮首聖,隻是我們猜測,究竟是不是花百草花老爺子,還不一定呢!”
曾老太太轉頭看了我一眼,一搖頭道:“除了他還有誰!暗香無影,一使出來,誰都找不到他在哪,就算站你身邊你也不知道,這正是香門的絕學,以前我們小的時候,他都用來和我們玩捉迷藏的,現在當個寶抖了。”
“他和徐家老王八關係好,五行之術,就是徐家老王八臨死前教他的,當時他已經是香門的高手了,算是半道出家,徐家老王八多精明的一個人,早就看出徐聆風和二小子將來會翻臉,又知道自己快死了,教花百草五行之術就是為了讓花百草暗中保護徐家的根苗。”
我一聽頓時想了起來,怪不得深井老大說天宮首聖的五行之術不是一開始就練的,敢情是這麼一回事。
曾老太太繼續說道:“花百草這老滑頭,那點鬼心思彆人不知道,卻瞞不過我,他將徐家三娃子弄去做了自己的女婿,生了個娃非讓姓花,就是接他的代,他想殺這傻小子,就是想讓自己的外孫來接徐家的人王,這點小肚雞腸,我還能不明白。”
說到這裡,又看了我一眼道:“也得虧這傻小子人雖然傻了點,心腸還算厚道,沒有因為這個和姓花的那小子翻臉,要是真的翻了臉,兄弟相殘,就是花百草那老東西造的孽!”
一邊說話,一邊徑直走到了門口,喊了一聲,那個看門的男子跑了進來,兩人說起話來,大意是曾老太太讓他這幾天不要替她接走陰的活,她要出去,如果回不來了,這家院就歸了那男子。那男子五十多了,稱曾老太太為姑媽,應該是曾老太太娘家的後人,詢問了幾句,就答應了,隻是看向我們倆的眼光,很不和善。
不過這也不怪他,我們一來,曾老太太就要跟我們走,無異搶走了他的搖錢樹,曾老太太還交代不一定能活著回來了,搞的我們和追命鬼一樣,他能喜歡我們才怪。
當下曾老太太取了個包裹,讓我取下那副觀音大士的畫像,卷好放入,自己拿了些香燭紙錢,白米黃表,收拾收拾一大包。
我上前正準備幫她拿著,這老太太卻忽然手一拍額頭,一臉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的表情,轉頭看我道:“你跟著三娃子跑了這麼久,見到過劉趕山那小子沒?”
劉趕山在我心目中的印象,那叫個深刻,那倔強的老人,那火爆的脾氣,那俠肝義膽,怎麼可能忘了,隻是剛才和老太太說起往事的時候,這些事兒都有點遠了,我就沒提,當下連忙說道:“見過見過!”
老太太一拍手道:“這小子,辦點事情不靠譜,還留了個屁股,你打個電話,讓他去呂梁山把屁股擦乾淨。”
我聽的一愣,連忙說道:“趕山爺已經不在了!”當下就將劉趕山的事情說了一遍。
老太太一聽,麵色又是一陣黯然,歎息了一聲,轉身往太師椅上一坐,說道:“劉趕山也算沒丟老劉家的臉,一輩子也沒孬種過,死了也留了個英名在人間。不過,既然他是因為你們徐家死的,那他留下來的這個破事,你身為徐家子孫,就有義務去給處理了。我們這趟去秦嶺,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總不能心裡藏著個疙瘩去死,你先去把事情辦好了,咱們再去秦嶺。”
這個我當然義不容辭,隨口就問道:“行!我去就是,隻是不知道,趕山爺究竟留下了什麼麻煩?”
老太太歎息一聲道:“你們知道劉趕山的名字怎麼來的不?”
我點頭道:“知道啊!不是在呂梁山,三鞭趕山三十步,將一個蛤蟆精壓在一座山峰下,得來的這個名字嗎?”
老太太一拍巴掌道:“就是這樣,這孩子做的是好事,就是手腕不夠辣,要是徐家三娃子碰到那蛤蟆,肯定會直接給弄死了,可他卻隻是將那蛤蟆壓在了大山下,大山那蛤蟆肯定頂不起來,可地下能挖得動啊!雖然山下也都是山岩,可這個蛤蟆整整挖了幾十年,竟然又給它逃了出來。”
“它這一逃出來,又不敢去找劉趕山的黴頭,就找上了當年被他害的那家人了,那家姓李,住在望子村,平常人家,哪裡玩的過他,這沒兩個月,就被它給玩死了一個。”
“我老太婆年紀大了,近年來基本上連門都不出了,也不知道這個事情,直到前幾天,有個外地人忽然暴病身死,連銀行密碼都沒留下來,銀行也缺大德,人都死了,沒有密碼就不給領錢,非要人家開什麼繼承人證明,結果開證明的踢皮球,踢來踢去幾個月了也沒取到錢,他家後人就來找我了,我就走了一趟陰。”
“事情很順利,密碼也問到了,我送那外地人回去的時候,忽然看到有個陰魂始終跟著我,我一開始以為是想搶我這副老皮囊的,走陰人被惡鬼搶了皮囊的事,在走陰一門也不是沒發生過,老太婆自己也遇上過,但老太婆已經活這麼大了,也沒在乎。”
“結果我送回了那外地人,身後那陰魂一下就跪在了我麵前,說他是望子村李旺,是李二柱的兒子,現在遭了那蛤蟆的毒害,命歸了黃泉,那蛤蟆還想害他家其餘的人,求我幫忙。”
“劉趕山三鞭趕山鎮蛤蟆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一聽就明白了,當下我也就答應了,尋思著托人去劉家莊,通知一聲劉趕山,還讓他去做,結果送信的人去了,說劉趕山早就離開了劉家莊,隻剩下個義子,叫劉什麼玩意,名字我忘了,收了信後連一個屁都沒放。”
“我本來琢磨著,我都這把年紀了,去了也不一定是蛤蟆的對手,正愁著呢!你來了,正好,既然劉趕山已經不在了,這事你就跑一趟吧!也不遠,從曾家集往北走百十裡,就是望子村,以你的身手,來回一天也就夠了,我老太婆就不來回折騰了,你們小兩口去吧!”
我一聽這事當然得去!趕山爺可是為了我們徐家才死在地下深淵的,他留下的事,我身為徐家子孫,自然義不容辭,時間緊迫,我也不耽誤了,當下就應了一聲,先和曾老太太告彆,帶著陌楠,出了曾家,找人問了路線,搭了個小中巴,繼續北上,直入呂梁。
兩人很快就尋到了望子村,望子村村口那口老樹,實在太明顯了,距離幾裡路就看見了,我們倆一進村,一打聽,就尋到了李旺家,到了門口一看,門上貼的孝聯還在,顯然是找對了人家。
兩人剛要進去,裡麵忽然傳出來一個聲音道:“你們放心,這事既然我攬上了,就一定替你們處理好,錢一分不要,我來做這事,是另有原因,並不是為了錢。”
我頓時一愣,這聲音太熟悉了,我肯定在哪裡聽過,隻是一時半會,卻想不起這人是誰。
隨即另一個洪厚沉穩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你們不要這樣,搞的我們兄弟好像是走江湖的騙子一樣,我們不是為了錢來的,主動上門,也是事出有因,我這麼說你就明白了,我們的師傅,和你們李家有點淵源,我們此來,隻是為了將此事徹底解決罷了!”
這時一個女子的聲音罵了起來:“滾!趕緊滾!還說你們不是騙子,我家男人是得病死的,你們卻將幾十年前的破事翻出來,嚇唬我們孤兒寡母的得勁不?你們無非就是看我們孤兒寡母的沒有個主心骨,好騙是吧!再不滾,我喊了人來,讓你們出不了村子。”
隨即院子內一片混亂,聽聲音好像是那女子摸東西追打兩人了,兩人連聲叫喚,企圖解釋清楚,可那女子根本就不給解釋的機會,一陣追打下來,已經將兩人打到了門口。
院門這麼一開,從院子裡就跳出來兩個人,後麵還跟著個婦女,手裡拿著掃把,將兩人一打出來,就一掐腰道:“彆以為我們孤兒寡母的就好騙,再敢來打斷你們的狗腿!”
我轉頭一看,頓時就樂了,被趕出來的兩個人,卻是劉存龍和王海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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