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
才剛剛走到李繡心家的院子外麵，就聽到裡麵傳來一聲接著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院子外麵，有幾個李家村的村民在那裡探頭探腦的張望，不敢進去。
看到老楊家這邊又來了人，那個看熱鬨的人也都鼓足膽子跟著進了李家的院子。
“老三，永仙，這會子啥情況？”老楊頭在院子裡站定，朝堂屋裡麵吆喝了一嗓子。
很快，楊華忠就出來了，身後還跟著李家村的裡正。
看到家裡這大部隊都來了，連楊若晴和棠伢子都在其中，楊華忠緊繃著的心稍微鬆緩了一點點。
“一直在生，從我和永仙過來的時候就在生，還沒生下來。”楊華忠道。
身旁的李家村裡正補充道：“在你們趕過來之前，我就過來啦，那會子日頭還沒落山就說要生。”
老楊頭的臉色黑了下來，“這都三個多時辰了，咋還沒生下來呢？屋裡都哪些人在？”
楊華忠道：“李母，李繡心的舅媽，李繡心的兩個本家大娘嬸子啥的。”
“這裡麵有兩個是穩婆，一個是李家村的穩婆，還有一個是李繡心舅媽帶過來的。”
“對了，除此外，李繡心的舅舅還去請大夫去了……”
聽到楊華忠說的這些，老楊頭點點頭，環視了下四周，“永仙呢？這都來了好一陣咋沒見他人影？”
楊華忠臉上露出一絲難色，他朝產房那邊看了一眼，道：“在產房裡陪著李繡心。”
“啥？他跑進了產房？那種地方血汙重，會衝撞男人的，他咋能進產房？”老楊頭如同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頓時跳了起來。
“晴兒娘，老五家的，快快快，你們幾個快進去搭把手，晴兒啊，你也去，帶我的話，讓你大哥趕緊的出來，就說我在院子裡等他！”
老楊頭這命令一下，眾人趕緊行動起來。
孫氏，鮑素雲，劉氏三個婦人匆匆忙忙進了產房，楊若晴稍微滯後了一步，她來到駱風棠身旁：“要不你先回去吧？”
這裡叫得淒慘，院子外麵都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兒，環境很不好，也枯燥無聊……
駱風棠卻搖了搖頭，對她投來一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你放心去做你的事兒，我陪爺，還有嶽父一塊兒站著，待會有啥情況也好接應。”他道。
楊若晴朝他笑了笑，趕在老楊頭發出第一遍催促之前，轉身快步進了產房。
產房裡，幾乎是一屋子的人了，濃鬱的血腥味兒以及一些說不出來的氣味混雜在一塊兒，那就不多說了，但凡生過孩子的人都清楚。
床邊，大家夥兒幾乎都圍攏在那，給李繡心擦汗的，喂她喝增長力氣的紅糖水的，床腳那邊兩個穩婆忙著接生的……
而孫氏和鮑素雲進了產房之後，跟李母那裡說了兩句話，問了下情況後，妯娌兩個趕緊就去灶房燒熱水，燙剪刀去了。
唯一的男人楊永仙趴在床邊，與其說是他的雙手緊緊握著李繡心，倒不如說是李繡心死死抓著他的手不放。
楊若晴準備上前去跟楊永仙那轉達老楊頭的話，四嬸劉氏已經搶先過去了。
她拍了拍楊永仙的肩膀道：“永仙，這產房男人不能進來，你趕緊出去吧，這裡交給我們這些婦人。”
楊永仙扭頭看了眼身後過來的老楊家人，如同遇到了主心骨。
“四嬸，我不想出去，繡心跟孩子現在最需要我在邊上。”楊永仙道。
劉氏撇撇嘴，“哎喲，你在裡麵有個屁用啊，你又不是女人又沒生養過，幫不上啥忙，還老大不方便的。”
“趕緊出去吧，這裡的血汙對男人不好，會衝撞的！”劉氏繼續道。
李繡心此時滿頭大汗，汗水讓身上的衣裳全都濕了，黏在身上。
若是換做平時聽到劉氏這番催促的話，李繡心是肯定要反駁幾句的，但此刻，她正在經曆生娃的陣痛，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彆說反駁了，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隻盼著趕緊把娃生下來。
於是，劉氏看準了這點，過來直接把李繡心和楊永仙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給強行掰開了。
並把楊永仙拽起來往屋門口推。
李繡心的舅媽看到了，趕緊過來攔住。
“我說老楊家四嬸，你到底是做人不懂得變通呢，還是你這心本身就冷漠啊？”
“你沒瞅見我家繡心為了給你加永仙生娃，這一隻腳都踩在鬼門關麼？你就這麼狠心非得把永仙拽出去？你留他在這屋裡陪著繡心咋啦？”李家舅媽厲聲喝問。
劉氏梗起脖子：“少拿生娃把永仙套在這兒，男人不能進產房是自古以來的規矩，規矩不能破，這男人是一家之主，要是這一家之主的男人有個啥閃失，留下孤兒寡母咋整？你這李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李家舅媽被堵了個啞口無言。
自家秀才姐夫走得早，丟下這孤兒寡母的，過日子著實艱難。
“你就沒有一點同情心，也不見繡心那麼慘……”李家舅媽再次道，目光央求的看著楊永仙。
楊永仙一臉為難。
劉氏接著道：“咱女人生娃，誰不是閻王跟前走一遭？那我還生了四個呢，一個比一個驚險，我不照樣好端端站在這兒？你不也是麼？”
說罷，楊若晴拽著楊永仙往屋門口去，楊永仙的手臂卻被李家舅媽給拽住了，劉氏和李家舅媽兩個一人拽一條手臂，要把楊永仙從中間撕成兩半的樣子。
這讓楊永仙夾在中間著實為難，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正朝這邊走來的楊若晴。
楊若晴道：“都啥時候了，你們就彆在這裡吵吵嚷嚷耽誤產婦生孩子了。”
“大堂哥一不是穩婆，二不是大夫，他留在這裡也起不了啥用，還會讓產婦分神，讓穩婆放不開手腳。”
“讓他出去吧，在屋外等著，不過是隔著一道牆壁，我爺他們全都來了，還等著我大哥出去說下情況呢！”
楊若晴說著，抬手一撥拉，劉氏和李家舅母的手就全都從楊永仙的手臂上鬆開了，楊若晴趁此機會就拉著楊永仙出了屋子，讓他去跟老楊頭那彙報情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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