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當初皇後突然要讓她做端王側妃的事情,陶君蘭知道是李鄴的手筆。可沒想到,李鄴竟是在那之前就聯合了沛陽侯府。一時之間倒是微微發愣。
而沛陽侯夫人就在此時言道:“其實男人的事情,咱們女人也不必去攙和。內宅這一畝三分地,才是咱們的地方。你說是不是?”
陶君蘭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抿了一口紅棗茶定了定神,隨後點頭道:“的確如此,既是這般,那咱們就言歸正傳吧。母親您到底願意不願意幫我這個忙呢?”
沛陽侯夫人也是默契一笑,“既然你開了口,我自然沒有不幫的道理。”
“那就多謝母親了。”陶君蘭以茶相敬,麵上的感激倒也不是作假。
沛陽侯夫人飲了一口茶,微微搖頭,目光戲謔:“我倒是沒想到,你竟敢算計我。”
“我隻是想讓母親拿出一點誠意罷了。”陶君蘭含笑答道,倒是絲毫不覺得難為情:“也順帶替王爺探探,到底沛陽侯府和端王府有多親厚。”
沛陽侯夫人看著含笑的陶君蘭,倒是忽然又些慶幸。為了掩飾住這股情緒,她便是低頭去喝茶,也再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
當天,沛陽侯夫人借口府中事情還多,並沒有久留,吃過午飯後便是匆匆歸家去了。
陶君蘭和丁嬤嬤閒話:“嬤嬤覺得,沛陽侯夫人這番話有幾分可信?”
“至少也有***分。”丁嬤嬤咂摸了一會兒,搖頭笑道:“若說這裡頭有王爺的手筆,我倒是不懷疑。”
陶君蘭聞言也笑了:“嬤嬤對王爺倒是信任得緊。”
丁嬤嬤也笑了,末了起身道:“反正如今隻等著沛陽侯夫人的好消息就是了。怕甚?再過一段時間王爺回來了,到時候一切也就塵埃落定了。說句不好聽的,即便是沛陽侯夫人沒辦成這事兒,大不了咱們小心些就是了。”
陶君蘭點點頭:“不管怎麼樣,這段時間咱們小心些就是了。”算算時間,她離生產也不過還有兩個月不到的時間罷了。
又過兩日便是除夕,因了李鄴不在,自也是過得不安穩。再加上劉氏的稱病不出,陶君蘭的養胎不出,餘下幾個都是妾侍姨娘,幾人草草用了一除夕宴,便是各自散了。考慮到李鈺才剛去,府裡除了鞭炮之外,連煙花也不曾放。
不過,考慮這段時間的忙碌勞累,陶君蘭命人多發了一個月的月錢給府中的一應下人。又許了三日假期,不過卻讓他們都錯開時間玩耍,不許一窩蜂全走了。這樣一來,倒是讓滿府裡上下一口的讚了一回。無形中,倒是讓人心又往陶君蘭那邊偏了幾分。就是劉氏的人,也多少是歡喜的——隻是礙著劉氏的麵兒,不敢將這歡喜表現出來罷了。畢竟,這有家人的,誰不想年節的時候和家裡人團圓一回?
對於李鄴到底沒能趕回來過年這事兒,陶君蘭自也是在心中鬱悶了好幾日。又忍不住擔心。
大年初一替劉氏進宮給皇後太後請安的時候,陶君蘭眼圈底下明顯的多了一層青色,脂粉都有些蓋不住。
因了懷孕,她難免受些特殊照顧——其他人都是走路,她卻是可以坐滑竿的。
康王妃身子不好,也是一樣沒來,隻讓側妃袁氏,也就是袁瓊華代為進宮給皇後太後請安。目前成親的皇子也就康王和端王,所以也就隻有陶君蘭和袁瓊華兩個站在一處。因是兒媳婦,又要親近些,所以她們二人也離皇後最近。同樣的,她們二人之間的距離,自然也不會遠了。
麵對袁瓊華幾次的打量目光,陶君蘭都直接選擇了無視。
可袁瓊華顯然不死心,末了又趁著皇後去更衣的空擋笑盈盈的和陶君蘭打招呼:“說起來,我們倒是真有緣。如今,你可是該叫我一聲嫂子了。”說這話的時候,袁瓊華顯然是不無得意的。
陶君蘭微微一笑,淡淡的撥回去:“是嗎?我怎麼隻記得康王妃才是我的嫂子?”側妃就是側妃,如何能和正妃相提並論?自然也是當不起那一聲嫂子的。
袁瓊華頓時氣得咬牙。不過很快袁瓊華就又笑了:“咱們半斤對八兩,你又何苦嘲笑我?”
“半斤八兩?”陶君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袁瓊華的肚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袁瓊華再一次的咬牙。低聲嘀咕:“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陶君蘭聽見了,當下回敬一句:“這卻是不勞康王側妃操心了。各人自掃門前雪就是了。”康王妃哪裡是個善茬?如今也是不能生兒子才讓袁瓊華得意罷了。可等袁瓊華真生了兒子,也未必敢囂張——她們二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兩個男人對自己側妃的態度。康王顯然沒將一個側妃放在心上過,而李鄴卻是……
想起李鄴對自己的好,陶君蘭難以自製的湧上了幾分甜蜜,連帶著笑容都燦爛明豔了幾分。
落在袁瓊華的眼裡,自然刺目異常。
皇後終於出來,待到坐下後,笑著問袁瓊華和陶君蘭:“康王妃和端王妃身子如何了?”
二人忙回了話。
皇後意味深長的看了陶君蘭一眼,“端王妃身子不好,又痛失愛子,一時半會的也沒有精力管家,你身為側妃不可懈怠了。咱們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讓後宅平平穩穩的,好讓男人們去建功立業。也彆怪我不憐惜你懷孕,而是你也要多體諒端王妃才是。”
陶君蘭上前輕輕一墩身,肅然應道:“是,妾必不敢馬虎,辜負了皇後娘娘的信任。”
“你有這份心是好的。可也彆太勞累了,畢竟身子重要。你隻管管著大麵兒不出錯就成,小事兒就讓其他人幫你。”皇後愛憐的看了一眼陶君蘭的肚子,歎了一口氣:“端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等他回來了,看我不說他!丟下你們一個剛生產的和一個即將生產的,也敢出門去!真不懂得憐香惜玉!”
陶君蘭靦腆一笑,忙替李鄴辯解:“王爺也是想幫父皇分憂罷了。彆的不能做,也隻能做些這些跑腿的活計。”
皇後頓時笑了:“鄴兒是個好的,罷了,不說他了。”末了又念叨了一回袁瓊華:“你好好調養著身子,我可等著抱孫子呢。”
袁瓊華麵紅耳赤的應了,怎麼也不敢抬頭看皇後。誰都知道,這是皇後等不及了。
接著皇後又領著眾人去給太後請安拜年。
太後隻露了個麵兒,便是借口身子懶讓眾人退下了。
陶君蘭退出去的時候,讓張嬤嬤拉了一拉,張嬤嬤將一件紫貂鬥篷給她披上了,又道:“天兒冷,太後賞端王側妃的。”
皇後隻瞅了一眼就笑了:“這可是好東西。我記得是前年進貢的好東西。隻取了紫貂腦門頂上的那一點最柔軟的皮縫成的,輕軟又暖和,顏色還好看。太後果然疼端王。”
陶君蘭注意到皇後說的是疼端王,當下心中一凜,低頭淺笑接話道:“太後心慈,怕是覺著妾衣衫單薄了。”
“太後的確心慈。”皇後笑著點頭。頓了頓又指著陶君蘭責道:“你也是,怎的也不多穿件大褂子,這般單薄在屋中尚可,在屋外就不夠了。”
“妾身子笨重,若再穿了大褂子,越發不能動了。”陶君蘭見皇後似並不惱怒,微鬆了一口氣,“其實也不冷,走幾步妾反而直冒汗。”
皇後憐惜道:“那也是因為你身子笨重的緣故,挪動不便,走路自然艱辛。也是你孝順,若是你不來又如何?誰又敢說什麼?”
“王爺今年也不在,不能進宮。王妃身子著實不能出門,妾若是不來,那妾自己都無法不怪自己。橫豎出門有車,也不累。給皇後娘娘和太後請安,是咱們做晚輩的本分,哪裡能荒廢?”陶君蘭自然而然的答道,神情再誠懇不過:“隻盼著皇後娘娘彆覺得妾煩人才是。”
皇後指著陶君蘭“嗬嗬”直笑:“好一個嘴巴伶俐的。也怪不得我偏疼你幾分。”
在宮中小半日的功夫,等到陶君蘭回了端王府卻是已經累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如今肚子越發沉了,一站著就覺得腰酸得很。
紅螺一麵吩咐丫頭弄些爽口飯菜來,一麵輕輕的替陶君蘭捏腰。
陶君蘭瞧了一眼搭在屏風架子上的紫貂鬥篷,微微歎了一口氣,側頭問紅螺:“你覺得皇後今兒是不是不大高興?”
紅螺點了點頭,遲疑道:“隻是卻也不大明顯。”
“皇後怕是覺得太後偏心。”陶君蘭想起李鄴曾經跟她說的那些話,微歎了一口氣:“就是我無端端的當了夾在中間那個。”太後什麼時候給不好?或是給個一般的,都不至於如此。可偏偏給的是這樣的好東西,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給的。
雖然皇後沒表現出異樣,可她心裡就是覺得,隻怕皇後是在意的。但願,皇後彆遷怒了她才好。
“不過,管家的權力,總算是可以名正言順的拿過來了。”思及此,陶君蘭唇角都翹了上去:“回頭不動聲色的將要緊處的管事都換一撥兒,我這心也就徹底放下去了。”“隻怕王妃心裡不痛快著呢。”紅螺有些擔憂:“若此時立刻換人,到時候,王妃那邊——”陶君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苦笑:“可我哪裡還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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