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極為疲憊,她卻強忍著睡意豎起耳朵聽門外的動靜,自己給夫君生了一個兒子,如今最重要的卻是家主雲崢的看法,如果這個孩子能得到家主的祝福,對他的未來非常的重要。
她很快就放下心來,因為大哥的笑聲很大,秦國從來都沒有聽過大哥笑的如此的開心,前幾天還聽大嫂說前方的戰局不利,大哥這些天臉上也很少出現笑容,自己的孩兒出生了,大哥卻笑的如此豪邁。
“傳令下去,雲府上下大宴三天,遣八百裡加急告知陛下,雲氏二房長子出世,名雲心!”
秦國聽到這句話,疲憊的臉上頓時浮現出笑容,喃喃自語道:“鉞哥兒,我們的孩子名叫雲心!”
聽到了自己想要聽的結果,秦國就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雲崢將繈褓中的雲心交給了急不可耐的陸輕盈,陸輕盈接過孩子笑眯眯的道:“果然是咱們雲家的中,你看看這眉心,看看這雙眼睛,怎麼看都有你們兄弟的幾分神采。”
雲崢笑笑並不反駁,剛出生的孩子紅彤彤皺巴巴的能看出什麼神韻來,不過這時候不是拆穿老婆客套話的時候,隨手賞賜了幾個接生婆幾個銀錁子,就背著手回自己的書房去了,把地方留給一大群早就想慶賀的婦人,自己在這裡,所有人都不會放開歡樂的。
自己和雲二並不是親兄弟,但是這件事情自己從來沒有提起過,雲二也從來沒有說過。所以全天下的人包括陸輕盈都不曉得雲大,雲二竟然沒有血緣關係。
不是雲大不告訴她,而是她從來都沒有問起過,這樣也好。自己和雲二雖然不是血親,這關係恐怕已經比血親更加的濃厚了。
但凡是有了孩子出世,雲崢就有些感慨自己的年華逝去的如此快速,雖然自己已經從上天那裡偷來了十年的時間。隻可惜時間這東西總是不經花的,一點奮鬥,一點努力,然後再睡幾次覺做兩場大夢,再睜開眼睛已經是日暮西山了。
老族長用兩隻紅色的木桶挑著兩桶米走了過來,米桶上還擺放著高高的一層雞蛋,見雲崢站在花園裡,就把擔子交給了雲家的仆役。自己走過來笑道:“豆沙寨裡難得有小娃娃出世,等孩子滿百天了,就用黑虎酒給他擦拭一下身子保證他這一輩子都沒病沒災。”
雲崢從仆役挑過來的擔子裡抓了一把白米扔嘴裡幾顆笑道:“您一大早又去碾米了?都是上好的新米啊。”
老族長找了一個木樁子坐下來道:“寨子裡想要陳米都找不到,前年剩下來的陳米都交了公糧,縣令還說虧了,咱們寨子裡的米如今可是聲名遠揚啊,一般人都見不到。
唉。總是在打仗,所以糧食總是不夠吃,豆沙縣這些年的丁戶數量增加了十倍有餘啊。
昨日裡去豆沙關看鋪子,結果看見了無數的流民倒在泥地裡歇腳,看他們可憐本來想給一點吃食,結果聽守關的軍士說這些人都不是咱們大宋的百姓,用不著可憐這些人,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全是從建昌府這個羈縻州過來的,聽他們說建昌府都已經被打爛了,到處都是強盜和官兵。沒有一片安靜的地方。
雲大。該不是你的大軍又出動了吧?”
雲大笑著搖搖頭道:“我跟前沒兵了,大部分的將士都在滇西草原上駐守,去建昌府打仗的是彆人手下的兵。”
老族長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從來都不問雲崢軍略上的事情。這一次之所以問起來,恐怕是因為看到那些建昌府流民慘到了極點。才動了這個心思。
“這事情有一個說頭,既然是羈縻州百姓,也就算是半個大宋的子民,所以我準許他們進我大宋國土討一口吃食,但是官府沒有責任去幫助他們,朝廷因為我們的大將在建昌府被割了腦袋,給這些人定的性質是暴民,還不知以後會是一個什麼模樣呢。”
雲崢見老族長似乎還有話說,連忙把目前的形勢說給他聽,這些建昌府的難民歸宿朝廷還沒有定性,沾染不得。
老族長搖頭道:“朝廷是朝廷,地方是地方,那些人之所以敢來大宋,其實都是來投親的,這麼些年了,總有咱們的閨女嫁過去,那邊的閨女嫁過來的事情。
說的話都基本上是一個口音,往年拜祖宗的時候,建昌府那邊也有人過來,都拜一個祖宗了,你朝廷說他們是外人,他們就成外人了?這沒道理。
軍兵說不能給流民吃的,老夫就給了,還給了整整兩擔穀子,都是新米,讓他們先吃著,不夠了老夫再想辦法,就不信朝廷問罪會問到老夫的頭上。”
雲崢大笑道:“族長豪氣啊!隻要您覺得是正確的,就儘管去乾,我也不相信有誰膽子上長毛了敢來找您的麻煩。”
老族長從雲崢這裡得到了準信,然後就笑嗬嗬的站起來進去打算瞅瞅小娃娃。
前來祝賀的鄉親絡繹不絕,講究些的人家還把雞蛋用草木染料給染成了紅色,放在白花花的大米上看著都喜氣。
陸輕盈站在門口親自迎接客人,隻要是來祝賀的自然是來者不拒,雲家人丁單薄,現如今終於有兩個男丁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她很喜歡將來身邊圍繞著一大群孩子的感覺,如今才是四個,葛秋煙肚子裡還有一個算上才五個,就算是出門去欺負人都沒有足夠的幫手。
秦國惋惜自己的丈夫不在身邊,其實雲大也在惋惜,等候自己的孩子降生是做父親的為數不多的幸福時刻,這家夥沒有經曆到有些可惜。
雲二給自己的來信中說的輕鬆,但是雲大通過彆人的嘴知曉了他掉進海裡的事情,當初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的頭發都快豎起來了,好在後來爬上沙灘了,如果雲二真的出事,雲大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心事藏在心底就好,不敢顯露出來,雲二之所以不說就是這麼考慮的,男子漢大丈夫在外麵碰的頭破血流的回來,也要告訴家人自己的腦袋把石頭都撞爛了,這不是吹牛,這是一個男人對家人最深切的一種愛意。
跑去外麵野狗一樣的為家人搶一口吃的回來,不論是勝利者還是失敗者都是一樣的光榮,知道儘責任的男人本身就是好樣的。
雲二既然不說自己的生死經曆,雲大自然也不會說,隻是把雲二給嫂嫂的信,給老婆的信,給小妾臘肉的信分派了一下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趙旉和趙延年這時候好像已經失去理智了,開始在建昌府造孽了,一些在雲崢看來沒有必要的殺戮卻一次次的出現在軍報上。
皇家的子弟已經戰死了七人,估計這就是趙旉痛下殺手的原因所在,京西軍的老兵傷亡率就要小得多,至今隻陣亡了一人而已。
老兵和新兵在戰場上的戰損率本來就不成比例,老兵知道怎麼作戰才能保住自己的命,該攻的時候攻的排山倒海,該跑的時候跑的斬釘截鐵,他們在戰場上不會猶豫,不會想作戰之外的事情,天大的事情都要等打完仗活下來之後再說。
新兵就不一樣,開戰前他們不清楚自己將要麵對的是什麼,進攻的時候膽怯,後退的時候驚惶,在漫天的箭雨和漫山遍野的敵人開始進攻的時候早就把訓練時候學到的保命本事給忘了一個精光,在這種情勢下,新兵不死誰死?
趙旉如今還沒有把自己放在一個統帥的位置上考慮問題,而是單純的把自己放在一個皇家子弟的位置上去想事情。
上了戰場,誰的命都是一樣的,無所謂誰的命更加的高貴些,趙旉連一視同仁這種事情都做不到,他還當什麼將軍。
海東青帶走了雲崢的一封信,這封信裡就兩個字,冷靜!
話不能說的太多,皇家子弟英勇戰死是趙禎喜歡看到的一幕,他很想用皇族的鮮血來澆灌出皇家的名將之花。
他不缺少上陣作戰的戰士,大宋這些年軍卒戰力提高的很快,隻要稍微遴選一下就能湊出一支由悍卒組成的軍隊,他缺少的是真正能讓他放心的將軍,能讓他在死後依舊可以保住趙宋江山的將軍。
這種保駕的將軍外姓人是不成的,即便是趙禎清楚狄青和雲崢都是忠心耿耿的大宋將軍,他也不會把這樣的重任交給這兩個人。
這和信任無關,隻和趙宋的根基有關,祖宗費儘心力的打下來一個諾大的花花世界,他必須保證以後的皇帝也姓趙,即便是這個姓趙的廢黜了自己的兒子,他自己當了皇帝,天下依舊是姓趙的,祖宗寢陵前的香火血食依舊會有人供奉。
如果狄青和雲崢或者其它的外姓人奪取了江山則萬事休矣,趙氏族人麵臨的將是滅頂之災!
趙禎這種心思雲崢明白,狄青明白,龐籍,韓琦,文彥博,富弼王安石這些人都明白,因此才有了將雲崢困在蜀中為皇家訓練新軍的事情,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蜀中的任何事情都是由臥在病榻上的皇帝掌管,即便是龐籍這位宰相也不能過問。(未 完待續 ~^~)
Ps: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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