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1節 坍塌

多克斯被黑伯爵教訓的時候，瓦伊已經默默的將地下的土壤都給掀了起來。

但是地下水道的通路並沒有露出來，四麵依舊是土牆。

“看來已經沉積太久了，完全被堵上了。”卡艾爾道。

“沒關係，反正有瓦伊在，繼續啃……咳，繼續刨土，總能刨出一條路來。”說話的是剛從地上爬起來，渾身都沾染了灰塵的多克斯。

瓦伊卻沒有聽老友的話，而是轉頭看向安格爾，想要先聽聽安格爾的意見。

安格爾卻是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站在原地等待著什麼。

半晌之後，一朵幽藍色的小花，從安格爾的影子裡鑽了出來。隨著微風的吹拂，花朵輕輕擺動，隨著搖晃的頻率，一道道隻有安格爾能解讀的信息，傳了出來。

眾人也不知道那朵花是什麼，但看安格爾定睛注視著花朵，似乎在進行著某種精神交流，他們也不敢打擾。

過了片刻，安格爾對瓦伊道：“不用繼續挖了，這裡的地下水道已經徹底的坍塌了。”

安格爾之前派厄爾迷去地下進行了查探，周圍數百米的水道全被堵著，這種情況下，已經沒必要靠挖掘來尋路了。

“好。”瓦伊點點頭，收回了外放的魔力。

而多克斯則是一臉的疑惑：“就算地下水道坍塌了也無所謂啊，總有沒坍塌的地方，先挖到沒坍塌的位置再說啊？”

多克斯話畢，黑伯爵嗤笑一聲，似在譏諷。

安格爾則是很平靜的解釋道：“你知道這裡為什麼叫做花園迷宮嗎？”

多克斯撓了撓頭，關於這點，他還真沒考證過。

“在很多年前，這裡的遺跡還不算太殘破的時候，地麵到處是華美而斷臂的雕像，白底嵌金的噴水池，以及豔麗無比的寶石花朵，所以地麵被稱為‘花園’。”

“但這裡的地下水道，卻是一座無比龐大的立體迷宮，不僅有多層，而且無數的通路，繁複到想要每個地方都走一遍，需要的時間要以月來計。”

“正因為地麵與地下的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所以這裡才會被稱為花園迷宮。這個名字，延續至今，如今花園已不在，迷宮也坍塌了……”

安格爾歎了一口氣，時光腐蝕了一切，也不知道目的地，會不會也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殘破？

聽完安格爾的解釋，多克斯也算是明白了。既然地下水道是一個龐大繁複到巫師都頭疼的迷宮，那麼就算靠著大地之力疏通一段，也沒有什麼用。

這時，瓦伊身上的石板開口了：“臭小子，目標地點真的是在迷宮內？”

無視了黑伯爵刻意擺姿態的稱呼，安格爾點點頭：“是的。”

黑伯爵沉默片刻：“難怪，這麼多年也沒被人發現。地下迷宮之大，幾乎沒有誰完整走完過，就算走完了，如果發現不了對應的門，也完全無用。”

地下迷宮的“門”，可是很多的，裡麵有大大小小的房間，可以說，地下迷宮也是某種程度的地下都市。

所以，就算有些“門”打不開，那些探索迷宮已經很疲乏的巫師，估摸著也懶得去想辦法打開。

黑伯爵目前還以為目標地是某座不起眼的“門”，但實際上目標地是一堵牆，這其實更有迷惑性了，那些探索的巫師，發現對麵有牆，第一時間隻會想到走了錯路，倒回去重新走，不會想到那堵牆其實背後就藏著“秘密”。

多克斯：“當初建造花園迷宮的人是怎麼想的，乾嘛把地下水道弄成迷宮？唉，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多克斯吐槽了一番，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為何建成迷宮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迷宮裡存在很多當年的官方機構，譬如，牢獄。”

安格爾對於奈落城的懸獄之梯，可是印象頗深。而且，他現在尋找的地下水道入口，全都是以懸獄之梯定位的，因為地下迷宮太過繁複，安格爾能找的地標性建築隻有懸獄之梯。

頓了頓，安格爾繼續道：“既然這裡的地下水道被堵住，那就換一個。”

安格爾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鎖定在了鐘樓的東南方向，他記得那裡有一片空地，曾經是一個噴水池，在池子的內部也有一個地下水道，那裡距離懸獄之梯也不遠。

確定了方位，眾人立刻開始動身。

沒有使用載具，而是直接在廢墟的建築上快速的移動著，隻見一道道黑影從天際掠過。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空地附近，之所以是“附近”，是因為空地裡長滿了飄搖的血紅且豔麗的花朵，這些花朵開在荊棘之上，對外噴吐出淡淡的紅霧。

遠遠看去，那片空地已經被紅霧徹底給籠罩了。

“這是血荊棘？居然開花了，而且開了這麼多？”多克斯驚疑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血荊棘，是嗜血藤蔓類植係魔物的泛稱，一般這種荊棘都是用攻擊力的，且以血為食。它們很少開花，除非能量過剩。

如今這片空地如此多的血紅花朵，也是多克斯頭一回見。

“估計，死在它手上的人不少啊。估計，地下都是累累白骨。”多克斯歎道。

黑伯爵難得吭了一聲：“最近這幾千年裡，來這裡探索的普通人越來越多，可再怎麼說，這裡曾經也是超凡之城，遇到任何超凡事物，這些普通人都會是最先遭殃的對象。能養出這種級彆的血荊棘，也很正常。”

看著遠處彌漫的紅霧，瓦伊輕聲問道：“那我們現在還要過去探嗎？”

“為什麼不探，這血荊棘也不難對付。”多克斯的雙手摩挲著，顯然已經蠢蠢欲動了。

安格爾卻是道：“不用探了，血荊棘下方藤蔓叢生，必然會造成地下水道的坍塌，這裡也和之前那個入口差不多了。”

多克斯：“如果地下水道都這麼容易坍塌，我們真的能進入其中，找到目的地嗎？”

安格爾：“地下水道是立體的迷宮，最淺層的都是普通的建築，被時光侵蝕是很正常的，但再往下，就屬於超凡的領域了。那裡，就算坍塌，也隻會是少數。”

“既然如此，那我們直接找到目的地，向下挖不就行了？”瓦伊道。

瓦伊話畢，眾人倏地沉默。

瓦伊也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疑惑的轉轉頭，一臉的無辜。

“之前隻是覺得你無知，現在才發現你是真的愚蠢。真能直接挖，那不如挖到目標地得了，還要鑰匙乾嘛？”黑伯爵：“還有，在接下來沒有必要，你就彆說話了。不過腦子的話，說了也是讓人笑話。”

黑伯爵顯然是真的有些惱怒，再怎麼說瓦伊也是他的後裔，說出如此愚蠢的話，隻會丟諾亞一族的臉。

安格爾這時也看向瓦伊，語氣沒有黑伯爵那麼凶惡，而是平靜的道：“雖然這裡已經廢棄了無數年，但在沒有廢棄前，這裡必然是一座傲然屹立的超凡之城。而且，不會比美索米亞差。”

“地下迷宮雖然表層有很多居民住處，但深處卻有官方機構，必然會受到重重保護。運轉至今的魔能陣估計也不會少，機關、傀儡甚至豢養的魔物，都可能會有。所以，真想要進入目標地，不能破開深層通道，隻能尋找進入深層通道的辦法。”

而這個辦法，就是找到一個沒有坍塌，還能走的表層通道。

這對安格爾其實也是一種考驗，當初進入魘界奈落城，他是直接出現在地下迷宮裡的，轉身就是魔食花王的通道，通道儘頭就是那堵牆。

現在想要複刻當時的路程，幾乎不可能，隻能以懸獄之梯定位，反過來尋找那堵牆。

“這裡不能探索，那就去下一個地方，下個地方在哪？”多克斯問道。

安格爾閉上眼，回憶著鳥瞰圖，還有桑德斯描述的奈落城大致分布。半晌後，他才猶豫的睜開眼，緩緩指向了北麵：“那邊有個花園裡，有地下水道的入口。隻不過……”

多克斯：“隻不過什麼？”

“隻不過這麼多年過去，花園肯定已經是廢墟了，它附近也沒有標誌性建築，想要確定位置，大概要探路了。”

所謂的探路，安格爾的意思是利用精神力在地下尋找，但真落實到實處後，卻發現瓦伊完全可以借著大地感應，來大範圍的探索，比起精神力探路要強太多。

且不說瓦伊的能力，哪怕是多克斯，都能派出沙蟲潛入地下進行快速探索。

這就是有團隊的好處。

安格爾此前基本都是獨行，這回倒是樂的輕鬆。連厄爾迷也不用派出去了，隻需要跟著瓦伊向前走就行。

因為是探路，所以他們沒有快步行走，反而像是走馬觀花一般，慢慢的向前踱步。

在這過程中，安格爾也在觀察周圍的景象。

哪怕破敗、廢墟等一係列的詞彙，冠在花園迷宮的頭上，但從一些細節處，依舊可以看出曾經這裡的繁華。

卡艾爾也在感慨：“如此龐大的超凡之城，真想親眼看看他繁盛時的模樣。”

安格爾也和卡艾爾有相似的念頭，不過卡艾爾隻是感慨，安格爾是真的可以去看奈落城繁盛之貌，隻需要去到魘界就行。

然而，魘界奈落城的地表，一點也不比地下來的安全，一樣的危險。

按照桑德斯的判斷，好幾處禁地裡都有傳奇級的存在，就像之前他們去的鐘樓附近，有一座教堂，那裡麵就有傳奇氣息。桑德斯去探索時，連靠近都不敢靠近。

安格爾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麵對那些魘界野生的傳奇級存在有沒有用，而且上一次去奈落城，還遇到了那位滿臉縫線的女人。

安格爾想要再次去探索奈落城，起碼現在是不敢的。

不過，至少不像卡艾爾那般隻能感慨，他起碼未來可期。

……

在探路的過程中，瓦伊已經發現了數個地下水道入口，然而都坍塌了，完全沒有路可走。

至於被安格爾寄予厚望的花園裡的入口，安格爾也不知道瓦伊有沒有探索到，或許已經探索了，又或許還在前方。

反正，現在是真的找不到入口。

連續幾次尋找的入口都不能進，這讓瓦伊頗有些挫敗，多克斯倒是心情很好的安慰道：“我們才來遺跡不到一天，你就想要有收獲，哪有那麼容易？我當初哪次冒險不是以月、年計的。”

“再說了，花園迷宮這麼大，你探索的地域連1%都不到，現在就喪氣，還早了點。”

瓦伊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所以，我才討厭出門啊。如果此時在家裡，我完全可以輕輕鬆鬆的靠著‘占卜’掙錢，哪需要來做這種苦工。”

多克斯：“你一個大地學徒，也好意思說出預言係的台詞。”

瓦伊冷冷道：“那你下次彆來找我。”

多克斯立刻改口：“同時擁有操控大地之力，和嗅出死亡的天賦，這種人肯定是奇才，對吧，卡艾爾？”

卡艾爾很不想配合多克斯，但多克斯好歹是正式巫師，以表尊敬，他還是尬笑著點點頭：“大人說的對。”

“恭維我是沒用的，我下次肯定不會……”

瓦伊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從天而降的“X”型能量，就封在了瓦伊的嘴巴上。

“我都讓你彆說廢話了，你還說。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啊。”黑伯爵冷冷的開口。

瓦伊這下不敢開口了，而且開口也說不出話了，隻能乖乖的繼續埋頭苦乾。

又過了大半天的時間，依舊沒有任何的收獲。就在夜幕悄然掛上天邊時，突然，一道帶著強烈情緒的憤怒吼叫聲，從不遠處傳來。

“好像是誰在叫喚，魔物嗎？”卡艾爾側耳傾聽。

“不是，是人類。”對情緒最敏感的安格爾，第一時間就聽出了情緒來源，甚至判斷出了方向。

“是巫師學徒？”

“不是。”安格爾搖搖頭，雖然叫聲之中情緒感染力很強，但沒有蘊含一絲能量，應該是一個普通人。而且從那尖銳的聲音來看，不是變聲期的少年，就是一個嗓門很大的女人。

“我們要過去看看嗎？”所謂過去看看，其實就是看對方是不是遇到危險，要不要幫忙。卡艾爾是個學院派白巫師，會說出這種話很正常。

“隨便，看瓦伊的意思。”安格爾倒是無所謂，反正探路的是瓦伊，瓦伊走哪，他們跟著就是。

瓦伊此時不能開口，隻能點頭或者搖頭。不過，沒等他做出這個動作，一旁的多克斯道：“去看看吧。”

安格爾看了他一眼：“靈性感知？”

多克斯聳聳肩：“不知道，純粹是無聊了一天，想看看有沒有刺激的‘項目’。”

安格爾：“……”

雖然多克斯如此回答，但安格爾想了想還是點點頭，示意瓦伊過去看看。

瓦伊自然不敢反抗，換了個朝向，往之前聲源傳來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