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四章奇葩父子

2018-09-26 作者: 我欲乘風歸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奇葩父子

三才的聲音不小,最少張從質是能聽見的,但他卻毫不在意,而趙禎更是不去理睬,對於張從質來說,三才的身份依舊是個下人,根本就不在一個階層上,若是去刻意理睬,反而是自降身份了。

而趙禎現在滿腦子裡都是張乖崖,作為一國之君他對自己的臣子都有所了解,這個張乖崖便是其中一個,趙禎可謂是對他的事跡如雷貫耳,不光是在這個時代,即便是在後世也是家喻戶曉。

因為這個人的身上充滿了傳奇,即便是現在回想起來,趙禎卻是覺得愈發的神奇了。

乖崖乃是張詠的自號,取乖則違眾,崖不利物,乖崖之名,聊以表德之意,這就是堂而皇之的告訴彆人,老子性格就是乖張,就是怪異,發起瘋來自己都怕!

趙禎不禁想起當初自己無意中看到的老爹奏疏,其中一個便是有人參奏張詠,說他性情乖張有失臣子本份上下尊卑的案例。

張詠不喜彆人向他參拜,在大宋下官可以不參拜上官,但多數人為了禮數也是為了討好上官往往會參拜行禮,張乖崖不喜,若是有人前來拜見他便讓管事早早告訴人家不要參拜。

但有些人理解錯了,反而是覺得張詠有意提示自己要參拜,於是在見麵之後便大禮參拜,氣的張詠大怒,或是跪下向客人磕了十幾個頭,或是破口大罵,什麼難聽罵什麼,直到把客人嚇得魂飛魄散,倉皇而逃為止。

更有甚者連自己的氣都要生,說一日張乖崖吃餛飩,低頭吃餛飩的時候頭巾的帶子屢次掉落碗裡而,彆人也許會把頭巾解下,或是扣好,他卻直接發怒,扔下頭巾起身而去,順口還對頭巾說了句:“你自己請吃個夠罷!”

這樣的人若是在後世絕對會被人說是神經病,即便是在現在趙禎都認為他腦子有病,這並非是侮辱,而是可能張詠在精神方麵有些狂躁症的先兆。

不過此人最讓趙禎敬佩和看重的地方還在於他的所作所為,也許他是太過急躁了些,但對於百姓和治理地方卻是極為出眾的。

川陝四路為何成為大宋的織錦之鄉?這個群山阻隔道路難行之地自古便是禍亂貧發,額王小波,李順等人的叛亂也在他的鎮壓下結束,雖然對叛軍殘忍,但對百姓卻善待有嘉,甚至不惜溺殺太監王繼恩的親兵為民除害。

有能力的臣子自然會得到重用,太宗真宗兩朝張詠都是青雲直上,最著名的便是升州滅火一事。

不隻是他生來自帶的火屬性光環還是彆的什麼原因,本就具有俠義精神的張詠在中舉之前偶遇黑店,黑店中尚有老幼數人,張詠斬草除根,殺得一個不留,呼童率驢出門,縱火焚店。

而大中祥符二年,升州失火,火勢之大令令鳥雀飛逃之群遮蔽了太陽,往往從空中向下墜落,烈焰忽飛,狂風並作,人不及走,目不暇旋一頓飯之間,千室俱燼。

真宗遣使撫問,認為張詠在升州,可以不用擔心。甚至下旨張詠莫要累著…………

這份旨意趙禎曾經見過,當時驚為天人!

關於他張詠的典故實在太多,單單是趙禎知曉流傳後世的便有兩樣最甚,一事繩鋸木斷水滴石穿的典故,為此他張詠一錢誅吏,還有便是為了方便川蜀百姓商賈而發明的交子。

可以說現在的大宋交子之所以如此流通,如此便利,和當初張詠在四川的推廣有著脫不開的關係,是他為大宋的紙筆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趙禎看著眼前帶路的張從質一時間覺得差異,這破敗的門庭,這中落的門第居然是張詠家的。

難怪張從質的學識和人品都是上上之選,隻不過他為何屢試不第?趙禎相信他的參加科舉多少也能得個進士出身才對……

一般的大戶人家是不允許客人進入後院的,即便是關係非常好也少有邀之入院的道理,往往是讓女眷出來見客寒暄而已,這便是頂天的尊重了。

可張從質卻毫不在意,領著趙禎和三才便前往後院拜見繼母。雖說是繼母,可這位王氏卻住著主母才能住的正屋,所有用度也是家中最好的,可見張從質的孝順。

張從質把手中的紙包放在桌上,笑著對兩鬢斑白的老婦人說道:“二娘,這是孩兒的朋友,前來探望,帶了些好味的吃食,您嘗嘗?”

王氏眼睛一亮:“我兒從不帶好友前來,我還以為你私交不行,如今卻是我錯了,快讓我瞧瞧!”

趙禎從這老夫人的身上看到的全然是對兒子的關心和期盼,完全不理會三才的拉扯,上前道:“老夫人在上,請受晚輩一拜!”

王氏笑眯眯的拉起趙禎仔細打量,隨即臉色大變,伸手指著趙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雙膝一軟便癱坐下去,張從質和趙禎大驚,趕緊扶起讓她在床上堂下。

三才苦笑著上前,用手掐了她的人中,再用隨身攜帶的清涼油放在她的鼻下和太陽穴塗抹這才把王氏換醒。

誰知她剛剛醒來便大叫道:“未亡人王氏叩見陛下!”這話唬的張從質在一旁愣住,自言自語道:“二娘您這是怎的了?哪來的陛下?”

王氏隨即開口道:“陛下或許不記得了,老身是王家之女,表兄王旦去時,老身與女眷棚底之中親眼見到陛下扶棺而行,天子聖容不敢忘卻!”

趙禎和三才對視一眼,居然還有這種淵源在其中,端是巧合的很,沒想到張詠的繼室居然是王旦的表妹,這真是無巧不成書。

而趙禎便更加驚訝與張從質的默默無聞,這貨有著開國公的老爹,又有著王家的資源,居然沒有出人頭地,莫不是和他父親一樣執拗?

轉頭望去,張從質卻並沒有多少驚訝,反而點頭道:“這便對上了,果然是陛下才有的氣度和學識。慎言拜見陛下!”

直到現在趙禎才知道張從質字慎言,也隻有關係極好或是麵對上官的時候,才會報出自己的字讓人呼喚。看來這貨要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依舊不願說出自己的字號。

無奈的搖了搖頭:“莫要如此大禮,朕微服在外,便不希望被彆人認出來。老夫人是張乖崖的繼室,又是王家之女,生活窘迫若斯,為何不尋王家相助,或是上疏朝廷,即便是去尋北平府的韓琦也不會落魄如此啊!”

王氏笑著搖頭:“老婦這裡一切尚好,這二品誥命已然從朝廷拿了不少的錢財,如何貪得無厭?隻是慎言尚無進取之心,頗讓老婦難過。”

張從質無奈說道:“孩兒隻是遵循父親遺願,不欲入朝為官而已,二娘何須如此。”

三才嗤之以鼻,趙禎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貨還真是和他父親一樣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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