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你是那個死太監?

2017-02-24 作者: 藍家三少
第136章 你是那個死太監?

因為趙無憂醉酒,穆百裡又不能清空整個宮闈裡的人,隻能暫時與她待在此處,等她酒醒再做打算。他一直以為她喜歡喝梨花釀,還以為她的酒量不錯,卻原來她也隻是個半桶水。

這才三杯酒,就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隻不過她方才吐了血,他難免還是有些擔心的。

醉話之中,有幾分真假?幾分情愫?

溫暖的指腹,輕柔的撫過她蒼白的麵頰,穆百裡輕輕地揉著她的太陽穴。酒醉醒轉,難免會頭疼,好在她的酒品不算太差,不哭不鬨確實是她的性子。

便是醉了,也醉得小心翼翼。

回眸望著窗外,雪蘭還在舞池。

不過雪蘭武功好,如果想脫身,誰都攔不住她。是故穆百裡也不擔心,入了東廠就該有所作為,就該聽從吩咐辦事,誰都不例外。

事實上,雪蘭剛下舞池便已經被人跟著。皇帝端著杯盞,晃晃悠悠的去找她,終於在宮道裡截住了她。輕紗覆麵,身上的大紅舞服未褪。

雪蘭冷眼看著圍攏上來的禦林軍,眸色微沉,“乾什麼?”

她慣來是這副冰冰涼涼的模樣,除了對穆百裡儘展笑顏,對待其他人沒必要笑顏以對。掃一眼眾人,雪蘭將視線落在滿麵通紅的皇帝身上。

皇帝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跌跌撞撞的衝上來,欣喜若狂的盯著眼前的女子,伸手便想掀開她臉上的輕紗。誰知雪蘭當即退後一步,快速扣住了皇帝的手。

“放肆!”小德子厲喝,“你敢對皇上動手!”

“我要離開。”她眸色微沉,鬆開皇帝的手,連退數步,“誰敢攔我,彆怪我不客氣。”

“美人?”皇帝自然不會介意,這般容色,借著酒勁看去更顯迷人。

雪蘭深吸一口氣,她明白自己不能在宮裡動手,但——此刻她被包圍,想安全走出去是顯然不可能的。思及此處,雪蘭突然飛身半空。

那一抹熱烈的嫣紅,快速消失在夜幕裡,驚得皇帝連連疾呼,“美人!快!快把朕的美人找回來!朕的美人,彆走——彆走!”

一時間,宮裡頭亂作一團。

所有禦林軍都出動,開始找尋皇帝的紅衣美人。

而雪蘭卻早早的落在早就說好的既定地點,換上了東廠的錦衣。瞧一眼急匆匆跑過跟前的禦林軍,雪蘭麵無表情的走在宮道裡,心中隻想著快些見到穆百裡。

偏殿處被東廠守著,禦林軍自然不敢進去搜查。

雪蘭徑直走進去,卻被陸國安攔下。

“他在裡麵?”雪蘭問。

陸國安點點頭,“等著吧!”

“我為何不能進去?”雪蘭凝眉,“他跟誰在一起?”

陸國安擋在跟前,“不管千歲爺跟誰在一起,都不是你該過問的。蘭姑娘,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外頭的騷動他也都聽到了,隻不過此處有東廠的人守著,是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的,所以他不擔心禦林軍,他隻擔心雪蘭會胡來。

雪蘭深吸一口氣,“是誰?男的?還是女的?”

“千歲爺吩咐過,一律不許過問。”陸國安凝眸。

“旁人自然是不該過問的,難道我也不能過問?”雪蘭步步逼近,“我跟千歲爺是什麼關係,你難道是睜眼瞎嗎?”

陸國安眸色微沉,“不管你跟千歲爺是什麼關係,隻要沒有爺的吩咐,你就不能進去。職責所在,還望蘭姑娘能見諒。”

“我若是一定要進去呢?”雪蘭自然是不答應的。

“那便是得罪了,請蘭姑娘先過我這關。”陸國安也不是吃素的,他隻聽穆百裡一人吩咐,其餘之人一概不管。

雪蘭抿唇,眸色狠戾,“你以為我不敢動手嗎?”

“試試。”陸國安冷然。

可這是皇宮,雪蘭還真不敢輕易動手。抬起的手又緩緩放下,她終是沒有下手。宮裡頭若是出了事,第一個受累的就是穆百裡,所以她不忍也不能。

陸國安依舊站在那裡,毫不相讓,雪蘭憤然轉身,冷著臉坐在回廊裡,隻等著裡頭的人出來。

可趙無憂不醒,穆百裡自然也不會離開。畢竟趙無憂方才吐了血,若是中途有什麼變故,隻怕後果難料。如她所言,他不能讓她體內的蠱,隨她而逝就此消亡。

看著她安然入睡,穆百裡覺得整個屋子裡都安靜得可怕。輕歎一聲,外頭的動靜他早已察覺,隻是不予理睬罷了!有陸國安在,他是放心的。

恍惚間,他想起了方才皇帝看她的眼神,估計皇帝也注意到了她那雙極是精致的手,如玉純白,無可比擬。他見過多少雙手,這後宮妃嬪精心嗬護的手,也不及她半分無骨。

拾起她柔若無骨的手,穆百裡一如既往的用自己溫熱的掌心裹著她,低眉間不自覺溢開唇角的笑意。

殊不知這世上有人能讓你笑,也會人能讓你哭斷腸。而男人往往會留在讓你笑的女人身上,女人會留在讓你哭的男人身邊,這大概是世間最荒謬的惡性循環。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誰知其中滋味。

燭光輕搖,那曖昧不明的氣氛,在蓬勃滋長,無聲無息。

這頭,趙無憂睡得安穩。那頭,簡衍找得發慌。

“奚墨,你不是說你家公子已經出來了嗎?人呢?”簡衍慌了神,他身處外圍宴席,按理說是能看到趙無憂從裡頭出來的。可事實上呢?他一直都盯著那扇門,始終沒有看到趙無憂出來。

奚墨也急了,“奴才真當打聽了,都說公子喝了酒有些醉意,便與皇上請辭,皇上也應允了。按理說公子是極為自律之人,是故她不會隨意行動。奴才一直在這裡守著,公子若真當喝醉便一定會來與奴才彙合。”畢竟趙無憂的身份,有些特殊。

簡衍想著,依照趙無憂的謹小慎微,在自己喝醉的時候肯定不會隨意亂走。她慣來有分寸,不敢有半點疏忽。若是隨意走動,萬一教人拆穿了女兒身,對她而言可謂是滅頂之災。

如果趙無憂不是特意離開去辦事,那就是出事了。

思及此處,簡衍的麵色全變了。

裡頭的宮宴也陸陸續續的散了,聽說皇帝派了禦林軍去找什麼紅衣美人,那自己若是進去,應該也無妨吧?可這門口攔著人,如何能進去?

想了想,簡衍隻能讓人通知自己的父親,有了簡為忠的帶路,門口的侍衛才算放行。畢竟簡為忠現在是有功之人,皇帝對這萬民書格外滿意,這簡為忠保不齊就要飛黃騰達了。

所以現在,誰也不敢輕易得罪簡為忠,得罪了簡為忠就等於得罪了皇帝,得罪了趙無憂。這罪名壓下來,可就了不得。

“爹,無憂呢?”簡衍開口便問。

簡為忠一愣,蹙眉望著他,“你沒看見他出去?”

簡衍心下抽抽,“爹,你確定她出來了嗎?”

“她喝醉了,晃晃悠悠的往外走,不出去難不成還得在這裡窩一晚上醒醒酒?”簡為忠環顧四周,文武百官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雖然是宮宴,可大家夥也不敢喝得太醉,若是在宮裡喝得太醉失了儀態,難免會影響以後的仕途。

“爹,找一找吧!”簡衍忙道,“萬一無憂真的出了事,該如何是好呢?”

簡為忠有些猶豫,“這畢竟是宮裡,又不是自己家中,你若是要找,萬一……”瞧一眼漸漸安靜下來的禦林軍,皇帝醉得不輕,找了一會沒找到人也就睡過去了。

皇帝沒有吭聲,這禦林軍就擺擺樣子,隨便找找便是。

臨了皇後一聲喊,所有人都各歸各位,那紅衣女子便如同不曾出現過那樣,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裡、心裡,權當不曾發生過。要不然明兒皇帝起來,再繼續找,可就夠折騰的。

“爹!”簡衍已經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無憂的身子不好,若是她喝醉了,在哪兒躺了一夜,肯定是要出事的。爹!我會很小心的,我不會闖禍,也不會去後宮,隻在這禦花園裡找一找,我保證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不行。”簡為忠很掙紮。

簡衍撲通就給父親跪下,“爹,如果無憂出了事,我這輩子不會原諒我自己,還望爹爹成全!”

“快起來!”簡為忠當下便把簡衍拽起來,“這大庭廣眾的成何體統。”雖說文武百官都走得差不多了,可終究還是會被人看見。

“爹?”簡衍眼巴巴的望著自己的父親。

“去吧。”簡為忠輕歎,“記得小心點,不許輕舉妄動。還有——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和趙大人始終不是一條線上的,明白爹的意思嗎?”

簡衍點點頭,“我明白!”

一個是前途無量的臣子,一個隻不過是白衣書生,他與她簡直是雲泥之彆。

幽暗的禦花園裡,歡歌笑語已經逐漸淡去,簡衍焦灼的徘徊在禦花園中,穿梭在各回廊之中。他想著她能去哪呢?

問過禦花園各個大門的守衛,都說沒有看到趙大人。

那麼趙無憂還在這裡?

可她會去哪呢?

難不成是摔了一跤,然後暈倒了?或者病發,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簡衍的心裡,有一千一萬種可能性,他心急如焚卻又不知該從何下手。

禦花園裡都找過了,的確沒有人。

那麼會在何處呢?

他將視線落在那些殿宇之中,難不成是找個僻靜的殿宇,歇著了?無憂極為聰慧,若是知道自己扛不住,必定不會逞強。她的小心謹慎,不允許她輕易嘗試逞強之事,所以……

簡衍開始找尋殿宇,每個殿宇都有侍衛守著,他一個個問過去,一間間的找過去。

沒有。

沒有。

還是沒有。

卻看到了不遠處的東廠番子,心頭微微一愣。簡衍站在那裡,當即有些猶豫。他差不多快把腿跑斷了,差不多快把整個禦花園都翻過來了,就差掘地三尺。

可始終沒有找到趙無憂,那麼……他的合歡會在東廠手裡嗎?

轉念一想,他似乎也沒有發現穆百裡離開,可方才在宴席那,他沒有看到穆百裡的身影,也就是說極有可能是穆百裡帶走了他的合歡。

思及此處,簡衍疾步上前。

東廠的人自然不會讓他進去,站在門口。

簡衍極力保持平靜和忍耐,“趙無憂趙大人是不是在裡麵?”

“我們不知道什麼趙大人,千歲爺在裡頭歇著,任何人不許打擾。”這是守衛的回應。

不過至少有一點,簡衍可以肯定,那就是穆百裡在裡頭。他沒找到趙無憂,所以……所以他的合歡極有可能在裡麵,但他該如何才能進去?

門外的爭執,引起了裡麵的注意。

陸國安凝眉,聽得有人來報,說是簡衍在外頭鬨騰,說是要找趙無憂。聽得這話,陸國安當下冷了眉目,瞧一眼緊閉的殿門,又看了看雪蘭。

他是不能離開崗位的,所以當下吩咐,“把他趕走,誰敢饒了千歲爺的安寧,就讓誰此生不安寧。”

“是!”底下人急急忙忙的離開。

陸國安一回頭,雪蘭已經疾步離開。

心下一窒,陸國安凝眉,這蘭姑娘又想怎樣?

雪蘭直接去了門口,伸手退開了挾著簡衍打算往外丟的番子,冷眼看著簡衍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我問你,你剛才說你在找誰?”

簡衍麵色發白,呼吸微促的站在雪蘭跟前,“我找趙無憂趙大人,她不知去向,我找不到她。”

“你如何確定她還在這裡?”雪蘭凝眉。

簡衍深吸一口氣,“我一直守在禦花園外,和趙大人的家奴一道盯著,怎麼可能看錯呢?何況若是趙大人真的離開了禦花園,不可能不回家。這黑燈瞎火的,她一個人喝醉了酒,既沒離開禦花園,又不知下落,我擔心她出事了。”

他環顧四周,“這附近我都找遍了,唯獨這兒不讓進。我不做彆的,我隻是想找到趙大人,帶她回家而已。她喝醉了,身子又不好,若是有個好歹該怎麼辦?”

雪蘭斂眸,“看得出來,你是真的擔心他。你確定隻有這兒,是你沒找過的?”

“我確定!”簡衍點頭,說得何其認真。

聞言,雪蘭幽幽然的回頭望著不遠處緊閉的殿門,瞧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陸國安。深吸一口氣,她冷了眉目衝簡衍道,“跟我來!”

簡衍有些激動,忙不迭跟在雪蘭身後。

當雪蘭將簡衍領到陸國安跟前時,陸國安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蘭姑娘,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之前的話,你還沒聽清楚嗎?”語罷,他冷颼颼的剜了簡衍一眼,“簡公子,這禦花園似乎不是你一介布衣該進來的吧!”

簡衍麵色一緊,“我是來找無憂的,這禦花園我都找遍了,唯獨此處尚未查找。我不為彆的,隻要找到無憂,我馬上就走。”

“趙大人不在這兒。”陸國安冷然,“簡公子請回。”

“我隻要找一找,否則死都不甘心。”趙無憂喝醉了,簡衍豈能安心離開,找不到趙無憂誓不罷休。

陸國安冷劍出鞘,“那便成全簡公子,進則死!”

雪蘭冷笑兩聲,“他隻是想趙無憂,又不是來找千歲爺的,你怕什麼?”她眸色微沉,“快些讓開,否則彆怪我不客氣。”

“蘭姑娘這是要硬闖?”陸國安不答應。

“那便試試!”雪蘭出手。

身懷絕技之人,一言不合就出手,讓簡衍歎為觀止。他是著實沒想到,一個女子竟然也會有這般高深的武功。須知這陸國安乃是穆百裡手下第一高手,誰知到了這兒,雪蘭也是不遑相讓。

高手對決,招招斃命。

看得簡衍心驚肉跳,他想著要不要悄悄推開門進去?反正現在陸國安被雪蘭纏住了,這樣好的機會實在是機不可失!

深吸一口氣,簡衍鼓起勇氣去推門,可這手還沒碰到門麵,身子已經不聽使喚的被彈開。身子飛出去,重重落地,落地一聲悶哼,簡衍半晌沒能爬起來。

五臟六腑都在震蕩,口腔裡密布著濃烈的鹹腥味,那種無法遏製的作嘔衝動,讓他一張臉青白相間。簡衍趴在地上,勉力抬頭去看逐漸打開的房門。

一襲絳紫色的袍子,孤冷絕傲的九千歲,逆光中卻難掩腳下的陰暗。

穆百裡站在門口,濃墨重彩的臉上似乎還有些怒意,尤其是這眸中的清冽,竟比月色還要涼薄幾分。院中的二人當即分離,林立兩側。

陸國安當即行禮,“卑職無能,請千歲爺恕罪。”

“在這兒鬨騰,不怕驚了聖駕進天牢?”穆百裡冷笑兩聲,邁出殿門站在微光裡。

陸國安跪身在地,“卑職知罪!”

穆百裡緩步走到簡衍跟前,瞧著腳下匍匐的少年郎,不禁冷哼一聲,“自己都保不住,還想著彆人,不自量力也該有個限度。若是愚不可及,那就真的該死了。”

“無憂呢?”簡衍覺得呼吸都疼,趴在那兒還是沒能爬起來。

被穆百裡的內力震傷,豈是這一時半會便能好得了?

可即便看到簡衍如此狼狽,穆百裡眸中冷戾,似乎也沒有緩解的意思。這裡頭到底出了什麼事,陸國安也猜不透,隻能跪在那兒不敢言語。

不多時,殿內傳來少許動靜。

穆百裡轉身便回了殿內,也不多做吩咐。

趙無憂揉著眉心坐起身來,她本來就睡得少,尤其是在陌生的地方,一個人待著。她沒有安全感,所以即便是醉著,歇了一會稍稍恢複神智,便又開始了她的諸事戒備。

他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她軟綿綿的靠在軟榻上,衣襟半敞。許是覺得有點熱,她不斷的扯著衣襟,內裡的冰肌雪膚,在微光裡透著瑩潤的白。

穆百裡眉心一皺,身後的門當即關上。這般場景若是教人見著,她這女兒身的身份即便不露陷,恐怕也會讓人惦記。

她睜眼看他,眸色有些猩紅,很顯然這酒勁還沒過去。她懶洋洋的靠在那兒,渾身上下透著綿軟無力,慵懶恣意。

歪著腦袋,一雙半睜半合的眸微微的眨動著,長長的睫毛在微光裡撲閃撲閃。

“簡衍,我難受。”她闔眼。

慕百裡眼底的光,當即徹底冷了下來,“你再說一遍!”他一步一頓的走到她跟前,俯身湊近她,“趙無憂,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座到底是誰?”

趙無憂睜開眼,視線模糊,意識也模糊。伸手在他臉上“啪啪”打了兩下,她迎上他黑沉如墨的瞳仁,笑得愈發恣意,“彆鬨了簡衍,這一點都不好笑。”

語罷,如玉的胳膊不由自主的環著他脖頸,“簡衍,我要回家。”

穆百裡突然捏住她精致的下顎,狠狠的咬上她的唇,疼得趙無憂一巴掌便下來。哪知穆百裡反應迅速,當即扣住她的手腕,順勢將她壓在身下。

盯著她出血的唇,穆百裡切齒,“趙無憂,本座再給你一次機會,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眼前之人到底是誰?”

唇上染血,這素白的麵頰因為方才的吃痛而泛著少許緋紅。此刻的趙無憂,透著女兒家的嫵媚嬌柔,沒有半點身居朝堂的城府與腹黑。

是的,此時此刻在她的眼裡看不到分毫算計。

她定定的望著他,眼皮無力的眨著,聲音孱弱,“簡衍,你咬我作甚?你什麼時候變得跟那死太監一樣,這般喜歡咬人?”

穆百裡的手背上青筋微起,“誠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她癡癡的笑著,一臉憨態可掬的嬌俏可愛,“白眼狼是什麼東西?能吃嗎?”她半弓起身子,湊近了他的臉,半垂著眼簾去看近在咫尺的穆百裡,“簡衍,你怎麼長得跟平時不太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他極力壓抑,忍著一口氣問。

趙無憂撫上他的麵頰,“這兒不一樣。”捏著他鼻子,“這兒也不一樣。”

她溫熱而帶著酒氣的呼吸,就撲在他臉上,最後她將唇送上了他的嘴邊,“我想喝水。”

下一刻,穆百裡陡然睜大眼眸。

她主動的纏綿在他的唇齒間,灼熱的滋味快速蔓延到四肢百骸,那種無法言說的悸動在心裡蠢蠢欲動。他下意識的俯身壓下,單手圈著她的腰肢,單手支在她的臉側。

唇齒相濡,是誰一不小心融入了誰的骨血之中。

燭光搖曳,外頭是簡衍的嘶喊聲,“無憂,你在不在裡麵?”

趙無憂陡然身子一顫,好像如夢初醒,她驚慌失措的盯著眼前的穆百裡,好像在仔細辨彆。卻發現眼前的人,就像個石頭疙瘩一般,怎麼推都推不動。

她有些慌了,外頭的簡衍還在喊著她的名字,那聲音越發清晰。縱然醉了,可她還記得簡衍的聲音。從小聽到大的聲音,怎麼可能忘記呢?

“簡衍?是簡衍!”她呼吸急促,“簡衍——”

穆百裡捏著她的臉,呼吸微重,“趙無憂,你再喊一句試試。”

“疼!”她拍打著那雙手,“你是誰?你是那個死太監!”

他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該懊惱,她認出他了,可她——竟然叫他死太監,簡直是豈有此理!

“趙無憂!”他狠狠吻上她的唇,在她的唇瓣上輾轉啃噬。

她所有的聲音都被堵在嗓子裡,所有的掙紮都變成悅耳的嚶嚀。在偌大的偏殿內,溫暖的軟榻上,交織著糾纏,最後的最後,隻剩下滿嘴的血腥味,在彼此的口中蔓延。

良久,他喘著粗氣鬆開了她,“趙無憂,以後再敢當著本座的麵,喊他的名字試試!”

語罷,穆百裡起身斂了她的衣襟,二話不說便往外走。

千歲爺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簡衍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如果不是他這兩聲喊,估摸著她都要意亂情迷了。好在簡衍兩聲喊,讓趙無憂快速回頭是岸。

陸國安一聲不吭的隨在穆百裡身後,心裡頭為在場眾人,包括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小心翼翼的用眼角去看,哎呦,怎麼自家爺受傷了?嘴角帶著血,唇上有些紅,難不成是趙無憂咬他了?

思及此處,陸國安越發不安。

完了完了,瞧咱家爺這走路生風的姿態,估摸著是要吃人了。

簡衍朝著雪蘭恭行大禮,而後捂著疼痛的胸口,顫顫巍巍的進了門。趙無憂躺在軟榻上,好在衣衫完整,隻是發髻有些淩亂,唇上還帶著血色齒痕。

“合歡,你受傷了?”簡衍惶然,“這是穆百裡咬的?”

趙無憂靠在軟榻上,身子軟綿綿的,“咬的——好疼。”

“還傷著哪兒沒有?”簡衍忙問。

趙無憂將腦袋靠在他身上,“我要回家,我難受。”

“哪裡不舒服?”簡衍麵色泛白,“他是不是傷你了?合歡,你——”

還不待簡衍說完,趙無憂“哇”的一聲,將一肚子的汙穢吐了個乾淨。簡衍愣在那兒,半晌沒能回過神來。最後的最後,趙無憂是被人放在軟嬌子裡抬回去的。

簡衍與趙無憂同轎而回,等送了趙無憂回尚書府,他自己也扛不住了,當場暈死過去。要不是奚墨及時叫了溫故,估計簡衍這條小命都得報銷了。

穆百裡下手,從無手下留情之說。

趙無憂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腦袋沉沉的,好在也不那麼難受,隻是看東西還有些恍恍惚惚,一時間沒能回過神來。

“公子?”雲箏欣喜,快速捏了把濕毛巾遞上,“你終於醒了。”

“我這是——”趙無憂揉著眉心。

“公子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雲箏抿唇,麵色蒼白,容色焦灼,“您昨兒夜裡喝醉了,是被人抬回來的。公子,你想起來了嗎?”

趙無憂點點頭,接過濕毛巾擦了擦臉,“我想起來了,隻不過——”她有些猶豫的望著雲箏,“是誰送我回來的?是奚墨?”

“是簡公子費勁了千辛萬苦才把公子,從東廠的手裡要回來的。”雲箏輕歎,“公子沒事就好,隻是簡公子受了傷,如今還在藥廬裡呢!”

趙無憂一愣,“簡衍怎麼了?”

“溫故說傷及肋骨,如今還在靜養之中。公子沒有醒轉,奴婢不敢擅作主張。而且溫大夫說了,此刻還不穩定,不可輕易搬動簡公子,免得傷勢惡化。”雲箏抿唇。

趙無憂點點頭,掀開被褥下床。

雲箏拿著衣服上前,伺候趙無憂更衣。

“雲箏?”趙無憂低低的開口,“你——還好嗎?”

“還好。”雲箏笑得有些勉強,“浮生對我挺好的,如今有我在,公子大可放心。我會替公子,時時刻刻盯著他。”

趙無憂握住她的手,“你與奚墨同我一道長大,我知道你不願意,我也知道——”

“不。”雲箏搖頭,眸光堅定,“隻要是公子的大業,奴婢都願意,心甘情願。”

更衣完畢,雲箏道,“公子是要去藥廬嗎?”

趙無憂也顧不得吃早飯,這個時候她得瞧瞧簡衍的傷勢,“工部尚書那兒,可送了消息?”

“沒有公子吩咐,咱們不敢說太多,隻是遞了消息,說是簡公子護送公子回府,當夜便在府中小住一晚。至於簡公子受傷之事,奴婢不敢讓人傳達,免得惹來是非。”雲箏辦事,慣來仔細。

趙無憂輕歎一聲,“如此處置極為妥當,我先去看看再說。”

溫故一眼便看見疾步行來的趙無憂,當下走上去,“你沒事吧?”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有事?”趙無憂擦著他的身邊走進屋子,“簡衍在哪?”

“在裡屋。”溫故領著趙無憂進去,“還有啊,我昨兒夜裡也給你把了脈。”

趙無憂頓住腳步,回眸望著溫故,眸色幽邃。

“少喝酒吧,胃不好。”他知道自己不該說太多,也隻能叮囑幾句。

“我知道。”她當然知道自己胃不好。何止是胃不好,她全身上下除了這腦袋還比較好使,其餘的零部件就沒一樣是趁手的,“簡衍怎麼樣?”

“性命無虞,隻不過要疼上一陣子,我會讓他儘快恢複。”溫故俯身作揖,生怕再說錯一個字,她又不理他了。

趙無憂進去的時候,簡衍氣息奄奄的躺在床榻上,麵色比她還要蒼白。

見著趙無憂,簡衍顯得很高興,他想起身,奈何動輒疼痛難忍。趙無憂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急忙摁住他,“彆動,你有傷在身。”

他握住她的手,“你若安好,萬般皆是值得。”

她麵色一緊,溫故與雲箏識趣的退了下去。

“是穆百裡下的手?”她無溫開口。

簡衍笑得蒼白,“你彆去找他,好不容易把你要回來,可不能再羊入虎口了。東廠乃虎狼之地,不好進更不好出。算了!”

趙無憂麵無表情的盯著他,“傷害的成本太低,就隻會一直被傷害。簡衍,我會為你討個公道。這段日子你便養在我這兒,你爹那兒我會有交代。”

語罷,她冷然起身。

簡衍急了,“你去哪?”

她背對著他,微微側過臉來,“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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