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蘭滿腹狐疑,卻到底是不好多問,隻得匆匆將疑慮都咽下,然後端著湯心事重重的回了二皇子的寢室。
陶君蘭一進屋子,雖然沒露出什麼異常之色來,可是二皇子卻是敏感的覺察到了。當下不由得一挑眉,破有些興味的看了一眼陶君蘭,卻又在她發現之前將目光轉開了。心中卻道:怎麼的出去了一趟,回來就成了這副樣子?倒是奇怪。
不過二皇子從不是什麼好奇之人,且如今也不好想問,便是一個不說,一個不問,這件事情就這麼埋在各自心底過去了。
而德安宮裡的形勢,卻是漸漸的有些讓人靜不下來了。如今算起來,二皇子自從確診中毒也過去了五六天了,說句不好聽的話,隻怕二皇子身子都好了。可偏偏怎麼中毒的,是誰下毒的,一樣也沒查出來。甚至於,是半點兒的線索也沒有。
德安宮裡,好像誰也不是那個下毒的,好像誰都是清白的。可好像……誰也不是清白的。正因為遲遲找不到真凶,所以這才人心惶惶起來,誰也不放心誰,誰看彆人都是帶著些審視和防備的。
陶君蘭的心情極不好,因為今兒秀菱和月珠攀扯起來,明明原本隻是一件小事,可是卻不知道怎麼竟是扯到了二皇子中毒的事情上。然後,竟然是互相都暗暗指了對方形跡可疑。這下,事情就算是鬨大了。不管是靜靈也好,還是秋芷也好,就是陶君蘭也有些不痛快,坐不住了。
這件事情自然不可能就這麼算了。畢竟互相攀扯出來了,話出了口,可就收不回去了。縱然大家都明白這是有點兒氣急之下胡言亂語的味道,可是卻也都生出了那麼一兩絲的驚疑不定來。
陶君蘭的意思是,既然成了這樣,自然就請皇後那邊的人來查個清楚,斷不可這麼捂住了,否則日後隻怕更加的攀扯不清。若是再傳出去了,更不知道外頭會怎麼議論了。
可是靜靈卻是有些不同意,隻說這兩人必然都不是,加上隻是一點口角爭執,沒那必要鬨大了,讓人聽了笑話德安宮。
秋芷沒說話,有些兩不相幫的意思。
陶君蘭從來就是不善爭執的人,提出了意見後,倒是叫靜靈夾槍帶棒的頂了回來:“你倒是樂得看戲。我知道殿下看重你,以後讓你當管事大宮女也未可知。可是你卻要知道,這會子,你還是個小宮女。再說了,月珠當初還和你住在一處,難道你不知道她的人品?秀菱平日也不曾得罪過你,你又何必這樣得理不饒人?多大一件事兒?非要鬨得不可開交?”
靜靈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在指責陶君蘭不顧姐妹之情,就想看笑話,仗著二皇子做靠山在德安宮興風作浪。
可想而知,靜靈這話一出,不管是月珠也好還是秀菱也好,都難免的對陶君蘭有了些不痛快。
陶君蘭唯有苦笑,認真的看著靜靈反問:“我來德安宮也有這麼長一段時間了,我倒是想問問靜靈姐姐,真就覺得我是個小人?還是你們都這樣認為?”一麵說著,一麵目光便是從月珠和秀菱麵上看了過去。
月珠神色複雜,看不出什麼。不過秀菱卻是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再怎麼接觸得少,可畢竟在一個宮裡當差,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平日裡誰是個什麼摸樣大家心裡自然也都是清楚明白的。
陶君蘭又道:“這事兒不過是我的一個意見,若是靜靈姐姐和秋芷姐姐認為不妥,也儘可以不必采納,又何必說這樣的話?縱然是殿下,難道殿下就是那等縱容奴才的人了?還是說,靜靈姐姐認為我真有那個本事去迷惑殿下,讓殿下處處聽信與我?”
靜靈咬唇,麵上露出一絲冷笑:“你可不就是在迷惑殿下……”
“靜靈,話不可亂說。”秋芷終於坐不住開了口,神色凝重:“殿下絕不是那樣的人。”
二皇子或許性格溫厚,可是卻絕不是沒有主心骨的,任由人糊弄的人。一個陶君蘭,根本就不足以迷惑得了二皇子。而且,靜靈若真說出那句話,日後讓人知道了,不僅損害了二皇子的名聲不說,就是二皇子自己也未必覺得痛快。
靜靈被這麼一打斷,也回過神來,匆匆掩去惱怒和痛恨,急忙的改口道:“殿下自不是那樣的人。可保不齊你就不是那樣的人。”縱然意識到自己失言改口,可下意識的,靜靈還是不肯放過陶君蘭。
陶君蘭有些頭疼,隻覺得靜靈實在是太執著了。她心裡也明白過來,隻怕她和靜靈之間這個疙瘩,還真就解不開了。靜靈一心以為她迷惑了二皇子,實在是……
不過,她也不可能容忍靜靈就這麼詆毀自己,當下肅穆神色,凝重道:“若姐姐再說這樣的話,我少不得要找人公斷一番了。也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事兒,竟然讓姐姐對我誤會至斯?”她仔細又仔細的回想,也是想不出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才會惹得靜靈如此。
靜靈張了張口,想說出點什麼有力的證據來,可偏偏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眾目睽睽之下,隻憋了個滿臉通紅,最終也隻得悻悻的閉上嘴。說真的,真要她說,她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是,陶君蘭是沒做出過什麼狐媚動作,更沒有有什麼出格的地方,看上去,陶君蘭似乎就是個本本分分的小宮女。可是,若不是陶君蘭,二皇子又怎麼會突然與她生疏了?這其中要說沒緣由,她是斷然不相信的。所以,她想來想去,到底還是覺得是陶君蘭在其中作梗。
這樣一樣,靜靈隻更覺得陶君蘭心思深沉:明明就挑撥得殿下與自己生分了,可明麵上偏偏還什麼都看不出,反倒是讓人覺得陶君蘭是個好人似的。
靜靈隻覺得滿心的憋屈和羞惱,於是又恨恨的瞪了一眼陶君蘭。
陶君蘭卻也不管靜靈的目光,隻淡淡道:“既然如此,姐姐就更不該亂說了。”
靜靈隻覺得胸口悶痛得厲害,直想嘔出點什麼才覺得痛快。第一次靜靈生出個想法來,隻覺得恨不得陶君蘭去死才好!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靜靈自己都是嚇了一大跳。不由得生生打了一個寒戰:她怎麼會有這樣惡毒的想法?
而這一切,陶君蘭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見靜靈麵色發白極其不好看,到底沒忍心說什麼重話,又覺得這樣敲打一番也就罷了,不必再咄咄逼人,所以也就沒再說話了。
秋芷也怕事情再鬨下去無法收場,也出聲勸道:“好了好了,都是伺候殿下的人,咱們怎麼能這樣鬨騰起來?要我說,牙齒也有咬著舌頭的時候,鬨過也就算了,咱們還是親親熱熱的好姐妹不是?”說著一手拉起陶君蘭,一手拉住靜靈,將二人的手合在一處,溫柔笑道;“好了,互相道個惱也就和好了。”
靜靈自然抹不下那個臉,繃著臉一句話也不說,不過到底是沒再鬨。
陶君蘭能屈能伸,也不覺得道個惱有什麼,加上覺得也該給秋芷麵子,便是笑道:“是我說話太直了些,還請姐姐莫要在意。”
靜靈就坡下驢,麵色這才緩和下來,也含糊道:“沒什麼,我也是個急脾氣,說話不中聽。”可說這話的時候,偏偏心裡卻又不是個滋味,難受得緊。那種感覺,倒像是將心放在鐵鍋上翻炒,說不出的煎熬。
事情既然這樣了,雖然算是和好了,可是再呆下去到底是有些尷尬的,所以當下陶君蘭也沒再呆下去,找了個借口就進屋了。又不想讓人覺得她是去告狀了,當下也沒去二皇子那兒,而是去了廚房。
青姑姑麵色有些不大好看。見陶君蘭進來,麵色緩和了幾分;“吵吵完了?”
陶君蘭點點頭,衝著青姑姑一笑;“姑姑也彆太放在心上,都是小姑娘,哪裡有不磕碰的時候?也不過是吵幾句嘴罷了。”
青姑姑輕哼一聲:“若真是吵嘴這麼簡單就好了。”
這話說得陶君蘭笑容都有些維持不住了。是啊,若這事兒真是拌嘴就好了。就怕,開了這麼一個頭,接下來誰都穩不住了,一有事兒就互相懷疑攀咬,到時候還該怎麼過日子?不等彆人來插手,自己這邊就先成了一盤散沙了。這些還不算什麼,就怕被有心人利用了做點什麼事情來……
說句不好聽的話,二皇子的身體,可經不起多少次折騰。
不管陶君蘭心裡如何想的,這件事情最終還是沒有上報,就被靜靈和秋芷這麼壓了下來。陶君蘭心裡雖然有隱憂,卻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也就將這事兒壓在了心底。
隻是誰也沒想到,即便是如此,這件事情卻還是不知道被誰流傳到了外頭去,等到德安宮裡得了消息的時候,皇後那邊的人,已經又上門來了。
聽說了這事兒後,陶君蘭頓時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她擔心的,到底還是都給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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