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情了?陶君蘭幾乎是眨也不眨的看住了林嬤嬤。隻差礙著場合不好開口直接問了。
林嬤嬤自也是有所感應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陶君蘭,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不過陶君蘭卻是有點兒沒明白林嬤嬤這個點頭的意思——到底是在說沒什麼事兒一切安好讓她放心呢,還是說已經發生了預料之中的事情?
陶君蘭仔細的看了看林嬤嬤的神色,卻是什麼都看不出來。這個時候,她倒是有點兒對林嬤嬤這幅麵無表情的樣子有點兒埋怨。
待到小丫頭說完話,林嬤嬤便是讓小丫頭退了出去。末了便是朝著陶君蘭走過來,附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側妃且放心,一切有我呢。如今好戲不過剛開場,側妃隻管鎮定看戲。”
陶君蘭垂下眼皮。林嬤嬤這是在提醒她,彆露出了什麼馬腳來。否則就會功虧一簣。
自嘲一笑,她自己也是覺察到了,她太急躁太緊張了,完全就沒了平日的鎮定。這樣的確是不夠妥當的,至少,讓人看著也不像話。
微不可查的點點頭,陶君蘭竭力的讓自己定下神來,微微一笑輕聲道:“嬤嬤去忙罷,這裡有我招呼著。倒是你也不用你忙。”
林嬤嬤點了點頭,便是退了出去。
陶芯蘭若有所覺的看了一眼陶君蘭,帶了幾分關切,不過卻並不明顯。
而這個時候,袁瓊華和薑玉蓮卻是端著酒杯一起過來給陶君蘭敬酒了。袁瓊華滿臉帶笑,語帶了幾分歉意:“方才是我無狀說錯了話,還請陶側妃莫要惱我才是。說起來,我們這麼多年的相識,也算是老交情了,可彆為這點子事情壞了咱們的交情。”
薑玉蓮則是含笑在一旁幫腔:“正是這個道理。不過,陶姐姐一向大度,想必是不會真惱你的。”
好話都讓她們二人說儘了。陶君蘭還能說什麼?況且當著這麼多的人麵,縱然不想搭理也隻能揚起笑容客氣一笑:“這是什麼話,說什麼惱不惱的?咱們如今也沒幾時見麵,自然也犯不著為了這點小事不痛快。”
話她說得不算太好聽,隱隱的點出了疏離的態度。畢竟,對於袁瓊華陶君蘭也著實喜歡不起來——不僅對袁瓊華,對袁家她也是瞧不上的。
袁瓊華卻像是根本沒聽出來她話裡的疏淡,反而是湊上來笑道:“陶側妃果真是大度的性子。這杯酒我敬姐姐,聊表我的一番欽佩。”
陶君蘭自不想喝的——當下便是淡淡一笑,端起旁邊的茶盅道:“袁側妃的一番心意我卻是隻能心領了。便是以茶代酒與你喝了這杯罷。”
袁瓊華挑了挑眉,“姐姐莫不是看不上我?”
陶君蘭靦腆一笑,垂下目光將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護住。隨後陶芯蘭便是在一旁插話笑道:“我姐姐懷孕了,怕是不能喝酒。袁側妃你想多了。”
陶芯蘭這話說得脆生生的,帶著歡喜和笑意,可卻是讓袁瓊華麵色一僵。
袁瓊華的目光落在了陶君蘭的肚子上,眼睛裡情緒翻滾得厲害:嫉妒,羨慕,傷感,憤恨……複雜得緊。
不過,陶君蘭卻是不在意袁瓊華的態度,讓她在意的,還是薑玉蓮的反應:薑玉蓮雖說愣了一下之後還是露出了明顯的錯愕驚訝之色,可是卻總讓她覺得有些太假了。倒不像是袁瓊華那樣來得真實,更像是明明一早就知道這個事情,可偏偏卻是這會裝作才知道。
薑玉蓮在錯愕之後,半晌才揚起笑容道:“這可是好消息,恭喜陶姐姐了。”
袁瓊華也緩過神來,收斂了神色情緒不明的淡淡道了一聲“恭喜”。至於這一聲“恭喜”到底是不是真心的,那就有待考量了。
可這樣的反應,比起薑玉蓮的滿麵“歡喜”,陶君蘭倒是覺得看得更加順眼一些。唇角一勾,陶君蘭衝著薑玉蓮一笑,目光往下落在薑玉蓮的小腹上,道:“同喜同喜。說起來,倒也算得上是雙喜臨門了。”
“可不是?待到王爺回來,那就是三喜臨門了。”薑玉蓮笑容更甚,“也不枉我日日在佛前祈禱了。”
聽聽這話,這麼一說將來若是李鄴得勝歸來,倒是該將功勞算在薑玉蓮頭上似的。可不是麼?那可是薑玉蓮在佛前日日禱告的成效。
陶君蘭唇角忍不住又往上挑了幾分:“想必王爺回來得知你這份心意,一定很動容。”
薑玉蓮賢淑一笑:“那也是我應該做的。”
這個話題就沒再繼續下去,畢竟這麼多賓客在,可不是說這些話的好時候。所以,陶君蘭說起彆的事情將話題岔開了。
待到筵席散了,丫頭們便是迅速的殘羹冷炙都撤了下去。又重新泡了香茗端了點心上來,讓各位夫人繼續消遣玩耍。
湊了幾桌葉子牌,又有幾個坐在欄杆邊上釣魚,再加上湊在一處閒聊的,倒也算都各得其樂了。
陶君蘭借口更衣,便是從湖心閣離開來。不過走之前,卻是又笑著囑托了薑玉蓮和陶芯蘭:“你們兩個好好招呼著客人,我去去便回。”
陶君蘭一路回了沉香院,路上就讓人去請林嬤嬤。所以,待到她更衣整理完畢,林嬤嬤便是已經過來了。
“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陶君蘭也不待林嬤嬤行禮,便是急忙問道。
林嬤嬤倒是不著急,慢條斯理道:“也沒什麼大事兒,隻是遇到一點小狀況罷了。側妃放心,果姐兒那頭沒什麼事兒,出事的是紅蕖姨娘。”
“紅蕖?”陶君蘭微微一怔。可紅蕖不是還在湖心閣麼?
林嬤嬤麵色有些陰沉:“有人趁著紅蕖姨娘不在的功夫,悄悄的將紅蕖姨娘藥裡一味藥換了。換成了大寒之物。”
陶君蘭頓時麵上一冷。紅蕖剛生產完,又難產傷了身子,此時最適宜的便是溫補。若是此時服用了大寒之物,隻怕傷了根本不說,以後還會造成宮寒症狀。到時候,可就不是簡單兩個“調理”二字能補回來了。
可見,對方心思著實是毒辣。
“可為何卻是要對紅蕖下手——”陶君蘭剛說了一半,忽然就明白過來了其中的根由。按照常理來說,紅蕖既是替李鄴誕下子嗣,那麼日後不管是什麼情況,李鄴總是要高看紅蕖幾分的,甚至為了長女的臉麵,少不得也是要多給紅蕖幾分寵愛。而給了寵愛,紅蕖就很有可能再度懷孕……
對方下這樣的毒手,目的就是隻有一個:那就是讓紅蕖徹底沒了再懷孕的指望。畢竟,宮寒嚴重的調理不是那麼容易的。而一日沒調理好,懷孕便是可能性極其渺茫,甚至就算懷上了,也可能有流產的是跡象。
而且,顯然對方是十分聰明的。甚至於預料到了她們布了局在請君入甕一般。
陶君蘭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那紅蕖沒喝那藥罷?若是喝了,隻怕我少不得又要背上一個黑鍋了。”
林嬤嬤搖搖頭:“已經喝下去了。不過好在阻攔得及時,隻喝了幾口。雖然喝得少,不過隻怕也是有影響的。”
陶君蘭微微一呆,隨後苦笑搖頭。紅蕖這運氣……“那紅蕖自己可知道?”
“並不知。”林嬤嬤似乎明白了陶君蘭的意思,回答得十分乾脆。
陶君蘭點了點頭,沉吟片刻便是下定了決心:“既她不知,那就先瞞著罷。這件事情不必鬨大。若是換要的人沒覺察,那也不必聲張,慢慢查就是了。”
林嬤嬤也並無異議,當下便是應了。
陶君蘭也就沒再多說:“果姐兒那頭還是讓人好好盯著。我現在得回湖心閣了。”
一路回了湖心閣,一切都仿佛和離開之前沒什麼變化,不過陶君蘭卻是看了一眼紅蕖——紅蕖正和莊王和武王的姨娘說著話。畢竟身份都差不多,也算是有共同語言,倒是說得很熱鬨的樣子。
陶君蘭微微歎了一口氣,走到自己的位置跟前坐下了,環顧一圈卻是沒瞧見薑玉蓮,便是問陶芯蘭:“薑側妃去哪裡了?怎的不見人?”
“薑側妃說是要回去喝保胎藥,便是先走了一步。”陶芯蘭笑著言道,可是若仔細回味,倒是也不難聽出她話語裡的那一點並不明顯的譏諷。
很顯然,陶芯蘭覺得薑玉蓮是在找借口炫耀她的肚子罷了。
陶君蘭也不在意,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便是轉過頭去看沛陽侯夫人手裡的葉子牌。
沛陽侯夫人對手是陳夫人,陳夫人衝著陶芯蘭招手:“來,芯蘭來幫我看看牌。贏了她們的銀子,我們好分紅呢。”
陶芯蘭略有些靦腆,不過卻還是大方的走了過去,在陳夫人身邊坐下了。
陳夫人頓時笑逐顏開,不但讓陶芯蘭幫著看牌,更是時不時的說幾句話:“如今我就兩個媳婦,等什麼時候再多個兒媳婦,我們婆媳四個倒是能湊一桌牌了。”
光武侯夫人聽了,倒是一下子笑起來:“我們家倒是能湊一桌了,還多一個倒茶添水的。你羨慕不羨慕?你那第三個兒媳婦,可還要等到明年呢。今年估摸著是不行了,人家姑娘得準備嫁妝呢。”
陳夫人狠狠的白了光武侯夫人一眼,嗔怪:“你這人可真是討厭得緊。”光武侯夫人卻隻是“吃吃”笑,順手打出去一張牌。陶芯蘭掃了一眼,忙推陳夫人:“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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