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詩已非詩

2017-05-30 作者: 籽日
第五十六章 詩已非詩

蝶兒剛想開口,無憂已經搶先笑接道,“我們粗心,遺失了令牌,要煩請姑姑帶我們一程。”

那姑姑再次行禮,“姑娘聰慧,討得公主歡欣也是對老奴的一樁好,這邊請。”

無憂亦回禮,做出請姿,與這位姑姑攜行。

走了一段路後,無憂笑止道,“姑姑請留步,前麵的路珠兒是記得的了,至此拜彆了。”

姑姑收了步,微笑還禮。仍舊目送主仆離去。

出了王府,無憂剛要上車,車夫慌張來報,車子出了毛病。

無憂扭頭向蝶兒道,“我也正想走走。它這壞得也算是時候。”

蝶兒緊跟上自家姑娘步伐,已在一邊偷笑,“可是上次出來瞧了外麵,姑娘也動起了常來外麵走的心思呢。”

無憂笑而不語。

大街之上雖是喧鬨擁擠,卻無計動心思的繁瑣,讓人如何不起暢快遊玩的心思。

剛想說個什麼,前麵拐角處突然轉出人影,隻是他的穿著打扮讓人有些接受無能,大寒時節裡,隻著單衣,手裡捧著中衣,就這樣衝過來。已經快要到了身前,也不見有減速的意思,心上驚了驚。

蝶兒急忙擋在無憂身前,“哪裡來的莽徒,在我家姑娘麵前造次。”

莽徒的反應居然是開始脫衣服。

這下,連蝶兒也呆了。半晌沒有言語出什麼。連指著這人的手都開始發抖了。

無憂反而是鎮定的,因為觀察到那雙眼睛靈動敏銳,絕不是癡兒生滯形狀,那麼,他做這些事就一定有動機。無憂之所以聲色無動,就是等著他先道出來什麼,自己再施應對。在她自己身上費心勞神的事情太多,又大多關著生死,比得眼前這樁倒沒有什麼稀奇古怪了。

此處是一個僻靜的轉彎處,再加上,無憂她們此時是擋在入口的,外麵的人又瞧不到裡麵,是以並沒有如何的人眾圍觀。無憂想這很好。現下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人身體很好。脫到如此地步,還能不動聲色,不僅不動聲色,細細觀瞧起來,其實是猶帶幾分愜意的。不對,還好像是得意。

原來,自己在大太太心中已經猛如蛇蠍,可以讓大太太想出如此奇絕的辦法來。所謂恨者,大抵得是這般,無所不用其極。

這人的目光逶迤過蝶兒繞到無憂臉上,一臉要她看得仔細的樣子,“要退婚的話,可以現在回去告狀。”

蝶兒仍是一頭霧水。無憂聯想到剛剛令牌的事,卻已經有幾分明了了,看來,這位是王府的大世子了,而且將自己認成了彆人。

臉上的表情仍是鎮定平和,字字都如珠玉落盤,清脆篤定,“我很是愧疚,給了世子誤會的可能,但隻,世子需求婉拒姻緣的人,並不是區區候爺家的庶女。”語畢,輕輕福禮出步,繞過這人向前。

周遭的死寂,與咫尺間的車水馬龍顯得格格不入,好似自成了一片天地。鳴棋回望之中,那女子,如天地間的幽蘭,涉水而去,帶一世馨香,不世情動。這樣的感覺真的是微妙之極。

身後有個聲音咋呼著,“世子怎麼可以真的這樣,會凍壞的,但是成功了麼,那個那個什麼什麼郡主,被嚇跑了麼。”

頭上被打了一下,“我以為你能做得好,真的是高看你了。她根本就不是什麼高昌國的郡主。”

興瑞揉著腦袋哀叫著,“那,那世子這可如何是好。都是奴才的錯,都是奴才的錯,這可如何是好!”

“掌了你的嘴是好。”這公子說完,反倒笑了起來。返回身向公主府而回。

興瑞隻覺得是迷雪紛擾還是怎麼回事,剛剛自己請罪世子臉上並不見怒色,反而很是開心,這樣的情況從未有過,一時不能摸透世子的意思,莫不是先抑後揚,“世子,世子。”興瑞慘叫著追上去,“世子還是先披上衣服,這樣會著涼的。”

蝶兒回去的路上仍糊塗著,“怎麼會有這麼怪的事呢,怎麼會認錯人呢。剛剛姑娘的意思是說,這位是大公主家的世子麼,他將姑娘錯認成了與他有姻親的姑娘麼?還以為這一出古怪都是大太太鬨的,卻不是麼?”

無憂語聲淡淡,“既是不相乾的,何苦去動心思呢。”

蝶兒用手捶打著腦袋,“對啊,真真的舍本逐末,大公主才是關鍵,就是不知大公主這次真的是恬淡心思,還是……畢竟中途與大夫人單獨會了一陣子。不知是在說什麼。”

無憂斂眸,一絲冷意從唇角升起,“是她最會的結黨營私,送了大公主比奇珍異寶更能打動心思的獨好,畫作同著字帖。這與她一貫的行徑並沒有什麼出入。”

蝶兒聽了也是心上發沉,忽然想到,“如此,可是走了各家上的賬麵,那麼三房與四房隻怕會是不喜,三太太與四太太明裡頭與大太太一心,可是暗地裡也少不得恨著她鑽營。”

無憂搖了搖頭,“那兩般寶貝,隻動一個就是價值連城,隻是以我一個庶女並罪女的名義,如何動得了整個候府的進項,定然是彆有來處。”

蝶兒眨眨眼,“姑娘指的老太太那裡。可大太太如何肯為姑娘做到這般。驚動了老太太不說,她又何必為我們動這份心思。連這般的奇珍異寶也割舍了。”

無憂仰起頭望著天邊紅雲團成火焰顏色,“聽大公主的意思,三兄長要到王府去讀書了。心思是在這裡的。”

入了候府,給老太太與大太太請了安,回轉自己的院子,終是坐下來喘了口氣。

蝶兒也默聲了一些時,等到給姑娘換了衣服,收拾停當,蝶兒又扁嘴,“就知道大太太的真正意思是在這兒了,將來三公子,便是跟著王府的世子,也能混得到個可喜可賀的地步。也是呀,總是要讓她得到好處,她方肯不壞事。“見姑娘起身移到案前,忙問,“但是姑娘是要練字麼。”

無憂點了點頭。

蝶兒熟練地鋪宣研磨。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室中肅靜了一會兒,蝶兒忽然驚聲又捂住嘴巴。

無憂並沒有看她,自語一般,“看出來了麼。”

蝶兒道,“姑娘換了字體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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