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馳卻是誰也沒管,三步並作兩步直追著那一道背影進了花園。
他本是習武之人,完全費不得什麼力氣就追上了對方,不由分說,抬手一把就扣住了對方的手腕。
那女人的去路被攔,被他拽著回頭的同時卻沒掙紮,直接從袖子裡吐出一支發釵,直接朝他腰肋處的要害刺去。
北宮馳本來就帶著戒備之心追上來的,自然不會輕易傷在她手上,直接橫掌一劈她的手腕。
那女人吃痛,手腕一震,發釵立時墜落在了泥水裡。
後麵的女暗衛帶著一行侍衛匆匆追來,都不知道這裡北宮馳是賣的什麼藥,隻道:“王爺,皇後娘娘那裡您還是……”
話音未落,北宮馳已經冷冷一笑,拽著那女人的手腕就連拖帶拽的重又往萬壽宮奔去。
他帶了渾身的煞氣,橫衝直撞,一腳踹開了殿門,還不等所有人反應就又推到屏風,直奔床前。
那床沿上一個女暗衛還保持著一個固定的姿勢靜坐不動。
他一把甩了手裡那女人的手腕,抬手一把掀開了杯子,露出裡麵另一具渾身染血的女子軀體。
後麵跟進來的女暗衛麵色一白,幾乎是驚呼出聲,“這……這是……”
完全不去理會她臉上駭然的神情,北宮馳已經霍的轉身,目光鋒利,帶著瘋狂如血的吩咐盯著旁邊正若無其事在活動手腕的展歡顏,一字一頓的從牙縫裡擠出字來,“展歡顏,你當真是好本事,本王越發覺得是你小看你了!”
彼時展歡顏猶且還在揉著自己被他捏的發疼的手腕,見他看過來,索性就一抖裙子上麵濕漉漉的水漬,大大方方的就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莞爾笑道:“技不如人罷了,王爺何必挖苦我!”
“你……”北宮馳被她氣的七竅生煙,一時半刻卻是說不出什麼來。
這個女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出這樣的花樣,讓他安排在這裡的上百守衛如同虛設,就這麼看著她堂而皇之的脫困?
這一次已經不僅僅是在公然打他的臉,更是侮辱了他的智商。
他的麵色鐵青,腮邊肌肉也隱隱抽搐的盯著跟前的女人,卻縱使是有滿腔的怒火也無處發泄。
跟進來的侍衛和女暗衛早就看的目瞪口呆。
北宮馳是拿展歡顏完全的沒有辦法,於是遷怒,隻就對眾人叱道:“還不把屍體都搬出去?”
“是!”眾人如夢初醒,趕忙過來將床上的兩具屍體抬了出去,順帶著把染了血的床單被褥也一並搬了出去。
待到這些人都如蒙大赦一般的儘數退了出去,北宮馳都要目光一動不動,死死的盯著展歡顏。
展歡顏被他這樣虎視眈眈滿含仇視的看著,也不覺得不自在,整理好身上衣物方才看向了他道:“非常時期,你不能指望著我坐以待斃,何必要用這樣看叛徒一樣的眼神來盯著我看?我和你之間,這可不是信任和背叛的關係!”
“你要去哪兒?”北宮馳盯了她半天,這時候才是突然陰測測的開口問道。
他上前一步,雙手撐在展歡顏坐著的那張椅子兩邊的扶手上,俯視下來,近距離的逼視她的麵孔,“這皇宮內外如今已經儘數都在我掌控之中,即使你能出的了這萬壽宮,你又能去哪兒?”
展歡顏不會坐以待斃,這沒什麼稀奇,隻是今天這事兒在他看來卻怎麼都透著幾分詭異。
“這就和你無關了!”展歡顏道,不避不讓的迎上他的視線。
這麼近的距離之下,兩人的呼吸混在一起,在冰涼的雨夜中,那感覺……
分外的粘稠不舒服。
展歡顏嫌惡的皺了下眉頭。
北宮馳近距離的看著她的臉。
相較於一年之前他初見她時候的模樣,眼前的這個女子的眉目似乎更加真實生動了起來,想著他初見她時候她幾乎都是沒有任何存在感的,在他的眼裡,就隻是一個代號,一塊可以被他拿來的墊腳石罷了。
可是如今……
還是那樣的一副無關眉目,這女人的整張臉孔看起來卻分外的明豔生動,哪怕那眼神之間滿滿的都是敵視和冷意,那一張臉……
卻仿佛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他幾乎挪不開視線。
北宮馳的喉結滑動了一下,眼中目光熱切一動。
展歡顏的心頭一緊,自是察覺了他這過分熾熱的目光,趕在對方有所動作之前,她已經飛快鎮定下來,用了很大的力氣將他一把推開,然後順勢起身,走到一旁的窗戶前麵,推開了窗戶,目光冷淡的去看外麵的夜色。
北宮馳被她推了個踉蹌,一時微愣,待到身後冰冷潮濕的空氣吹拂在身上,方才歇了心猿意馬的心思。
他的目光也是飛快的恢複清明,回頭,用一種嘲諷至深的目光看著展歡顏的背影,冷澀道:“本王還因為你真的什麼都不怕呢!”
就在方才的那一瞬,他是真真切切的捕捉到了這個女人眼中一晃而逝的恐慌情緒。
那種發現,讓他說不上是種什麼樣的心情,隻覺得胸口堵得慌,越發的憤怒難當。
他突然一步搶過去,拽了展歡顏胳膊,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他對上自己的視線,惡狠狠道:“一直以來,難道真是本王對你不夠忍讓也不夠好嗎?你這一次一次的觸我的底,展歡顏,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我的耐性有限……”
“說什麼你遷就我?”展歡顏卻是不他說完就已經冷聲打斷,語氣中滿滿的都是嘲諷,“你是真的因為遷就才沒有殺了我嗎?不儘然吧?你不動我,是因為你不敢,如果沒有了我在手裡做籌碼,回頭一旦皇上回朝,你的手裡就少了一重保障。”
北宮馳聞言,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心虛的情緒,冷嗤道:“你也為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展歡顏看在眼裡,便更是嘲諷道:“我的存在本來就微不足道,可你現在看重的卻是我肚子裡的孩子,你所有的籌碼都是壓在這裡的,不是嗎?有朝一日,或者拿他去逼迫皇上就範,也或者……用這個孩子讓他聲望儘損,一敗塗地,無論如何,你都不吃虧!”
北宮馳這個人,就是這樣的虛偽和工於心計。
之前在篤定了北宮烈病危的時候,他隻一門心思的想要拿掉她的孩子,並且將她據為己有,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而在知道北宮烈已經脫離他掌控之外的時候,他馬上就改了主意……
再沒有對她腹中胎兒下手。
他這不是放棄了算計,而是重新又算計了一盤!
說什麼心儀於她?全然不過都是他的借口罷了,在他的心裡,還是所有的一切都比不過他的權力**和野心。
在他的江山大業麵前……
哪怕他無數次的信誓旦旦……
她展歡顏這個女人,也還是一文不值的!
好在是早在前世的時候就已經看穿了這個男人的冷血和絕情,也好在是這一世她和他半點乾係也無,否則真要在這臨危一刻再被他這樣不遺餘力的算計利用一次……
當真是足以將人打入萬丈深淵裡去了。
心思被她就這樣直言戳破,北宮馳的臉色就在那一瞬間陰沉到了極致。
他盯著眼前那女人眼中冰冷諷刺的神情,額角青筋驟起,卻是好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展歡顏已經是沒了心思再和他耗下去,直接拉開他擒住她下顎的手,走到一邊道:“你我之間現在什麼都多說無益,成王敗寇,不過就是等那最後一天罷了,你也沒必要再在我麵前來演戲浪費時間了,你走吧!”
北宮馳也是碰夠了釘子。
這個女人油鹽不進,跟她說什麼也根本就是白搭。
可是不管怎樣,展歡顏的這個桀驁不馴的態度也總像是在他心裡橫了一根刺,讓他怎麼都覺得難以受用。
北宮馳的目光陰冷,還是死死的盯著她,半天未動。
直至聽到外麵孫遜喚他,“王爺?”
孫遜會主動找來,肯定是有要緊事。
北宮馳不能多留,這才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走了兩步,他突然響起了什麼,就又回頭看來,道:“裴雲默假意被襲,裴雲英早在數日之前就秘密出京,為了助他守住這個皇位,他們裴家人也算是不遺餘力了,卻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為了北宮烈還是為了你!”
他說完,就一撩袍角大步走了出去。
裴家會卷進這一次的事情裡來,展歡顏一點也不意外。
她外公耿直,自是站在北宮烈的一邊的,而裴雲英……
哪怕她不提,他亦是不會對她現在的處境袖手旁觀。
隻是這樣一來……
裴家的其他人肯定來不及遷出京城,這會兒全部都在北宮馳的眼皮子底下,萬也不要有什麼差池才好。
展歡顏的眉心擰起,眼底神色也逐漸轉為凝重。
北宮馳從正殿裡出來,又對門外等著的侍衛和暗衛囑咐道:“給本王看好了她,多調派一些人手,寸步不離的盯著,今晚的事……被再讓本王看到第二次。”
“是!”一眾人等也都是後怕的緊,趕忙答應著。
北宮馳的麵色陰沉,腳下步子不停,快步朝大門口走去,一邊對孫遜問道:“出什麼事了?”
“公主回來了,這會兒正在太後娘娘的靈堂上吵鬨,嚷嚷著要來找皇後娘娘償命呢!”孫遜道。
北宮馳卻是沒管,直接問道:“黎王那裡的事情如何了?”
“說是黎王已經答應了。”孫遜道:“早在當年黎王就和先帝不合,現在機會擺在眼前,自是不遺餘力的想要上位,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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