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後,杜坷與王晴一起打車來到了南山路上的一家頗有情調的小餐廳。看得出來,王晴還沒有從中午的事情中走出來,情緒非常低落。這讓杜坷頓生憐香惜玉之情,恨不得立即把她攬入懷中。
兩個人找了一個靠近窗邊的座位坐下。窗外就是西湖美景(實際上,這時的西湖並不是很美,隻是杜坷覺得挺美的)。
隻可惜,王晴由於心情不好,自然也沒有心情賞景,甚至連和杜坷說話的心情都沒有。有那麼幾分鐘,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這讓氣氛有點尷尬,搞得杜坷有點不知所措。
好在杜坷是個心理學愛好者,突然想到心理學上有一種說法:認可並說出對方的情緒,就能夠讓對方有一種被理解的感覺,從而讓對方的情緒得到緩解。
於是,杜坷努力打破尷尬的氣氛,關心地問道:“怎麼了?心情不好?是不是受委屈了?”
王晴心裡一陣感動,有一種找到知己般的感覺。
被何麗娜無緣無故責罵一通之後,王晴覺得既委屈又失落,整個下午都非常鬱悶。給自己的朋友們打電話訴苦,不但沒能讓自己的心情變好,反而搞得自己更加憋屈:一個個沒人能夠理解自己的委屈不說,竟然到頭來還都勸說她沒必要要小題大做,以後更不能自作主張,甚至還有人說她不會做人、太幼稚,搞得好像全世界隻有自己是個大傻瓜一樣。
沒想到,杜坷竟然這麼理解自己的心情,王晴自然也就打開了話匣子,把中午何麗娜責罵她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原來,為了年會的準備工作,何麗娜把會議的酒店、餐飲以及會後的各種活動安排等都外包給了一家旅遊公司,並和這家旅遊公司口頭談定了價格,正準備簽訂合作意向。
可是,在這家旅遊公司發來價格確認函之後,何麗娜卻要求王晴在價格確認函上簽字確認,並以此為依據申請年會專項資金。
何麗娜這麼做的理由是,她自己是人事行政部經理,負責審批年會的資金申請和使用情況。作為審批人,她不方便自己提出申請,因此要求王晴簽字確認價格,並提出資金申請。
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可是在王晴接到價格確認函之後,卻發現這家旅遊公司給出的酒店、餐飲以及旅遊項目的價格,都比正常水平高出很多。
王晴在大學的時候,學習的就是旅遊管理專業,並在杭州的旅遊公司曾經做過實習,對很多項目的價格都比較了解。
為了給公司節約成本,王晴拿到價格確認函之後,並沒有立即簽字確認,而是給對方打了個電話,希望能夠再壓一壓對方的價格。
沒想到,王晴上午打的電話,何麗娜中午就知道了這件事情。於是,就有了今天中午的那一幕。
王晴很不理解,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問道:“難道給公司節約成本有什麼錯嗎?”
杜坷雖然也是剛畢業不久,但是,相比於王晴的單純,杜坷的社會閱曆還是豐富得多。尤其是經過孫啟斌事情的“洗禮”,杜坷看待事情的角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如果說孫啟斌對於自己的仗義,是沒有“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的話,那麼何麗娜對王晴的責罵,應該算是“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吧?
杜坷推測,搞不好何麗娜與那家旅遊公司有貓膩,故意抬高了價格,然後從中拿回扣。
王晴雖然是為了公司好,希望對方能夠降價,可是,一旦把價格降下來,何麗娜的回扣從哪裡出呢?何麗娜當然不會允許王晴損害自己的利益,因此衝王晴發火也就不難理解了。
可是,她為什麼要讓王晴簽字確認價格呢?這樣做豈不是會暴露了自己的意圖?杜坷想了想,覺得何麗娜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有兩種可能:
一是掩人耳目。如果價格確認函是由王晴簽字確認的,那麼在旁人看來,價格的高低也就與她何麗娜沒有任何關係了,更不會想到她還會從中收取回扣。
另一個目的就是推脫責任。即使有一天有人發現價格上的問題,她何麗娜也可以把自己的責任推的乾乾淨淨,或者最多隻是負管理責任,承擔直接責任的則是王晴。
隻是何麗娜沒想到,這個剛來公司沒多久的王晴竟然沒有想象中那麼聽話,而且還有她自己獨立的判斷。更讓何麗娜沒想到的,是王晴的責任心:她竟然為了給公司降低成本,擅自去壓低供應商的價格,差一點壞了自己的好事。
看著眼前這個單純、漂亮的可人兒一臉無辜的樣子,杜坷心想,怪不得有人說,好人最致命的弱點就是根本想不到壞人有多壞。
王晴哪裡會明白何麗娜的小算盤呢?潛意識裡的英雄主義情節讓杜坷覺得,保護王晴就是自己責無旁貸的義務。
杜坷突然想到了什麼,關心地問道:“那你最後在價格確認函上簽字了嗎?”
傾訴之後的王晴心情好多了,說話的語氣也輕鬆了許多,她吐了吐舌頭,俏皮地說:“簽了。我能不簽嗎?再不簽,她還不得殺了我?就這還說因為我耽誤了事情的進展呢!”
杜坷心裡擔心起來,不自覺地說道:“完了,完了!”
王晴顯然沒有考慮到更深層次的問題和潛在的風險,忙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杜坷把自己對整件事情的理解,繪聲繪色地對王晴說了一遍。或許是太得意於自己對事情的透徹分析,或許是對於自己有機會在王晴麵前表現得如此高深而感到得意,杜坷竟然沒有注意到,王晴的臉色正在變得越來越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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