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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處在悲慘境遇的總希望能夠獲得彆人的搭救,至少大夥計已經哀求的瞅著二少爺希望能夠從二少爺這裡獲得足夠的資金買下堆積如山的人參。
躲在自家商鋪的這幾天,又有好多家商鋪被人洗劫了,隻要是大宋勳貴家名下的商隊都被洗劫的很可憐。
因此沒有人再有財力來收購擺的像蘿卜堆一樣的人參了。隻要是來遼東做生意的人都知道,這裡的人隻認真金白銀,不要以物易物,最喜歡的是大宋慶曆八年鑄造的銅錢。
雲家每年冬天來遼東做交易的時候,都會帶夠足量的銅錢和金子,至於白銀,在大宋都非常的值錢,所以沒有必要運到遼東來。
今年帶的金子和銅錢尤其的多,麵對堆積如山的人參卻顯得力不從心,大夥計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紅色,在賺大錢的生意麵前他最後的一點人性都消失了,他不僅蠻恨的搜刮光了商隊上下所有人身上的金銀銅板,依舊入不敷出。隻好哀求的瞅著坐在人堆裡的雲二。
交子這東西人家不收,不管是遼東野人還是高麗人都不收交子,雲二沒辦法把懷裡的珍珠袋子塞給了大夥計。
大夥計手裡有了本錢,一刻都不停歇的來到一個野人的台子前麵,狗一樣的用鼻子嗅嗅扣在破瓦罐,在這個破瓦罐下麵扣著今天要撲買的人參。
一個光潔的瓷盤子被拿了過來,大夥計小心的倒出來一顆珠子,珠子一放到白瓷盤子裡就滴溜溜的轉個不停。
“看清楚,這可是走盤珠,老子今天吃點虧就用這顆珠子換你們族群今年的收成,不管吃虧占便宜,老子要定了!開啊!”
雲二不得不承認,撲買現場就是大夥計的天地,他紅著眼睛,兩隻手在粗糙的木桌子上拍的山響氣勢驚人,左臂上的傷口都被震開了血流的滿手都是,他卻看都不看一眼。
一個須發灰白的老野人小心的端著盤子走到旁邊的桌子旁邊,放下手裡的盤子用野人話和蘇拉海牙的手下交談,大夥計見走盤珠被蘇拉海牙的手下收起來了,就愉快的翻開那個很大的瓦罐。
瓦罐底下全是一根根用樺樹皮和苔蘚包裹起來的人參,取走了六根之後大夥計就笑的小舌頭都露出來了。
隻要是野人舉行的撲買他都非常的喜歡,如果是大宋東京商賈組織的撲買,大夥計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實誠人就是女真野人這樣的,隻是今年見不到多少好貂皮,這讓人非常的遺憾。
“這位世兄如何稱呼?”一個全身都裹在皮毛堆裡的契丹人站在雲二一丈開外拱手問道。
雲二笑道:“黑山島上風高浪急,誰知道明天是不是還有命相見,為了避免傷痛,您還是二郎為好。”
契丹人笑道:“好一個不知名的二郎,您說黑山島上風高浪急,老夫以為這全天下又何嘗不是一片漆黑,既然我們即便是相識也是陌路,何不為這個奇妙的說法共進一殤酒?”
雲二搖搖頭道:“如果在東京,遇到先生這樣豪邁之人,在下定會與您大醉一場,隻是如今身在黑山島上,我們還是保持清醒些為好。”
契丹人見雲二並沒有和自己交往的心思,拱手道:“既然如此,老夫倒是非常的期盼能在東京宣武門外的巷子相見。”
聽他這麼說,雲二就知道這家夥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這不要緊,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想要自己保密的人是蘇拉海牙,雲家人走到遼國境內了,傻子都知道一定是不懷好意的。
從來沒有人認為雲家和遼國還有什麼可以妥協的可能,十幾萬遼人死在了雲大的手中,即便是最開明的遼國皇帝也不會接納雲家,這種血仇已經深深地植根在血脈裡了。
蕭火兒淚流滿麵的蠟像還矗立在大宋的武德殿裡麵,和其餘的一些戰利品一起,每年要接受大宋國子監監生的參觀,每三年一次的掄才大典之後,武德殿也是那些新貴們必定要學習的課程之一。
雲二很希望契丹人知道蘇拉海牙在和雲家接觸,雖然自己發誓不會說出去,但是不妨礙彆人猜測一下,最好是能夠猜到嗎,這樣就會逼迫蘇拉海牙沒了後悔的餘地。
至於自己的安全,雲二認為隻要自己在大海解凍的第一天就來到海上,基本上就不會有什麼危險了,而蘇拉海牙的渤海國能不能建立,就不關雲家什麼事情了,至少,可以給遼國製造非常大的麻煩。
通過這些天的了解,蘇拉海牙在這一帶的勢力很大,且不說來自他本族的支持,僅僅是靺鞨,女真就讓他有了足夠抗衡遼國東北軍隊的實力。
談生意的都是每家的夥計或者掌櫃,主人一般很少出現在這裡,但是這一次似乎有點不同,一群不相乾的人站在巨大的火堆邊上烤火,什麼人種族的人都有,雲二甚至看見了有高麗人正在那裡慷慨激昂的說著什麼。
雲二帶著嚴老大他們剛剛靠近一點,那群人就警惕的瞅瞅雲二,然後就皺著眉頭離開了,去更遠的地方繼續交談。
雲二沒打算停下來,厚著臉皮繼續湊過去,人家繼續向外麵讓,如果不是因為雲家的護衛看起來比較凶悍,那些人的護衛早就過來找麻煩了。
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那些人漸漸走到了撲買市場的外圍,嚴老大不許雲二再走了,市場的外圍都是皚皚的白雪,藏一些殺手實在是太容易了,上一次那些穿著白色衣衫的殺手就是藏在雪堆裡麵的。
撲買市場和交易市場不同,這裡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就在空地的最中心,支起來一些簡易的帳篷供所有人交易,就在撲買市場的周圍,雲二第一次看見了蘇拉海牙的手下在不停地巡梭。
“嗡”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飛起來了,像蝗蟲起飛,又像是群鳥投林,這聲音對雲二他們來說太熟悉了,這是弩箭脫離弩弓飛起來的聲音。雖說動靜小了一些,百十枝弩箭還是有的。
雲家的人迅速的站成了一列縱隊,這樣的隊形最能減少弩箭覆蓋帶來的傷害,嚴老大站在最前麵,一柄長刀已經出現在他的手裡,看著稀稀疏疏的弩箭落了下來,他忽然轉身就跑,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還在弩箭的射程之外。
那些正在商談事情的契丹人,女真人,高麗人,靺鞨人卻恰恰就在弩箭的籠罩範圍之內。
雲二快速的倒退著向後跑,還有功夫欣賞一下弩箭覆蓋的效果。
大宋製式弓弩的效果很好,那些箭頭上刻著振武,揚威字號的箭頭這時候一定是高速旋轉著落下來的。
刺耳的尖嘯聲一定是血槽高速摩擦空氣發出來的索命之音,果然,野人身上厚厚的皮衣擋不住箭簇,雲二親眼看見一支弩箭劃著弧線落下來鑽進了一個穿著熊皮袍子的野人首領的胸膛,不見鮮血冒出來,當那個野人撲倒在地的時候,他的後背上露出半截尖銳的箭頭,在黑色的熊皮中非常的顯眼。
弩箭覆蓋應該是三連擊的,雲二遺憾的看著依舊好好的站立在那裡的二十幾個各族頭目,如果有三連射,這時候那裡麵能站著的人應該不超過兩個才對。
一道雪線已經滾滾的湧了過來,仔細才能看清楚那不是一道雪線,而是一大群穿著白色衣衫的人,他們是從太陽的方向跑過來的,陽光返照在雪地上,隻能看見晶瑩一片,這樣刺眼的光芒如果看得時間長了眼睛就會紅腫發炎,好幾天之內,看什麼東西都是黑的。
怪不得嚴老大會跑,弩箭和太陽光一起落下來,根本就分不清楚弩箭在哪,也就是說想要揮刀格擋都沒有可能。
那邊已經乒乒乓乓的打起來了,蘇拉海牙的部下才從另外一個方向衝了出來,徑直向白衣人所在的地方殺了過去。
雲二退回到撲買集市上,一個勁的催促大夥計趕緊整理自家已經買到的貨物,趁著蘇拉海牙的人拖延時間,自己還能夠回到商鋪裡去。
“二少爺,您說這些白衣人比蘇拉海牙的部下厲害?”
大夥計摩挲著自己青噓噓的下巴若有所思的問道?
雲二撇撇嘴道:“天時地利人家占定了,如果那些人真的能夠表現出那天那三個死士的一半厲害他們確實就贏定了。”
嚴老大在一邊道:“他們已經贏定了,我敢保證,半個時辰之內一定會分出勝負的,蘇拉海牙唯一的錯誤就是留在島上的人太少。”
大夥計古怪的笑了,回頭瞅瞅自己手下的小夥計,緩緩地抽出自己的刀子,神情有說不出來的詭異。
雲二正要發問,卻看見大夥計的長刀狠狠的砍在剛剛還在和他討價還價的高麗商賈的脖子上,長刀砍進了脖子,他順手一拖,高麗商賈的人頭就掉了下來。
大夥計怪叫一聲道:“搶啊!誰搶到就是誰的。”
與此同時雲家的六七個小夥計以及四個護衛也紛紛抽出刀子砍倒了自己身邊的商賈,撲買市場一下子就變成了一桶火藥在最短的時間裡炸開了。
看到餓狼一樣在人群裡廝殺的雲家夥計,嚴老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娘的,比老子還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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