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夏坐在床邊,輕輕攪動著小碗裡的粥,白色的霧氣漂浮起來,整個病房都充盈了粥的香味。
“顧子寒,”唐寧夏舀起一小勺的粥送到顧子寒的嘴邊,“我是個孕婦啊,你怎麼能讓我喂你吃東西呢?”
“我是病人。”顧子寒一臉“天大地大病人最大”的表情,唐寧夏朝著他翻了個白眼,正想埋怨他不會疼老婆的時候,他忽然又說,“顧太太,顧先生病好了,一定會好好疼你。”
唐寧夏順口問:“怎麼疼?”
顧子寒的目光頓時就變得彆有深意、意味深長。
唐寧夏懂了,低下頭,暗罵顧子寒流氓。
可是他還能這樣對她耍流氓,她是慶幸的。
喝完粥,唐寧夏想看看顧子寒的刀口,顧子寒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故意嚇她:“要脫衣服的。”
“……”唐寧夏的臉上一陣不自然的燥熱,但是旋即仔細一想,頓時理直氣壯起來:“要脫衣服怎麼了?!說得好像我沒脫過你的衣服似的!”
顧子寒愣怔了兩秒,胸口處的第一個扣子已經被唐寧夏解開了,他勾勾唇角,靜靜地看著麵前的女人。
唐寧夏在全神貫注地解顧子寒的扣子,兩顆,三顆,很快地,顧子寒的手術刀口完完整整地呈現在她的麵前。
手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心臟跟被人猛然紮了一針似的疼起來。
好好的皮肉被活生生地剖開,又被縫合起來,男人的頭發粗細的線殘忍地穿過皮肉,像是身體裡長出的藤蔓。
一想到那一整個過程,唐寧夏的呼吸都要停止。
真恐怖,隻差那麼一點點,顧子寒就再也回不來了。
顧子寒慢慢地察覺到唐寧夏在害怕,緊緊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柔聲說:“我沒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唐寧夏依偎到顧子寒的右邊胸口,真真實實地感受他的存在。
顧子寒才知道自己是這樣被唐寧夏需要著的,自己對她而言,比他想象中要重要……
不自覺地,顧子寒伸出手輕輕摟住了唐寧夏,唐寧夏調整了個姿勢,更緊地抱住他,他笑:“笨蛋。”
唐寧夏反駁:“你才是笨蛋。”可是,她絲毫沒有對這個笨蛋放手的意思。
顧子寒笑了笑,不再說話。
晨光漫遍整個病房。
唐寧夏睜開眼睛,看見了從窗口躍進來的陽光。
偏過頭就是顧子寒的臉,她枕著他的手臂,肩膀被他摟著。
終於,她又可以睜開眼就能看見顧子寒了。
心底忽然滋生出來一種難以言說的滿足感。
披上外套下了床,走到窗邊看出去,似乎能看見冷空氣在流動,但是她已經不像前幾個月那樣,看見這樣的寒冷就感覺渾身都發涼了。
很快地顧子寒也醒了過來,醫生進來給他看了看刀口,囑咐他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他沒怎麼聽,倒是唐寧夏聽得格外認真。
醫生出去後,顧子寒下床拉著唐寧夏去洗漱。
刷完牙出來,顧子寒問唐寧夏早餐想吃什麼,唐寧夏想不出來有什麼東西特彆想吃的,說了句隨便,又問他:“醫院裡有沒有可以做飯的地方?”
“沒有。”顧子寒疑惑地看著唐寧夏,“吃不習慣彆人做的東西?”
唐寧夏搖搖頭:“我才沒有你那麼挑食。我……哎,反正你給我找個能做飯的地方。”
顧子寒來這裡治療的前段時間沒住院,在醫院附近租了套公寓住著,他讓梅麗莎把唐寧夏帶到公寓去。
離開醫院之前顧子寒叫住唐寧夏,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拿著,裡麵有病房的電話,有什麼事打回來。”
唐寧夏接過手機,跟著梅麗莎離開了病房。
她並沒有讓梅麗莎馬上把自己帶到公寓去,而是先去了超市,買齊了燉湯需要的食材,最後才去了公寓。
一房一廳的小公寓,不是很大,但是收拾得乾淨整齊,客廳的書架上有一個相框,裡麵是一張唐寧夏和睿睿最近的照片。
唐寧夏在腦海裡勾畫著日漸消瘦的顧子寒憂愁地看著這張照片的畫麵,又心疼又想笑。最後,她脫下外套,進廚房熬湯去了。
骨頭湯,她熬得香味四溢,梅麗莎大概沒見過,在一旁好奇地聞聞看看。
湯在一旁的鍋裡燉著,唐寧夏又煮了米飯,炒了兩個菜裝到保溫盒裡,等湯燉好後一起帶到了醫院。
顧子寒也許是剛剛動過手術的關係,看起來再怎麼精神身體終究是不如從前的,他又睡著了。
唐寧夏輕輕地放下保溫盒,替顧子寒蓋好被子,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被病魔折磨了三個多月,顧子寒身上那種淩厲的氣息已經褪儘了,此刻他這樣躺在病床上,英俊的五官熏染上病態,看起來其實……很弱,像一個需要人去保護的嬰兒。
唐寧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揚起的唇角還沒來得及放下來,顧子寒就睜開了眼睛。
顧子寒伸手就把唐寧夏拉了下去,攫住了她的唇舌,怎麼汲取她的味道都不夠似的,越吻越深。
“唔……”雖然顧子寒的吻很舒服,但是唐寧夏這個姿勢不舒服,不一會她就出聲抗議了,顧子寒也鬆開她,看著她的眼睛問:“在笑什麼?”
唐寧夏的肩膀一顫一顫的:“笑你的睡著的樣子看起來很好欺負。”
顧子寒咬了咬唐寧夏的唇,“那你想怎麼欺負我?嗯?”
“我還沒想好。”唐寧夏從顧子寒的手下掙脫出來,“起來吧,我做了午飯。”
中午的陽光格外的好,這樣寒冷的天氣有這樣的陽光是很幸福的事情,唐寧夏把小餐桌搬到了窗前,曬著陽光吃飯。
顧子寒沒有意見,現在彆說唐寧夏是想在陽光底下吃了,就是她想到水底下去吃他也奉陪。
時光的步伐就這樣變得緩慢。
唐寧夏每天陪著顧子寒康複,給他熬湯做飯,夜裡被她摟著睡過去,她終於找回了好睡眠,每一天都過得很滿足。
一個星期後,顧子寒的身體雖然還沒有完全恢複,但是他的臉色已經沒有那麼蒼白了,也被醫生允許出院。
但是他暫時還不能回國,因為刀口的線還沒有拆,他還需要複查。
這個時候,已經是一月的中旬。
顧子寒和唐寧夏搬回了他租的公寓,他等於在唐寧夏的監視下生活——每天要喝下唐寧夏熬的湯,中午必須午休,晚上十一點之前一定要上床睡覺。
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都是秦宇哲在處理,秦宇哲實在處理不了的才會交到顧子寒手上,但是唐寧夏也不允許顧子寒工作太長時間。
又養了一個星期,顧子寒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偶爾會和唐寧夏出去走走,但是一月份的波士頓異常的冷,出去不到一兩個小時就會被唐寧夏催著回去,醫生說過他不能受寒,唐寧夏怕他感冒。
這天晚上,顧子寒處理了工作上最後一件事情,指著波士頓地圖上的某個地方問唐寧夏:“知不知道這是哪裡?”
唐寧夏點頭:“哈佛商學院。”
顧子寒把唐寧夏拉過來讓她坐在他的腿上,自己的下巴擱在唐寧夏的肩膀上磨蹭著她的臉頰:“本來我們應該一起去這個地方的。”
唐寧夏這才想起這個問題,偏過頭看著顧子寒:“後來你為什麼跑去了賓大?你不是已經被哈佛錄取了嗎?”
“因為沒有你和我一起去。”顧子寒吻住唐寧夏的雙唇,不急不緩的,格外溫柔。
唐寧夏愣了愣,旋即用手環住顧子寒的脖子,回應他的吻,漸漸的,她感覺到顧子寒的呼吸越來越粗重。
這半個月的時間他們雖然每天晚上都相擁入眠,但是因為手術刀口的關係,顧子寒病沒有碰她,仔細算算,他們已經四個月沒有“親密接觸”了。
顧子寒……餓壞了吧?但是……
“唔,不行。”唐寧夏掙紮著,“顧子寒,寶寶……”傷到孩子了怎麼辦?
顧子寒撫著唐寧夏的小腹:“小家夥,你把你爹地害慘了。”
唐寧夏被顧子寒淒切幽怨的語氣逗笑了,問:“你覺得是兒子還是女兒?”
“最好是女兒。”顧子寒說。
“為什麼?”
“他害我這麼難受,要是兒子,說不定他出來後我會先揍他一頓……”
“……”唐寧夏對顧子寒各種無語,她撫著小腹,“寶寶,你看,你還沒出來就被你爹地嫌棄了。你以後不要叫他爹地好了,唔……”
唐寧夏被顧子寒捂住了嘴巴。
顧子寒用一本正經的表情看著唐寧夏:“我女兒不叫我爹地那要叫誰爹地?”
“你為什麼這麼確定是女兒?”唐寧夏疑惑。
“就是女兒。”顧子寒肯定得近乎固執,“她長得像你,但是腦袋像我。”
“你嫌我笨?”
“還好,不笨。”顧子寒說,“就是偶爾智商不夠用。”
“難怪我會答應你的求婚。”唐寧夏歎氣,“原來是因為我智商不夠用才被你騙了。”
顧子寒咬牙,狠狠攫住唐寧夏的唇舌霸道地吻,不一會,他鬆開她:“寧夏,我們回去就結婚。”
唐寧夏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要!”
從那一天起顧子寒就陷入了鬱悶。
一個女人明明已經答應了你的求婚,但是死活不肯跟你結婚,你還非她不可,這算怎麼回事?
他試過很多種方法試圖說服唐寧夏和他結婚,但是唐寧夏刀槍不入,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顧子寒已經記不清楚這是唐寧夏第幾次拒絕他了,他費解地看著唐寧夏:“你真的不願意和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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