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執念附死屍般的仇

2016-07-22 作者: 俏公子小白
第七十九章 執念附死屍般的仇

似乎明知此情況下盜蹠不會刺向他,李斯若無其事般無視了盜蹠,一臉嚴肅將頭扭向一邊:“趙高何在!”不料眾人麵麵相覷,卻無任何結果。果真是隻狐狸!心雖是這般不滿,表麵卻依舊隻是嚴肅地沉默著。

隨著幾個人的腳步聲,李斯同禦史大夫轉身,隻見趙高麵帶從容的笑趕來,身旁是幾個隨時保護他的隨從。行至李斯麵前,未開口先下跪,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道了聲:“卑職接旨!”便接過聖旨,繼而故作低聲下氣解釋道:“丞相、禦史大夫,還請二位息怒,卑職早已對此行動適可而止,手下自私行動卑職也是剛從探子口中得知,卑職遠不若丞相和禦史大夫謹慎,此次是卑職的失職,當領罰。”

李斯略帶鄙夷地盯了趙高一眼,保持平靜的口吻一臉嚴肅道:“你猜對了,確實是領罰,有自知之明。失職便是失職,我李斯與你也無深仇大恨,隻是奉命辦事,一切決斷在陛下,你大可不必這般急於開脫。”

禦史大夫是真的隻是奉命辦事,與趙高並不算熟,忠於皇帝,所以對李斯也是模棱兩可,看著趙高也說了幾句:“雖然我等亦不知陛下之意,但必須聽命於陛下,既然你也無從反抗,不如儘快適可而止,帶手下一同回去受罰,否則下場不會比現在好,再不甘心也得懂得收放自如呐。”

李斯聽罷直在心裡冷笑,禦史大夫是真看低趙高,趙高是何等人,禦史大夫是真不知。不過趙高聽此言並未生氣,依舊一臉謙遜的樣子領教,最終很老實地帶手下同李斯、禦史大夫一同撤退。

麵對這突然發生的莫名其妙的情況,盜蹠等人還是滿頭霧水,但已確信此刻絕對安全了,盜蹠隨之鬆了口氣,神經放鬆的瞬間全身一陣無力朝前倒去!已行至盜蹠麵前的少司命忙接住他,輕輕跪坐下,盜蹠無力地倒在少司命懷裡,少司命的心被揪得很痛。

不料隨著一陣明顯加快的心跳,盜蹠突然笑出聲來,在她懷裡笑得顫抖,她不禁一驚。

回去的路上,李斯同禦史大夫乘坐的馬車行在前,趙高被押在後邊馬車上,倆馬車相隔一段距離,禦史大夫便想借此刻裝作隨口一問,從李斯口中以解自己從剛才就積攢下的諸多疑惑,不料不等他開口,看出他心思的李斯便主動開口道:“陛下下的令是及時阻止,李斯隻是奉命辦事,這點禦史大夫再清楚不過,無需多問。就算,看似有什麼不合理,也未違抗命令,這就夠了。”聽著李斯這敷衍式的話,禦史大夫便知這丞相大人也有私心,才有話不方便道出,再問下去不會出結果,隻會自找沒趣。

雖然不知丞相具體怎想,但他也大膽猜出個大致:丞相一定因什麼事記恨著趙高,想借此公報私仇,他恨趙高勝過恨墨家,故寧可放過墨家也不放過擊垮趙高的機會,丞相一定深知,若趙高忙活一整還徒勞無功,嬴政一定會降罪重罰,若遲一步,讓趙高把眼前獵物捕到手,再將趙高同墨家一同押送鹹陽,那抓捕到墨家的功勞一定不可能與趙高毫不沾邊,這樣一來就算會罰趙高,也會相比之下便宜趙高。不能放過趙高,否則丞相絕咽不下這口氣,比墨家從他眼皮底下逃走還不甘。

不過禦史大夫還是清楚,對於自己這模棱兩可的人,丞相也好,趙高也好,他們的是非糾葛都與他無關,他大可不去細究。但他深知,丞相身上一定經曆過什麼,以至於恨趙高恨到入骨,所以他還是有絲好奇。

丞相經曆過什麼,隻有趙高清楚,因他就是始作俑者,他曾暗害丞相未遂被丞相敏感察覺,雖再無他人知,但相互的仇恨便已無法消去。李斯不想在乎自己為何會被狗記恨以至於差點遭暗害,趙高對李斯的仇恨卻像執念附死屍般陰魂不散。

幾十年前那麼個故事,李斯是否記得,或者到底知不知,無人問,自然無人答。趙高一路直直盯著天邊斜陽,記憶隨餘光中道旁隨疾速的馬車飛逝的景,記憶飛轉

當年

“他向皇帝提議火葬宮裡染上疫病的宮人,托他的福,我們等來的不是大夫而是火葬,還說什麼這是無奈之舉,為遏止疫病在宮中的蔓延,若不是胡亥公子求情,我們現在早成灰了,哪還能像現在這樣繼續為陛下效力呐!這種沒人性的人,真恨不得他早點死掉!誒,對了,趙高,聽說當年就是因為趙國鬨瘟疫,你家人才離世的,也是被火化,很慘”

不料那宮人說到這裡,其他宮人們皆因好奇湊上去,似乎對於這種事,聲音再小那幫閒得沒事愛說閒話的也能聽得見,而此時,敷衍著陪笑著的趙高眼神裡卻悄然掠過一絲殺氣殺氣蔓延在心,直至今日。

如今,他已不是當年的小宮人,而是可以對一些人抬起頭的中車府令,再也不可能同當年與他閒聊的那些馬屁精不分貴賤地暢聊,往事淡去,仇恨多年不減,舊時宮人隨口的謠傳在笑過之後已被他們自己忘卻,除了他,誰也沒放在心上,隻有他,寧可心頭血流不止也要將仇刻在心上。也正是刻得傷痕累累的心,助他摸爬滾打苟延殘喘再卑賤也往上爬,忘卻自身是個人,才爬到當今的位子上,為了那些仇有朝一日被他十倍奉還。

如今,他又栽了,而陪他上演這笑話的,又是那個人,李斯!此刻,那個人在前方,不會轉頭望他一眼,隻有他盯著那個人背影,麵目猙獰,笑中滿是殺意,仇的陰影籠罩著麵龐,也罩住了心。

有朝一日,定讓你不得好死,這筆債,我要從你身上一筆一筆討回來,不光你,還有那些曾欺淩過我的所有人,所有人!閹人又怎樣,照樣可以羞辱你們,照樣可以坐在高處看你們笑話,你們血流成河,便是這世上最美的景。

當年的是與非不是日漸模糊,或許從未清晰過,真假難辨的故事,宮人即便恨也不會放在心上太久,所以敢謠傳,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在向來小人心的他聽來,已將“可能”歸為“一定”,從未想過錯怪了誰,隻想讓那些對自己有過惡意的過得比自己還不如意,仇恨的人不知不覺間越多了,便不在乎再多一個,為了有朝一日將那幫人通通收拾掉,寧可誤殺千人,不願放過一仇人,早已習慣與仇恨相伴的他抱著這顆心凝望著前方那馬車在如血殘陽下的影子,眼中那車仿佛已溢出血紅,他巴不得那個人現在就死。

對了,現在,再加一個,嬴政。何妨?他冷笑。總有一天,我要權傾天下!這野心,埋在他心裡,其實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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