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雖說覺得陶芯蘭未免太過了些,可卻也不好給陶芯蘭沒臉。畢竟是拴兒的親姑媽。況且陶芯蘭這樣一說,倒是讓彆人再不好說什麼了。想明白了這一點,皇帝便是淡淡道:“既是這樣,那該如何?”
“依奴婢之見,玉不琢不成器,雖說這事兒也算不得是什麼大事,可著實也不是小事。也該給拴兒個教訓才是。”陶芯蘭一本正經的言道。
皇帝想了想,便道:“既是如此,那就拿戒尺來,打十下手心以作懲戒罷。”
戒尺長七寸六分,厚二指,寬一寸餘,倒是比拴兒的手掌都要寬了,這十下下去,拴兒的手最輕也是得紅腫好幾天。太後頓時就不同意了:“胡鬨!拴兒懂什麼?好好教也就罷了!這事兒我不許!”
頓了頓,太後倒是反去追究薑玉蓮:“薑氏你也是,怎的那般不小心?好好的去掐他臉做什麼?再說了,你懷著身孕不好好養胎,到處亂跑作甚?”
太後心裡多少也點兒明白薑玉蓮那般嚴重的樣子隻怕也沒幾分是真的。而薑氏主動去招惹拴兒的動機,也讓太後覺得懷疑。要說薑氏喜歡拴兒,太後卻也是不信的。
隻怕在薑氏心裡,倒是恨不得拴兒沒了才好罷?以往或許薑氏沒有這個念頭,可是現在麼……薑氏懷孕了,一切可都不同了。
太後便是有點兒不那麼喜歡薑玉蓮了。
薑玉蓮也怯怯出聲:“是啊,拴兒還小,哪裡你能受得住這個?況且著實也沒什麼要緊的,還是算了罷。”
皇帝也就沒再堅持。他心裡自然也是舍不得打拴兒的,那樣說,不過是讓那人無法再挑拴兒的毛病罷了。末了,皇帝還看了陶芯蘭一眼:“以後好好看著拴兒,這樣的事情不許再發生了。既知道他性子霸道,就彆讓人去招惹他!”
這話就有點影射的意思了。不過薑玉蓮即便是聽明白了,即便是心裡委屈得不行了。卻也是沒辦法說半個字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皇帝直接明說了,她又能怎麼樣?還不是隻能受著?
這麼一打岔,薑玉蓮倒是失去了告狀的好機會。待到好不容易人散了,太後問起來了,她卻是沒辦法再那麼委屈無辜了——太後的臉色可是不好看。
薑玉蓮不敢再裝腔作勢,隻添油加醋的將陶君蘭那番話說了一遍,末了哭道:“太後,王爺每日都歇在沉香院,妾想找人也隻能去沉香院啊。這能怪妾麼?”
薑玉蓮畢竟是在太後跟前呆過一年的,自然也知道太後是最不喜陶君蘭獨占了李鄴這一行為的。所以這會子她也隻挑著這個說,好挑起太後的怒火。
隻是薑玉蓮沒想到的卻是陶君蘭已經在太後這兒將這事說過了。
所以,當太後似笑非笑的問了那麼一句:“這麼說,你倒是沒錯了?”時,薑玉蓮便是整個人都懵了。
看著薑玉蓮那副樣子,太後的麵色驟然一冷,輕哼一聲嚴厲道:“我卻是覺得,她說你的那些話,可是半點沒有錯!你心係端王是好事兒,可是凡事也該講個規矩!試問,你今兒去她屋裡拉人,她明兒到你屋裡拉人,還要不要規矩了?我且告訴你!你這般這是在將端王往外推!你打量誰是傻子看不出來你的心思呢?”
太後這一頓劈頭蓋臉的痛罵,登時就讓薑玉蓮徹底的傻了,訥訥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裡隻剩下一個念頭:這是怎麼回事兒?怎麼會這樣?
“今兒我且告訴你一句話。端王出征,府裡做主的便是陶氏,你再這般折騰得罪了她,她要給你穿小鞋,卻是你自作自受了!我倒是有心護著你,可隻怕你死在了人家手裡,我也要第二天才能得消息呢!”太後連連冷笑,語氣十分不客氣。對於薑氏,她是真的失望透底。以前還覺得薑氏不錯,可如今再瞧瞧,腦子裡就完全是一包漿糊!
至於說這些話,不過也是看在薑玉蓮好歹是她的人,又懷著孕才說的。
薑玉蓮已經徹底糊塗了,目瞪口呆話都說不順了:“可……太後您不是……”
“這麼和你說罷。你若好好的侍奉端王,端王必不會虧待你。你和陶氏身份相當,又都是側妃,你若不折騰,她也不敢將你如何。就算她要對你如何,端王也不會坐視不管。將來你再有了兒子,依靠也有了,還有什麼可不滿足的?你和她爭什麼?越是爭,你就越是爭不過她!”太後見薑玉蓮還是那副樣子,氣更不打一處來:“端王要出征,你且好好養胎罷!以後沒事兒也彆再進宮了!”
這話一出,薑玉蓮頓時變了臉色。太後這是以後都不肯再給她做主了!
薑玉蓮忽然就想哭了:這還是第一次來告狀呢,怎的就成了這樣?太後不但沒給她撐腰做主,反倒是以後都不讓她進宮了!
太後揉了揉眉心,看著薑玉蓮欲哭無淚的樣子隻覺頭疼。更覺得自己方才那一番話隻怕都是白說了。揚了揚手,太後疲憊道:“陶氏的確是比你強的原因,就在陶君蘭懂得顧大局,不將眼光隻放在後宅。”
隻是後頭的聲音著實太低了,除了站在跟前的張嬤嬤之外,倒是再無旁人聽見。
薑玉蓮更是隻聽見了一句“陶氏的確是比你強。”,登時隻覺得兜頭被人潑了一瓢冬天剛從河裡打上來的快要結冰的水似的,連皮帶骨一下都被凍住了。
情不自禁的,薑玉蓮微微哆嗦了一下。張了張口想要說話,不過太後卻是已經不想再聽,給張嬤嬤使了個眼色。張嬤嬤便是下了逐客令;“太後累了,薑側妃若是無事,便是先回王府去罷。”
薑玉蓮登時就閉上了嘴:事實上,即便是太後讓她說,她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的。還能說什麼?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了。
薑玉蓮黯然的出了屋子。
陶芯蘭卻是已經在門口恭候多時了。見了薑玉蓮微紅的眼皮,登時便是衝著薑玉蓮燦然一笑。
薑玉蓮登時呼吸就是一哽,像是喉裡被硬生生的塞了一個石頭進去。一路哽到了心底,又將心砸得猛然一疼。
陶芯蘭笑吟吟的開了口;“拴兒不懂事兒,您可彆放在心上。不過您放心,拴兒再怎麼說也是長兄,日後定會好好疼愛下頭的弟妹的。我姐姐也不是小氣的人,必然也不會讓您吃虧的。”
這話乍然聽著像是陶芯蘭自己將自己擺在了低處,可是實際上卻是處處提醒薑玉蓮,不管是她還是她兒子,都始終隻能被壓一頭!
這話薑玉蓮聽見了之後,隻險些氣得一口血都要噴出來!好半晌她才生生的將怒氣咽下去,竭力裝作不在意的輕哼一聲:“罪臣之女,出身宮人,又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不過是伺候人的命罷了。”
陶芯蘭卻是全然不往心裡去,隻邪氣一笑:“即便是如此,我姐姐也比你強啊!連個宮人都比不過,你又算什麼?”末了又湊上去,壓低聲音冷冷警告:“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你若敢動我姐姐,或是再打拴兒的主意,我絕對會讓你十倍償還!”
薑玉蓮被陶芯蘭冷冷的目光一掃,隻覺得心驚肉跳,竟是莫名的就心虛害怕起來。不過為了掩飾住那些怯懦,薑玉蓮便是也冷笑一聲:“我且等著。”說完便是徑直往外走。
薑玉蓮覺得自己都要氣死了——今兒怎的這樣不順?真真是晦氣!就連陶芯蘭那丫頭片子也敢威脅她了!
薑玉蓮氣鼓鼓的出了宮,而陶君蘭卻是剛得知了太後宮中拴兒經曆的事情。這一次報信的人倒是說得清楚明白,所以倒是沒有再鬨出什麼誤會來。
不過即便是知道拴兒沒出什麼事兒,陶君蘭卻還是緊張得不行,忙匆匆告辭去了壽康宮看拴兒。同時心裡也對薑玉蓮生出怒火來:若是拴兒有什麼,她絕不會客氣!
等到陶君蘭見了拴兒的時候,拴兒已經是完全看不出來哭過了,完全已經恢複成了那個皮得不行的霸王。見了陶君蘭,拴兒就將手裡的布老虎一扔,撒開小短腿就衝了過來。
陶君蘭一把抱住拴兒,也不顧拴兒的小臟手在她裙子上印出一個巴掌印。抱住拴兒之後,她第一件事情便是仔細的將拴兒檢查了一遍。見的確是沒什麼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陶芯蘭笑吟吟的湊上來,因剛讓薑玉蓮吃癟,所以此時她心情是不錯的。
不過陶君蘭的心情卻是還沒恢複過來呢,見她陶芯蘭過來便是皺眉吩咐:“日後不許這樣的人再接近拴兒了。傷者拴兒傷著對方都是不好。”“放心吧,以後她隻怕是不能再進宮了。”陶芯蘭笑嘻嘻的將太後讓薑玉蓮無事不許進宮的話說了,又道:“太後這次,怕是真的不待見薑玉蓮了。姐姐可以放心了。”陶君蘭見太後這麼說,頓時挑了挑眉,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你是不是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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