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睡覺之前,沐瑤心裡頭有少許感激。當時接骨的時候很疼,此刻竟然不疼了。雖然有些感激,但麵上還是不給好臉色,誰讓他騙她呢!
輕歎一聲,沐瑤翻來覆去睡不著。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才算睡過去,一覺醒來,身上蓋著某人的薄衣,卻不見那人蹤跡。心下一驚,沐瑤想著,彆是這廝開溜了,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吧!
慌忙起身,沐瑤輕輕跺了跺腳,發覺不疼了——真當一點都不疼了!心下歡喜,那狗奴才還真是不錯,有點本事!
低眉望著手中的衣裳,那是沈言的外衣,這衣背上還有血。想來這廝也沒有那麼薄情,也不算是冰疙瘩吧!好歹也是有心的,隻不過他的心思都藏在冷冰冰的麵孔之下。
深吸一口氣,沐瑤起身環顧四周,他會去哪呢?
四下都是林木,一眼望去望不到邊。偶有溪水潺潺,聽得少許水花聲。沐瑤捧著衣衫往溪邊走,遠遠的便看到一個身影站在小溪邊。
“你在這裡乾什麼?”沐瑤問。
沈言也不看她,隻是抬頭看了看天色,拿起她手中的衣衫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徑直往前走。
“問你話呢!”沐瑤撇撇嘴,“你這人是天生不會說話嗎?問十句你答一句,真是無趣。”
沈言仍是不說話,沿著來時的路,繼續往前走。沐瑤不認得路,他卻是認得的。出生在北疆這樣環境惡劣的地方,滿目都是黃沙之地,是故這認路的本事算是天賦異稟。
沐瑤跟在沈言身後,瞧著他背後那觸目驚心的一支箭,心裡頭微微發涼。其實她可以幫忙的,但是他不需要。
身上沒有藥,讓一個毫無治傷經驗的人去幫忙拔箭,是件很危險的事情。如果這箭剛好處於血管附近,一旦損傷血管,會死得更快。既然如此,還不如不動,回去再說。
反正血已經止住了,拔箭與不拔箭的區彆,隻存在於方便與不方便之間。
“你沒事嗎?”沐瑤終於問出口。
沈言還是不回答。
有沒有事情,自己不會長眼睛看嗎?他能吃能走,哪裡像有事?不過是虛弱一些,臉色差一些,反應慢一些罷了!
“喂!”沐瑤疾步上前追上沈言,“我跟你說話呢!你能不能給點反應。”
他剜了她一眼。
“你這人……”沐瑤真覺得自己會被他給逼死。
“不是給你反應了?”他繼續往前走。
心道,這郡主真當蠢笨不堪。不是已經給過反應了嗎?他剜了她一眼!
沐瑤啞然,這人真當是冰疙瘩!不知道這東廠的九千歲,從哪兒找來這麼個奇奇怪怪的玩意?能受得了這脾氣也是絕了!
殊不知這一夜裡,可把穆百裡和趙無憂操碎了心。
大半夜的這裡找不到人,然後讓人徹夜搜查。找到了黑衣人的屍體,卻沒找到兩人,難免是有些擔心的。不過發現了屍體是好事,至少說明他們逃脫了,更說明該死的都死了。
眼見著東方出現了魚肚白,趙無憂眸色微沉,“真的沒事嗎?”
比肩而立,穆百裡輕歎一聲將她擁入懷中,“沈言武功是我教的,我心裡有底。隻不過現在還沒回來,估計是受了傷,否則他不會這樣沒分寸。”
“荒瀾的事情,你怎麼想到讓沈言去插手?”這是趙無憂所不明白的。
“他早年在荒瀾流落過一段時間,是故對於荒瀾,他還是比較熟悉的。”穆百裡斂眸,“荒瀾的事情你就不必擔心了,畢竟如今朝上有你得主持,你攙和進去反倒不好辦。”
提起趙嵩,趙無憂的臉色微恙,“如果我爹跟你交手,你不必看我的顏麵,該下手就下手。”
穆百裡微微一怔,“你……”
趙無憂苦笑,“養育之恩已經用我娘的一條命償還殆儘,我不欠他的。”她冷眼看著穆百裡,“你更不欠他,更甚者,如果不是他,也許我不用吃那麼多苦。”
他將唇輕輕的貼在她的眉心,“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翻臉無情?”
“從我娘死的那一天開始,我已經不再是趙嵩的女兒。我姓趙,但我的心是我娘給的,娘的遺言和遺願,我將誓死達成。”她冷了眉目,“穆百裡,不必顧及我。”
他點點頭,隻覺得她說這話的時候,滿心的悲涼。可是那張病怏怏的臉上,仍舊是淡然自若的神色。蒼白的容顏,微揚的唇角,是她對世人的欺騙,她才是天底下最大的騙子。
穆百裡沒有吭聲,隻是抱緊了懷中的人兒,瞧著天際那一點點破開的光亮。
是以這人世間多少涼薄,都是被逼無奈。寒了心,就再也暖不得了。便是那可憐的親情,也終究隨著楊瑾之的死,而隨之埋葬在黃土之下,不見天日。
“爺!”陸國安上前,“找到了痕跡,想來還活著。”
穆百裡瞧著趙無憂,“你趕緊回去吧!”
她昨夜在馬車裡眯了一會,但終究是有心事的人,是故也睡不踏實。既然沒什麼事,那趙無憂先行回去,到時候他讓人把沐瑤送回去便罷。
趙無憂眸色微沉的盯著他,總覺得這件事似乎有些不太簡單,可她也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何處。約莫還是女人的第六感,卻不知這第六感來源於何處。
“那我先回去。”她嘀咕著。
話雖如此,卻始終沒有邁開步子,總覺得有些舍不得走。
他豈會不懂她的心思,當即將她打橫抱起,直接送進了馬車,“回去好好睡一覺,等你一覺睡醒,鳳陽郡主會安然無恙的出現在尚書府中,你莫擔心,有我在。”
她報之一笑,“便是有你在,我才更擔心。穆百裡,你可知你是我此生所有的計劃裡,唯一的變數?”
他笑靨溫和,“榮幸之至。”
趙無憂不喜歡拖泥帶水,是故他讓她走,她還真的沒有回頭,多說一句都沒有。兩個太過清醒的人,不管處於什麼境地,理智得讓人捉急。
霍霍早前就被東廠的人關押起來,一則免得她見著趙無憂與東廠的人太過親密的接觸,二則免得這丫頭話太多露了馬腳。這尚書府裡頭還有一個鳳陽郡主,暫時得穩住人心,免得到時候亂作一團。
尤其是,萬一驚動齊攸王府,其禍非小。
這一次的探子也不知是誰家黨羽,有待徹查。
沈言麵色蒼白的帶著沐瑤,被東廠的番子找到,接出林子時,一眼便看到了等在外頭的穆百裡。穆百裡的臉上無悲無喜,淡漠得就像是看個陌生人一樣。
見狀,沈言看了陸國安一眼,陸國安當即上前朝著沐瑤行禮,“卑職參見郡主,時辰不早了,還望郡主馬上回尚書府。”
“怎麼,這會怕尚書府了?”沐瑤冷颼颼的剜了沈言一眼。
陸國安自然不知道沐瑤與沈言的恩怨,隻覺得郡主這話酸溜溜的。轉念一想,他們什麼時候不怕尚書府了?咱家千歲爺不是一直都保持著懼內的優良傳統嗎?
心頭這樣想,可臉上還得賠著笑,誰讓咱是當奴才的呢?得擺出奴相來,“郡主所言極是,趙大人如今乃是太子少師,皇上欽賜免朝之恩,誰敢輕易得罪。”
“心口不一。”沐瑤輕蔑。
陸國安發現了一件怪事,這郡主跟他說著話呢,可實現總時不時落在沈言身上,這是何緣故呢?
沈言受了傷,但也不急著處理,隻是跪在了穆百裡跟前行禮請罪,“是卑職辦事不利,險些讓探子脫逃,釀成大禍,還望千歲爺恕罪。”
穆百裡冷眼斜睨,“你把事情辦砸了,還累及郡主的聲名,你說——該當何罪?”
這倒是不曾想,沐瑤心下一怔,壞了壞了,昨兒徹夜不歸,趙無憂肯定會知曉。那自己此刻回去,若是沒有合適的解釋,那、那豈非跳進黃河洗不清?
若實話實說,昨夜跟沈言在一起,縱然她說的是事實,然則孤男寡女共處一夜,換做是誰也不會相信,什麼事兒也沒發生呢!
這可如何是好?
沐瑤白了一張臉,想不出個由頭。
霍霍不在,是去哪兒呢?
“我家丫鬟呢?”沐瑤忙問。
“還活著!”穆百裡涼颼颼的應了一聲,“隻不過能不能繼續活著,得看郡主自己的意思。”
沐瑤冷了臉,“這件事我會保守秘密,絕不在尚書大人麵前提起。”
穆百裡不吭聲,沈言依舊跪在那裡。
“你們的謀劃,我是半點都沒聽到,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會成為你們的威脅。”沐瑤繼續補充,“霍霍什麼都不清楚,你們放了她就是。回到尚書府,我也會讓她閉嘴的。”
“拿什麼信你?”穆百裡揉著眉心。
“那你想怎樣?”沐瑤咬唇,眸色微涼,卻也拿他們沒法子。
穆百裡緩步走到沐瑤跟前,眯起狹長的鳳眸,清潤淺笑,“不想怎麼想,隻是覺得郡主出來一趟不容易,要不去東廠喝杯茶吧!”
“去了東廠,那我這名節就更彆想要了。”沐瑤深吸一口氣,“說吧,你們想怎樣?”
“煩勞郡主留下點東西。”陸國安上前,皮笑肉不笑。手底下的人便端著托盤過來,筆墨紙硯都準備妥當,似乎就等著沐瑤簽字畫押。
沐瑤微怔,“你們這是乾什麼?”
“請郡主簽字。”陸國安笑道,“總歸是相識一場,郡主簽了字,這京城裡頭不會再有人提及郡主與沈千戶徹夜未歸之事。”
“你在威脅我?”沐瑤切齒。
陸國安笑意濃烈,“不敢不敢,純粹是為了大家著想。咱們千戶大人這一箭,總不能白挨對不對?”
“那一箭又不是我紮的。”沐瑤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彆太過分。”
陸國安道,“那也無妨,咱們這會就送郡主回去。”
“我的丫鬟呢?”沐瑤可不信這一套。
陸國安一愣,“丫鬟?什麼丫鬟?咱們東廠有的是丫鬟,郡主若是需要,可親自去挑幾個稱心的。有些東西,還是新的好。”
“你們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沐瑤深吸一口氣,大筆一揮便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什麼東西都不如人命來得重要,何況還是霍霍的性命。
“多謝郡主誇讚。”陸國安將紙張收起,笑吟吟的開口,“咱們馬上送郡主回城,保管避開所有人的視線,悄悄的回到尚書府裡,神不知鬼不覺。”
“跟你們在一起久了,才真的是人不人鬼不鬼。”她狠狠的瞪了沈言一眼,哼哼兩聲,拂袖而去。
瞧著沐瑤離去的背影,陸國安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將紙張呈遞穆百裡跟前,“爺,郡主本來就跟趙大人合作對付齊攸王府,咱這麼做豈非多此一舉?”
“算是雙重保障。”穆百裡眸色微沉的望著手中的紙張,“也免得這丫頭懷疑趙無憂,到時候在蕭容跟前說漏了嘴,對尚書府不利。”
所有的故弄玄虛,隻不過是想讓趙無憂更安全一些。
她信得過沐瑤,他信不過。
有一張不算廢紙的廢紙在手,至少能讓沐瑤警個醒,不至於肆意妄為,給趙無憂添麻煩。沐瑤在蜀城長大的放野慣了,想要一下子變成家養的,的確很困難。
穆百裡輕歎一聲,終於將視線落在跪地的沈言身上,“還好不是毒箭,否則要給你收屍了。這一次,就不必衣冠塚了。”
語罷,他拂袖轉身。
沈言抬頭,眸色微恙的盯著穆百裡的背影。
陸國安上前將沈言攙起,“見著林子裡的血,沒見著你出來,我便猜到你可能受傷,所以讓人帶了大夫候著。你趕緊把傷口處理了,爺那頭——我去說。”
“多謝。”沈言抿唇,“這一次的確是我大意了。”
“你該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大意的。一步錯滿盤皆落索,到時候沒有半點挽救的機會。”陸國安拍了拍沈言的肩頭,“好好歇著吧!”
沈言沒有吭聲,陸國安輕歎。
這件事暫時就算落了幕,再追究下去也沒有太大的必要,畢竟沒敢驚動任何人,小心翼翼得就跟做賊一樣。陸國安想著,自家爺什麼時候這般小心的擔心過旁人?也唯有這趙大人,實實是上了千歲爺的心。
約莫再過一些時候,這情深意重的薄情人,估計連命都願意舍給趙大人。
東廠的書房內,穆百裡蔚然佇立,眺望著遠處的天際,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陸國安緩步上前,“爺?”
深吸一口氣,穆百裡幽幽然的轉身看他。
“爺,沈言受了傷,好在傷勢不重,沒有刺中要害。隻不過——”陸國安頓了頓,“跑了一個。”
眉睫微垂,穆百裡沒有吭聲。
陸國安麵色微緊,“卑職已經吩咐下去,著東廠所有的番子格外注意京城裡,各方勢力的動靜。沈言說,逃走的那個應該並不知情具體內容,該死的那個已經死了。卑職重新返回沈言所說的那個地方,死屍都還在,證明沒人折返,確實死得透透的。”
“死得透透的。”穆百裡冷笑兩聲,“可終究還有人活著,就不算透。”
陸國安斂眸,“好在發現得及時,不過聽沈言說,這人武功高強,想來不是一般的探子。咱們京城裡頭能有這般訓練有素的探子,恐怕就隻有那兩位了。”
穆百裡眯起危險的眸子,“昔年本座便懷疑大鄴之內有人通敵。”
“荒瀾的細作?”陸國安蹙眉,仔細想了想的確有這種可能,“當年大鄴與荒瀾,大殷等合作出兵北疆,最後鬨得不歡而散,而這荒瀾竟然也沒有趁機發難,好像是早有準備。按理說,滅了提蘭之後就該揮師南下,直接通過金陵殺入大鄴,豈非一舉兩得?”
“這也是本座想不通的地方。”穆百裡揉著眉心,“等沈言傷勢好轉,讓他來一趟。”
“是!”陸國安行了禮,畢恭畢敬的退出了房間。
陸國安心想,爺是不是想問沈言為何會跟郡主在一起?那郡主瞧著沈言的眼神,總覺得有些問題。這孤男寡女的,他信得過沈言可信不過沐瑤。
保不齊那郡主……
陸國安竊笑,轉身朝著沈言的房間走去。
沈言心裡忐忑,沐瑤的心裡也是備受煎熬。這偷偷摸摸的回到尚書府,也不知該怎麼跟趙無憂解釋。退一步講,若是趙無憂知道自己跟東廠的畫押,估摸著要生氣吧!
這把柄怎麼想怎麼都覺得不太對勁,總覺得好像是個套,自己一時腦熱就鑽了進去。
霍霍壓低了聲音,“郡主?你沒事吧?”
沐瑤坐在房間裡,忙不迭倒上一杯水,如牛飲水大口大口的喝著。一顆心噗噗亂跳,她絞儘腦汁的去想,該怎麼跟趙無憂解釋?可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好,畢竟趙無憂這人太聰明,很多事兒壓根瞞不住。
聽得素兮來報,說是沐瑤回來了,趙無憂眉目微揚,“悄悄回來的?”
“是!”素兮道,“不過千歲爺讓人送了一封信過來,說是公子看了便會知道。”
趙無憂蹙眉,“又玩什麼神秘?”打開書信一看,險些笑出聲來,“這廝真小氣。”
嘴上這樣說,可心裡頭卻是暖暖的。有個一心為她著想的男人,做著極為幼稚的事情,如此小兒科的玩意,也就是放在了沐瑤身上,換做彆人怕是不頂用。
“千歲爺說了什麼?”素兮不解。
“他讓沐瑤承認跟沈言共度一夜,這等於是讓我戴了綠帽子。”趙無憂既好笑又無奈,“你說他這是幫我呢,還是趁機調侃我?”
素兮噗嗤笑出聲來,“郡主真的簽字了?”
“可不!”趙無憂將手中的書信遞給她,“你自己看吧!這廝八成是拿小丫鬟的性命威脅沐瑤,否則就沐瑤那性子,能輕易屈就才怪!”
素兮抿唇,“這也是千歲爺的一番心意,公子與郡主合作,實在是沒有任何的把柄在手,說來說去也就是大家的空口白牙,千歲爺怕公子吃虧呢!”
趙無憂笑了笑,素白的臉上泛起少許紅暈,“罷了,不說這些!你把東西收好,讓溫故去一趟吧,也解了她的尷尬,免得沐瑤不好下台反而鬨出亂子來。”
“明白!”素兮點頭。
讓溫故去,自然是最好的。
溫故去的時候,沐瑤和霍霍已經梳洗完畢,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但還是把沐瑤給嚇著了,定定的看著溫故良久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霍霍試探性的開了口,“溫大夫怎麼過來了?”
掃了一眼奇奇怪怪的兩人,溫故蹙眉道,“公子吩咐,這段時間不要輕易出門,似乎是外頭亂了些。”
“外、外頭,亂、亂了?”霍霍結巴,可不是亂了嗎?好端端的去喝茶都有殺人的事兒。
溫故輕歎,“現如今大鄴和荒瀾即將開戰,可不是得亂嗎?天下不太平,京城也難免有波動。”
“那溫大夫還有事嗎?”霍霍低低的問。
沐瑤握緊了手中杯盞,“那個昨夜——聽風樓那頭……”
見著沐瑤抿唇的姿態,溫故輕歎一聲,“放心吧,昨兒雖然忙了一宿,但公子現已無恙。”
“什麼?”沐瑤一愣,當即狐疑的回頭望著霍霍。
霍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溫故說的話,她們一個字都聽不懂呢?什麼叫昨兒忙了一宿?
沐瑤駭然起身,死死盯著溫故,“你是說昨夜相公犯病了?”
一聲長歎,溫故點點頭,“公子這病反複得厲害,我也隻能儘力而為。偶爾的來勢洶洶,隻能靜觀其變。這先天不足之症,要想完全治愈怕是不可能了。”
沐瑤麵露焦灼,“現在如何?”
“下半夜的時候高熱依舊反複,到了今兒早上才算退了。這會吃了藥,正歇著呢!”溫故斂眸,“公子昨兒身子不適,是故也沒來得及告知夫人與屬下眾人,莫要輕易走出尚書府。是故今兒天亮,公子便讓我過來提醒夫人。”
沐瑤點點頭,“我記下了,等相公醒來請溫大夫讓人通知我。”
溫故長歎一聲,行了禮退出房間。
確信溫故離開,霍霍才如釋重負,“還好昨夜姑爺犯了病,否則咱們這次可就穿幫了!”
“什麼叫還好?”沐瑤板著臉,“這犯病難道是好事嗎?你這丫頭再胡說,彆怪我拳頭無眼。”
霍霍笑道,“是是是,在郡主這裡,姑爺什麼都好。”
“的確什麼都好,他哪裡不好?”沐瑤翻個白眼,“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相公的身子不好,這又不是他能控製的事情,你拿彆人的短處開玩笑就是該打。”
霍霍撇撇嘴,不敢吭聲。
聽風樓裡,素兮看了溫故一眼,然後扭頭看著端坐在書案前處理公務的趙無憂,“所幸還能找這麼個借口,否則還真不好給郡主找台階。總不能說公子昨夜也不在尚書府,去留宿哪家姑娘的閨房了吧?”
趙無憂挑眉看她,“新婚才多久,我若是如此,她豈非要拆了我的尚書府。何況我這戴孝之人,能肆意妄為,又為何要放著家中的嬌妻不上呢?”
素兮嗤笑。
溫故也跟著笑了笑,“總算給了郡主一個台階下,想來她也不會再為此懊惱傷神,想著該如何跟你解釋她的徹夜未歸。”
“我給她一個台階下,何嘗不是給自己台階下。”趙無憂輕歎,“這合作互利的關係,弄不好是要唇亡齒寒的。她如今心虛,能更加信任我、更加依附我,是件好事。”
“好在沒有驚動齊攸王那頭。”素兮覺得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那個探子,到底是什麼人?”溫故凝眉,“這京城裡頭若說真有這本事的探子,除了丞相府就該是齊攸王府了吧?那夏家早已不成氣候,根本不可能有這般能力。”
趙無憂抬頭望著兩人,“說實話,我懷疑齊攸王。”
溫故仿佛想起了什麼,“昔年齊攸王隨軍出征北疆,與荒瀾和大殷都有所接觸。這一想,的確比丞相更有嫌疑。”
“如果是這樣,那這一次荒瀾幾欲犯境,是否也跟齊攸王有關呢?他若是跟荒瀾一直保持了聯係,是否也知道荒瀾這一次的目的?”素兮不解。
“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趙無憂突然問,“對了溫故,你覺得齊攸王這人是否有些熟悉?”
溫故一怔,“此話何意?”
趙無憂沒有抬頭去看他,依舊漫不經心的提筆書寫,“沒什麼意思,不過是征詢你的意見罷了!他看我的眼神,我總覺得他是在看彆人。”
素兮懵懵的盯著溫故,這話好奇怪:看公子的時候,又像是在看彆人?
看什麼?
等等,公子方才在說什麼?征詢溫故的意見?咱家公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顧及溫故了?
便是連溫故也跟著愣了半晌,委實沒有回過神來。喉間滾動,溫故有些受寵若驚,良久才低低的問道,“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是覺得齊攸王有什麼異常?昔年我也隻是見上那麼兩眼,著實沒有跟齊攸王深交過,是以真當不太知曉這齊攸王的情況。”
“你不必解釋。”趙無憂神態自若,長長吐出一口氣,“我也隻是心裡頭覺得詫異罷了!沒彆的意思,隻是與你提個醒,來日若是遇見,務必要仔細留意。”
素兮心裡頭打鼓,公子怎麼沒讓她留意呢?反而指定溫故?
這裡頭,怕是有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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