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回來的時候天正在下雨,雨不大,可是陰冷的天氣卻是讓人恨不得直接縮在屋裡不出去,或是乾脆將身子全都埋進棉被裡裹著。陶君蘭讓人生了炭盆——不這樣,她覺得即便是坐在屋裡也是冷得刺骨。
她忍不住和丁嬤嬤抱怨:“今年的天冷得太早了。”
丁嬤嬤憂心忡忡:“可不是?而且這樣冷,隻怕今年要比去年冷得多。京城許多年都沒這樣冷過了。”若是下雪還好,畢竟雪堆在那兒一時半會的也不會融化,不會比下雨冷。可這會子下的是雨,於是就顯得格外的冷。
“今年的炭隻怕不夠用,讓人再去備一些。”陶君蘭歎了一口氣,想著若是從今天就開始燒炭,至少是提前了半個月。端王府裡主子雖然少,可是加上下人卻也不算太少。半個月的炭,少說幾千斤是跑不了的。若是不提前再儲備一些,那隻怕就要青黃不接了。
紅螺在旁邊聽著,聞言忙應了一聲。事實上,她心裡也在琢磨著提醒陶君蘭這件事情。冬天裡什麼都能缺,唯獨炭火和棉襖棉被是不能缺的。尤其是炭。
“王爺還沒進城?”陶君蘭想起李鄴,到底是問了一聲。雖然神色淡淡的,可是到底是讓丁嬤嬤和紅螺等人鬆了一口氣。那會子兩個人冷戰了一個月,又發生了那麼一件事情。而李鄴半路返回來卻也是隻呆了一個晚上就走了。幾乎是所有人都有點兒擔心兩人都還在賭氣。
最主要是擔心陶君蘭這邊。所以此時陶君蘭主動問起李鄴,自然是叫她們都是放心了不少。
陶君蘭卻是不知道這些,她還在琢磨另外一件事情——今兒李鄴回來了的話,想必晚上也是要照著規矩府裡的大小主子都要聚一聚的。到時候,紅蕖會不會將懷孕的事情說出來?到時候,也不知道其他人會是怎麼樣一個反應?
如今已經不是劉氏在管家,所以紅蕖直到生產之前的一些事情,大約全得由她來操心。這可不是什麼省心的活兒。
陶君蘭微微歎了一口氣,心裡有些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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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鄴剛進了大門,就瞧見了陶君蘭站在那等著——裹著厚的披風,素素淡淡的樣子像是一朵雨後剛開的蘭花。一絲歡喜便是悄然的竄上來,不過沒等到他歡喜太久,他又覺得心上一疼;陶君蘭似是比那會子瘦了。
他心裡明白是為了什麼。拴兒離了王府,離了她的身邊,她心裡如何會好受?就算是表麵上看著似乎沒什麼了,可是實際上隻要看看她消瘦的樣子,也就什麼都明白了。
李鄴忍不住攥緊了拳頭。胸臆中翻騰的怨恨和憤怒頓時翻滾起來,以至於他不得不耗費巨大的克製力去將這些情緒壓住。
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去,不由分說便是將陶君蘭的肩膀攬住,又略帶了幾分責備的看了陶君蘭一眼,似乎在說:“這樣冷又下雨,你何必出來?”
陶君蘭抬頭一笑,帶著幾分溫柔:“橫豎也是在屋裡坐著,再說了也是剛出來,沒站多久一會兒。我還帶著手爐呢。”說著話,還真將手爐從披風裡露出來給李鄴看了看。想了想又順手塞過去:“你冷不冷?”
事實上,李鄴今兒穿戴的這一身是顯得有些單薄了——比起她的薄棉襖加上夾棉披風來說,幾乎是有點兒格格不入了。
李鄴手裡被乍然塞進來一個暖呼呼的手爐,隻覺得那股暖氣就順著胳膊一直流進了自己的心裡,說不出的受用。當下也沒舍得放開,卻是連陶君蘭的手也一並抓在了手裡。
兩人手牽著手往沉香院走去——路上陶君蘭順帶將最近王府裡發生的一些瑣碎事情講給李鄴聽。雖然都是些不打緊的,可此時說著卻是有了一股莫名的溫馨味道。
李鄴也不覺得不耐煩,凝神傾聽著,似乎很是認真。不過事實上,他對這些事情並沒有記住多少,隻是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陶君蘭身上罷了。仔細的看她說話的神色,聽她說話的語氣,心裡琢磨她的喜怒……
不過,陶君蘭卻是始終沒有提起拴兒。仿佛那是一個禁忌一樣。
李鄴一開始還沒想到,可是等到想到了,心裡卻是有些發涼又生疼一片。若是拴兒還在沉香院,這會子怕是她口裡念叨的都是拴兒吧?
李鄴想問問拴兒的情況,想了想到底又將念頭壓下去了。既然陶君蘭不想提起,他又何必勾著她傷心呢?
待到了沉香院,李鄴便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盒子來。笑吟吟的地給了陶君蘭。
陶君蘭看了他一眼,有些納悶的接過來——她自然明白這肯定是李鄴要送給她的。不過,她在想,好好的乾嘛突然給她東西?
巴掌大的盒子做工本來就很考究,四角包金,用貝殼鑲的花朵,還有小珍珠做的花蕊。用料或許不算金貴,可是架不住著精致。這麼大點的盒子,愣是用貝殼磨了薄薄的細碎的花瓣兒,鑲嵌出一叢燦爛的的梨花來。更彆說比起米粒大不了多少的珍珠花蕊了。
陶君蘭忍不住想起了一個詞——買櫝還珠。這樣一個盒子,裡頭的東西也不知道要珍貴成什麼樣。
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盒子。陶君蘭登時被一種寶石折射出的光芒給閃花了眼睛——匣子裡放著一對耳鐺。金子做的托,上頭鑲嵌了一對足有大拇指大小的貓眼石。那對貓眼石黃澄澄的,不管是色澤還是大小,又或是裡頭貓眼的樣子,都是差不多的。
這樣的貓眼石,有一顆能做成簪子或是項鏈墜子已經是不得了了——更彆說有一對。
被光一照,貓眼石折射出來的迷離光芒幾乎讓人沉醉了進去。
陶君蘭有些愛不釋手。這樣的好東西可不多見。這已經不像是一對貓眼石了,活脫脫就是兩隻漂亮的貓眼睛。
但凡是女子,見了這樣的東西估計是沒有不愛的。
陶君蘭的喜愛自然也被李鄴看在眼裡。李鄴唇角一挑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來:也不枉費他花了那麼多功夫才配成了一對了。
“這是哪來的?”陶君蘭把玩著,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沒有當場試一試,隻揚眉看向了李鄴。這樣的好東西,或許也是有的,可她相信一定要麼是在內庫裡藏著,要麼就是在哪一位世家夫人的妝匣裡珍而重之的收藏著。
“海船從外頭帶回來一顆,我又讓人想法子配了一顆。”李鄴說得輕描淡寫,隻有他自己知道為了配上一顆差不多的,花費了多少工夫和銀子。又費了多少周折。
雖然他沒有提,可是卻是不代表陶君蘭猜不到。她微微蹙眉:“太貴重了。我也不敢戴出去,太惹眼了。”為了這個耗費工夫,卻是真不值得了。
李鄴微微一笑,神色從容:“不妨事。難道你堂堂端王府側妃,竟是戴不起一對貓眼石耳鐺?再說了,這樣的好東西見到了自然要自己留著。將來給咱們女兒留著做嫁妝。”
陶君蘭被李鄴難得的油嘴滑舌給逗得忍不住笑了一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麼,哪裡來的女兒?”
“等明年你身子養好了,就給我生一個。”李鄴忍不住將陶君蘭抱進了懷裡,深深的嗅了一口。入鼻還是那股熟悉的說不清楚的幽香,他聞了一會兒,竟是有些把持不住,低頭就占了那一抹嫣紅的唇色,輾轉吸吮,舔舐挑逗。
陶君蘭雖然知道周圍沒人會瞧見,還是下意識的有些慌張。不過卻是沒維持很久,因為很快她就被李鄴身上的味道給魅惑了去,不由自主的沉浸了進去,甚至開始配合,嚶嚀出聲。
兩人分開許久,自都是有點兒難舍難分。加上沒人打擾,最後李鄴便是將陶君蘭順勢就壓在了窗子底下的軟榻上。
陶君蘭掙紮了一下,卻到底沒扭過李鄴,嗚嗚了幾聲之後也就再沒了動靜。半推半就的任由李鄴為所欲為。
不知道是因為分開了太久的緣故,還是今兒氣氛格外好的緣故,兩人均是格外的滿足。“酒足飯飽”後,陶君蘭幾乎癱軟成了一灘泥,可李鄴卻是精神奕奕。
陶君蘭氣憤不過,掐了一把李鄴。
李鄴笑吟吟的,也不反抗,反而低聲道;“我去讓人打水。”
陶君蘭忙示意李鄴先將自己抱到了床上。
事實上,體貼的丁嬤嬤早就讓丫頭備著熱水了。李鄴剛一擊掌,丁嬤嬤便是領著小丫頭將水送進屋裡,然後又退了出去。
這種事情讓人羞於啟齒,不管是李鄴也好還是陶君蘭也好,都沒有讓人服侍的愛好。所以最後是李鄴伺候著陶君蘭擦拭了一遍,仔細清理的。
二人又並肩在床上躺了一陣。不得不說,經過了這麼一番親密的動作後,陶君蘭之前若有若無的淡淡疏離到底是沒了。
李鄴不由得想起一句話來——床頭吵架床尾和。怪不得這句話一直流傳下來,如今看來的確是很有道理。隻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一些,若是早些明白,也不至於冷戰這麼久。憐惜的替陶君蘭將散落下來的頭發抿了抿,他無聲的將她摟緊了,在她耳畔低聲道:“以後再不要冷戰了。”這麼一句話,卻是險些讓陶君蘭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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