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驚訝

2018-04-15 作者: 顧婉音
第三百零五章 驚訝

劉恩其實已經覺出味了。從一開始,陶側妃這就是一步步的早就算計好了。先是試探,再接著考驗,如今再給他一個定心丸。這樣的手段,著實是高明。

而且,即便是覺察出了他心中的顧慮,陶側妃雖說也有些惱,卻還是能保持心平氣和的,最多不過是諷刺一二。卻沒有對他棄之不用的心思。這份胸襟,在女人裡也不可多得。

劉恩其實一開始多少是有些不情願的。若不是李鄴鄭重其事的吩咐了,他倒是真想辭去這個差使。如今,劉恩倒是有點兒好奇了:到底陶側妃要做什麼?

所以,接下來劉恩對於陶君蘭的問話,便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了。

陶君蘭的第一個問題是:“王爺出征,朝中怎麼看?可有人覺得不讚同的?”

這個劉恩是知道的,而且知道得很清楚,便是忙出聲回答,隻是聲音多少有幾分隱晦的意思:“朝中覺得名不正言不順的人,其實也有不少。若非皇上堅持,隻怕大臣們還要聯名上奏,請皇上收回旨意。”

陶君蘭頓時皺了皺眉頭——這個名不正言不順雖說隱晦,可也直接。要知道,曆來皇室成員領兵出征,要麼就是直接掛帥,要麼就是皇帝或是太子禦駕親征。而李鄴卻是不屬於前一種。他雖出征,可是卻並不領兵掛帥,反而隻是起到一個穩定軍心的作用罷了。這個就和後者極為相似了。

若說李鄴是個沒有啞疾的,是有資格成為儲君的存在,大約大臣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說不定還會有不少大臣會因此而支持李鄴。

可是,偏偏李鄴卻是沒有那個資格的:至少現在在旁人的眼裡看來是那麼一回事兒。所以,這個就讓大臣們詬病了。大臣們不滿意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那可有支持康王出征的?”陶君蘭又問,聲音冷了不少。

劉恩點點頭:“是有幾個人這麼提了一嘴,不過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陶君蘭微微眯了眯眼睛。

劉恩道:“皇上沒采納,他們也就沒再提起,自然就算是不了了之了。而且,後頭康王不是又受傷了麼?”自然也就更沒有人提起了。

“你覺得,他們是為什麼突然就不提了呢?”陶君蘭忽然問了劉恩的意見。

劉恩倒是也沒遲疑,直接便是斷然道:“應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不許他們再提這件事情了。”

至於是誰在其中做了手腳,劉恩沒明說,可陶君蘭卻是心知肚明。說實話,這些情況,都和她心中猜測的差不了多少。

既然如此……陶君蘭在心頭冷笑了一聲,她卻是不能讓皇後這麼輕易就將這事兒壓了下去。她也不會讓康王在京城裡過舒心的小日子。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要好好的利用這一次的機會,替李鄴積累聲望和支持。為將來做準備。

不管是做什麼事兒,得民心的,總比不得民心的要更容易成功一些的。有一句老話不也說:得民心者,得天下!

說起來,她倒是要感謝皇後心疼兒子舍不得讓康王去吃苦受罪了。不然的話,她也沒機會做這些不是?皇後讓她母子分離,她也不會讓皇後心想事成。皇後一心想要讓讓康王名正言順的繼承皇位,可是她卻是偏不!

“你說,若是有人在這個時候放出流言,就說端王出征其實是被當成了替罪羊,會如何?”陶君蘭微微一笑,看住了劉恩:“再將康王蹊蹺受傷的緣故也提一提——”

劉恩思量片刻,驀地眼前一亮!他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個敗壞扛康王名聲的好法子!這樣做,乍一看是對端王府沒好處,可是實際上呢?莊王武王不足為慮,將來自家王爺唯一的敵人就是皇後所出的康王。二虎相爭之下,另外一方被人打傷,對另外一隻來說,何嘗不是天大的好處?

劉恩對陶君蘭肅然起敬,麵上更是動容。幾乎是真心實意的,他讚了一句:“側妃這個主意高明。”

頓了頓,劉恩又有些擔憂:“可就怕有人懷疑我們。”

“在王爺出京之後,我便是已經吩咐閉門謝客了。從今日起,我們端王府是一直關上門過自己的小日子的,外界和我們已經隔絕開來,誰又能懷疑我們?隻要你做得乾淨,自然是不會敗露。”陶君蘭微微一笑,眼角微微上揚帶上了一絲狡黠:“況且,府裡就這麼幾個女眷,誰又會覺得這些事情是我們做出來的?就算有人問起來,我一個深宅婦人,自是一問三不知的。”

如此無賴的推脫了自家的嫌疑,再一次讓劉恩目瞪口呆來。忽然,劉恩就覺得其實陶側妃和主子的確是有夫妻相的。不過,卻不在麵容上,而是在處事風格上。

甚至,劉恩有些懷疑,這個主意其實也是李鄴知道的。

心思最終漸漸平複下來,劉恩收斂了激動之色,重新恢複成了一個老實人的樣子,鄭重的將這件事情應了下來:“此事奴才一定會竭儘所能去辦的。必不會讓人懷疑到咱們頭上。”

陶君蘭點了點頭,話也說得嚴苛:“若是辦不好,你卻是不必再回來見我了。”若是真辦不好這點事情,她也的確是不會再用這個劉恩了。

劉恩神色一凜,更加鄭重起來:“奴才不敢辜負側妃的一番信任!”

“至於運作的銀子,你就在鋪麵裡挪用罷。事成之後,你可以另外再支取五百兩作為我給你的賞錢。”陶君蘭含笑言道,將早就放在自己手邊的那個小小印章給了紅螺,示意紅螺遞給劉恩:“這是王爺留下的印章。我暫且交給你。事成之後再還回來。”

這件事情,牽扯到的人越少越好。甚至是劉恩,最好也是儘量不要和她見麵得好。因為這樣的話,將來就算事發了,她也能借口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將責任全推給劉恩,或是劉恩推出來的人身上。

這並非是她冷血無情,而是為了顧全大局。她不能冒險,更不能拉著李鄴一起去冒險。

劉恩接過印章,隻覺得手中這個小小的雞血石印章好比有千斤重,都快要讓他拿不住了。同時,他也為陶君蘭對她的信任而激動。誰不希望得到主子的賞識,被委以重任?

陶君蘭歎了一口氣,有些不忍。卻還是隻能硬著心腸將話說白了:“拿了印章之後,每隔三日你便是借著采對賬的事情進府見我一麵罷。除此之外,卻是不必多見了。”

劉恩一下就明白了陶君蘭的意思。當下神色一肅,鄭重便是跪下去磕頭道:“若是敗露,這些都是小人的主意。”

“你去罷。”陶君蘭隻覺得心裡有些沉重,不願再多說什麼,隻揮揮手示意劉恩退下去:“你且多加小心。”

劉恩便是退了出去,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那枚印章貼身收好了。雖說隔著布料,可是他卻是依舊覺得印章像是在發熱,那股熱力,讓他整顆心都有點兒抑製不住的發燙。他更感覺到了印章沉甸甸的往下墜著,讓他的腳步都有點兒沉重起來。

劉恩慢慢的在袖子裡握緊了拳頭。

而陶君蘭則是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在心頭告訴自己,這個隻是第一步罷了。皇後,高高在上的皇後,掌握著她的生殺大權的皇後,讓她在其股掌間掙紮的皇後,終究會被她一步步的,從那遙不可及的高位上拉下來!

輕輕撫了撫尚沒有任何變化的小腹,陶君蘭輕輕一笑,堅定而又冷冽。這一次,誰也不能再動她的孩子了。拴兒受的苦,她不會再讓這個孩子再經曆一次。

紅螺捧著茶湯給陶君蘭潤喉,低聲道:“側妃,秋宜院的應姑姑和齊姑姑想過來給您請安。”

“那就見一見吧。如今也沒什麼事兒,隨時都可過來。”陶君蘭微微一笑,倒是不怎麼在意這件事情。事實上,如今應姑姑和齊姑姑在秋宜院的地位可是大不相同了。如今,應姑姑和齊姑姑才是秋宜院說話最管用的人。就是薑氏,也隻能忍耐了。”

沒辦法,誰叫太後對薑玉蓮失望了呢?薑玉蓮如今可是不敢再使性子了。

不過,卻是不知道這二人過來是為了什麼事兒。反正不可能是拉家常就是了。

“主院那邊最近有什麼消息沒有?”陶君蘭忽想起了劉氏來,便是問了一句。

紅螺搖搖頭,“倒是也沒什麼變化。不過聽說最近不怎麼罵人了,成日裡呆呆的也不知在想什麼。人安靜了許多,不過看著卻是更滲人了。”

“哦?”陶君蘭挑了挑眉。“每日王妃頭也不梳了,就那麼披散著,衣裳也不換了。整個人都和以前不一樣了,看人的眼神也是陰沉沉的。主院幾個小丫頭都嚇得不想在那兒呆了,使了銀子托了人想出來呢。”紅螺笑了笑言道,倒是有幾分快意。往日劉氏不是挺能折騰?如今卻是折騰不起來了,真是讓人看著爽快。陶君蘭輕笑一聲:“她那是絕望了罷。父親離京赴任,兄弟殘廢臥床,母親成日隻知道要銀子。她一個都指望不上了,她若還能折騰那倒是真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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