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大戲

2018-04-15 作者: 孑與2
第七章大戲

李常撇撇嘴道:“你就胡說吧,這孩子文采風流,根本就不是上陣打仗的料,你非要把他弄上戰場,萬一出了事情,我看你如何向蘇明允如何交代!”

雲崢笑道:“人家身上的防禦比我身上的還周全,我隻有一件細鱗甲上衣,人家可是全套的,這孩子總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所以你就不必去操心他的安危了。”

李常嗬嗬一笑,也就離開了軍帳,郭如海的皮被扒走了,但是他的血肉卻完整的留了下來,正好製作成蠟人,作為自己武勳的見證,這樣做,也能稍微遮掩一下雲侯的暴戾,身為下屬,總要為自己的上官多考慮一點的。

蘇軾自然不會單槍匹馬的去荒原,他帶了足足六百多名少年軍騎兵,再加上前麵跟著王皮匠他們去荒原的三百四百騎兵正好一千騎。

連續不斷的作戰,讓雁門關外的這片荒原上倒滿了人的屍體,以及戰馬的骸骨,腐爛的屍體自然就會引來荒原上的蒼狼,這些狼和草原上的狼群不同,它們永遠都是孤獨的存在,如果你在荒原上看到一條渾身烏漆嗎黑的瘦狼從地平線上跑過,那麼你一定要小心了,因為那頭狼已經把你定為它的飯食了,它會緊緊地跟著你,直到你死去,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死,它會很樂意在某一個你不注意的時候殺死你,最終你還是它的食物,它們的耐心無比的強韌。

如果它們找不到新鮮可口的食物,就隻能吃腐爛的屍體了,這裡的狼,是蘇軾見過最不喜歡吃腐肉的狼了,也是他見過最陰險的狼。

看到了狼,他就會想到對麵的遼人,這些人尊奉狼為自己的祖先,所以他們視戰爭如同勞作,隻是這些年,這頭狼已經被四海的血肉養的肥胖不堪,行動遲緩,已經不能快速敏捷的去捕捉獵物了,靠著往日殺死的吃不完的獵物腐爛的屍體,依舊保持著蓬勃的活力。

這時候,應該給這頭狼供應更加肥美的肉食,供應更加香醇的美酒,讓美食來墮落他們的身體,用美酒來麻醉他們的神經,直到這頭狼全身上下都變得**不堪了,一個老人拿著鋤頭就能輕易地將這頭狼置於死地,狼皮可以用來製作褥子,狼肉可以用來吃飽肚子,到了那時候,有什麼仇都報了,沒有必要現在就引起這頭狼的警覺,讓他重新變得彪悍無比。

蘇軾認為皇帝如今正在乾的事情就是在讓這頭狼重新變得彪悍。

夫不爭,故無敵於天下!坐看他高樓起,坐看他高樓塌掉,這才應該是大宋國該做的事情。

先生不同意這樣的看法啊,他說這是標準的狗一樣的儒家教義,還給安上了一個犬儒的名號,蘇軾自認自己不是狗,可是在先生的麵前自己好像總是長不大。

他的一句話就讓自己無言以對,遼國在衰弱,同樣的大宋也在衰弱,這樣下去的結果就是從兩隻老虎打架,變成了兩隻狗在互相撕咬,兩個國家的現狀沒有任何改變。

就連蘇軾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似乎,可能,也許,大宋的衰敗速度可能比遼國還要快!

一聲鷹嚦將蘇軾從沉思中喚醒,勃勃不滿的看著蘇軾,他對這個胖子沒有一點好感,整天都是懶洋洋的,他似乎除了吃飯之外,就會躺在一張躺椅上喝茶,還總是需要彆人來伺候。似乎動一下就會要了他的命。

這樣的家夥如果在自己的部族裡,爺爺早就會拿著大***敲得他滿院子亂竄了,哪裡輪得到他躺在躺椅上優哉遊哉,爺爺說過,懶人就不該活在世上。

老虎,包子,小離他們都非常的勤快,天不亮就會起來練武,刷馬射箭,早飯之後就會帶著隊伍去荒原上找遼人斥候的麻煩。直到天色變暗的時候才會回來,勃勃這些天過的也是這樣的日子,所以他非常的驕傲,自己不是一個懶蛋。

蘇軾瞅瞅勃勃,知道這家夥對自己非常的不滿意,但是自己一個玩腦子的貴人,和一個玩體力的蠻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這種嗜血的家夥本就不該和自己有什麼交集的。

“喂,勃勃,你到現在總共砍死了多少個遼人?替你的爺爺複仇了沒有啊?”

“十七個,遼人還欠我一百九十一條人命!”勃勃冷漠的回答道。

“不錯啊,已經乾掉這麼多的遼人了,真是了不起,這些人都是你在神武城殺的?”

勃勃變得憤怒起來,紅著臉叫道:“胡說八道,我在神武城就沒殺人,還救了三個小孩子的命,對了,還有他們的媽媽,我勃勃要做頂天立地的好漢的,要報仇也隻會找那些遼國武士,殺婦孺算得了什麼,總有一天,我還會殺掉耶律洪基才算是為我爺爺報了仇!”

蘇軾欽佩的挑起了大拇指,不過這個讚歎可不是給勃勃的,而是給勃勃身後嘿嘿奸笑的老虎的,是這家夥將勃勃變成一個思慮純正的誌向高遠的大宋有為少年。

蘇軾已經過了好欺騙的年齡了,他知道世上所有的事都有根苗,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總有因才會有果,在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了絕對的對錯之分,隻有合適不合適的區彆,他總是通過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思考去分辨這個烏漆嗎黑的世界,謹小慎微的調整自己前進的道路。所以看到單純的勃勃,他就感慨自己已經年華不再了。

老鷹在天上展翅翱翔,它們甚至有功夫去捕捉草叢中的兔子,不大的功夫,勃勃的馬鞍子後麵就掛了七八隻野兔。

隻有西南方向的老鷹沒有獵物貢獻出來,勃勃吹了骨哨,見西南邊的天空沒有回應,就果斷的帶著大隊人馬向西南走去,老鷹沒有反應,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那個方向有情況發生。

西南方向有一條乾溝,在荒原上這樣的乾溝多的數不勝數,這些都是古老的河流留下來的遺跡,西北之地的氣候在唐末五代之時就發生了劇烈的變化,無數的森林逐漸消失了,無數的河流因為少了水源地也漸漸的乾涸了,隻留下一大片滿目瘡痍的大地。

走到乾溝附近的時候,蘇軾有一種強烈的被欺騙感,王皮匠把自己一行說的壯烈無比,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架勢,實際上,他們非常的安全,豹子帶著四百多騎兵埋伏在後麵,他們五個人站在乾溝的一邊大聲的向乾溝另一邊的郭恒川喊話,一條寬度足足有十丈,深度足足有十幾丈的龐大乾溝,足矣將暴跳如雷的郭恒川阻擋住。

披頭散發的郭恒川雙手朝天舉起,悲愴的對郭如海泣訴道:“你為何不去死?為何不去死?你可知道因為你的苟活,郭氏一族遭受了什麼樣的危害?

小遠兒已經被活活的打死了,你的弟弟如今被軟禁在軍營,你的老父親為了求證你是否活著,不得不在荒原上奔波。

郭家是吃兵糧的人家,我們早就說好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隻要落在敵手絕不苟活這是郭家的祖訓,你的爺爺戰死了,郭家從賤戶變成了軍戶,你的大伯戰死了,郭家從兵戶成為了林牙,你的二伯戰死在北海,郭家才有了今日的風光。

郭家的每一次風光,都是拿血換來的,海兒,聽爹爹一句話,自儘吧,你的兒子將會成為郭家的家主,爹爹求你了。”

郭如海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言不發,見郭恒川如同杜鵑啼血一般的泣訴,隻能將頭顱埋在黃土裡,表示深深的歉疚。

騙子也跪倒在地,膝行兩步之後朝對岸大呼:“伯父有所不知,林牙在城破之時一直戰鬥到了最後一刻,如果不是因為昏厥過去,絕對不可能成為俘虜的。”

郭恒川抹一把眼淚大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兒子,老夫知道你斷然不會主動投降的,孩兒,聽爹爹的一句話,隻要你現在自儘,或者回歸大遼,你依舊是我郭家的好孩子。”

郭如海聽到父親這樣說,隻覺得了無生趣,挺起身子拔出長劍就要自刎,穿著女裝的龍陽生悲呼一聲就緊緊地抱住了郭如海的胳膊,哀哀地哭泣道:“夫君,您就算是不為妾身著想,也要為我腹中的孩子著想,這可是您的親骨肉啊!您怎麼狠得下心?”

郭恒川大怒道:“你這賤婢,膽敢阻止我兒成仁,老夫做鬼都不放過你!如海,動手吧,你的衣缽將會由你的兒子郭豔繼承,老父一言九鼎!”

龍陽生淒厲的大叫道:“有你這樣的父親嗎?虎毒尚不食子,您為何非要我夫君死掉才高興?難道就是為了那個一文不值的郭家?

您真的以為郭豔就是如海的親生骨肉嗎?您知不知道如海早就在戰場上傷了陽根,他怎麼可能會和家裡的那個賤婢生兒育女?如果不是在大宋這邊得到神醫襄助,我的腹中也不會有孩兒。

這些年來,如海為了這個家忍辱負重,明知那個孩子是二叔的孩子,卻不得不視若己出,對他疼愛有加,那個賤婢和二叔在房中顛鸞倒鳳的時候,夫君的牙齒幾乎都咬碎了,最後隻能咬碎了牙齒活血吞,您知道我夫君所受的屈辱嗎?”

郭如海猛地站起來,一巴掌抽倒了龍陽生怒道:“這是我的家事,家醜不可外揚!”

聽到此處,勃勃小少年憤怒的攥緊了拳頭,蘇軾看得心潮澎湃,嘴裡的瓜子皮如同暴雨般的噴湧出來,心頭暗自喝了一生彩,這樣的安排真是太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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