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奪冠

2018-04-15 作者: 顧婉音
第三百三十四章 奪冠

最後陶芯蘭哭得哽咽,可還是道了歉。陶君蘭這才作罷,摟著妹妹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有時候,卻也不能說那樣的話。讓人聽見了,沒得寒心。”

陶芯蘭止了眼淚,看著陶君蘭不說話,眼淚汪汪的像是一隻紅眼睛的兔子。看上去可憐極了。

不過從那之後,陶芯蘭倒是沒再說過這樣的話。

至於桃枝那頭——連著一個月倒是都沒有任何異常的事情發生。當然,端王府裡本也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

隨著天氣漸冷,薑玉蓮的肚子便是吹氣一樣的大了起來。不過許是因為被關在院子裡不能出門的緣故,薑玉蓮的脾氣卻是見長。東西倒是被陶君蘭一句不許再從庫房領東西給嚇得不敢再摔了。可是丫頭們卻是遭了秧。

陶君蘭已經不止一次的聽見有人回稟這事兒了。

一時之間,薑玉蓮倒是從剛進府時候嬌怯怯的樣子變成了跋扈暴虐的形象。秋宜院裡的丫頭倒是沒幾個想留下的,不少人出了銀子托了關係想要調出來的。至於想進去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如今秋宜院的氣氛也是不大好。丫頭們小心翼翼的噤若寒蟬,唯恐觸怒了薑玉蓮沒什麼好果子吃。隻是越是這樣,薑玉蓮看在眼裡就越是覺得不痛快和煩躁。

在這樣的情緒下,薑玉蓮的懷相便是不大好了。整個人都枯瘦起來,可人卻是越發陰鬱不堪。太醫開了方子,卻依舊是沒什麼用處。

應姑姑對林嬤嬤隱約透出一個意思來:隻怕薑玉蓮這一胎生產的時候不會那樣容易。

林嬤嬤自是不會瞞著陶君蘭,當然,太後那頭想必也是告訴了的。陶君蘭想著與其等到太後開口,倒不如自己率先開這個口。於是在這日進宮的時候見了太後,便是主動提了這件事情:“成日在院子裡悶著,隻怕薑側妃心情也是不好影響了身子。縱薑側妃犯了錯,可到底該顧念著她是雙身子的人。所以,妾想著是不是先讓薑側妃出來?”

太後盯著陶君蘭看了一看,“你是真心?”

陶君蘭一笑,坦蕩蕩的:“自然是真心了。難道太後覺得妾是那等子口是心非小氣得不行的人?妾縱是不喜薑側妃行事心中不痛快,也不會拿著王爺的骨血撒氣。”

她這般坦蕩蕩的,倒是讓太後有些訕訕了。輕輕咳嗽一聲將不自在都掩去,太後這才點頭道:“就依你所言吧。不過,也彆太縱了她才是。你告訴她,既成了端王側妃,也該有個側妃的樣子。小家子氣的樣子,倒是連個姨娘都不如了。”

陶君蘭笑了笑,卻是撒嬌般的湊上去:“太後且饒了妾罷。這話說了可是得罪人,真說了,回頭薑側妃豈不是恨死妾了?這話,還要求太後您讓人去說才好呢。”

太後最是受不住陶君蘭這般,總覺得渾身不自在,可也算不上反感,所以便是應下了:“罷了罷了,這事兒我便是應了。”說來也是,本就已經不對付了,最好還是彆再鬨出什麼不痛快的事兒了。否則,豈不是添亂?

見太後應了,陶君蘭微鬆了一口氣,歡喜的向太後道謝:“多謝太後疼我!”

“我記得她月份也是不小了。”太後忽然提起了薑玉蓮的肚子。

陶君蘭也不奇怪,笑道:“是不小了。我雖沒親眼瞧見,可是卻也是聽林嬤嬤說,肚子倒是比我的這個大得多。不過畢竟是最多年邊上就要生了,現在大也是正常的。”

太後歎了一口氣:“也不知端王能不能趕上這孩子出生。還有你肚子裡這一個——”

“應是能的。”陶君蘭雖不確定也無把握,可是卻還是寬慰太後:“臨走前王爺便說過會儘量在年前趕回來的。再說了,冬日大雪茫茫,草原部落也無法再打仗,想來到時候也能趕回來。”

太後卻是不如陶君蘭樂觀,隻搖頭道:“打仗這事兒,哪裡像是你想的那樣簡單。若是年前能結束戰事倒是好,若是不能……且有饑荒打呢。”

“不過王爺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大將軍,縱然真要打得久,也是不必一直留在那邊的罷。”陶君蘭想了想問道,她對這事兒也是不了解,不過是猜測罷了。

這一次她倒是猜對了,太後點了點頭:“也是這個理。若是真到了年邊上,隻怕皇帝也是要召了端王回京的。”

陶君蘭聞言,心裡倒是覺得隻怕皇帝是在太後跟前已經透露出了這個意思,要麼就是太後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所以,她也沒多說什麼,隻是笑道:“那就好。”

一時又說起栓兒來:“說起來,栓兒也快要兩歲了,倒是比尋常孩子更淘氣些。也該尋個嚴厲些的嬤嬤管教起來了。”

太後卻是不在意,擺手道:“才多大?就要管教了?且讓他再淘氣幾年,待到開蒙讀書了,有夫子教導呢。那時候,自然也就慢慢的好了。”頓了頓又道:“再說了,咱們李家的孩子,也該有些脾性。真軟綿綿的跟個小姑娘似得,倒是連男人的血性都沒了。”

陶君蘭聽著這話,總覺得太後是有些影射誰的意思。當下便是笑:“我也是擔心他闖了禍,給太後您惹麻煩不是?再說了,他以後頂天了也隻是個侯爺罷了,性子也不好太大了。看著也不像話。”

雖說栓兒將來能襲爵,可是卻不再是王爺了,降了一級便是成了侯爺。那時候哪裡還能再囂張?再說了,就算不降,仍是王爺,可也畢竟不是皇帝。還是一樣要低頭。

當然,這是建在李鄴一輩子不再有什麼動作,也不去爭搶什麼的基礎上。若是李鄴將來一旦和康王爭起來。贏了倒是好說,可輸了的話,卻是隻怕連王爺都沒得做了。

太後笑著擺手:“皇帝疼栓兒,自會給栓兒安排好的。你卻是不必操心。”頓了頓,似是故意岔開話題一般:“聽說康王妃最近老是給你送些東西?”

“恩。”陶君蘭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估摸著想拉攏王爺呢。雖說王爺沒有實權,可畢竟是王爺,若將來能站在康王那邊,對康王自是有好處的。至少能博個美名兒。”

這話她說得並不避諱,主要是因為也沒有旁人在。而且,她也在表明自己的態度——她並不會為了康王妃的示好而失去防備和清醒。

太後看了陶君蘭一眼,倒是心中滿意,撥弄了一下鬆紋白瓷的茶杯,這才淡淡的讚許了一句:“你能看明白便好。”

陶君蘭一聽這話,便是知道自己算是過關了。當下便是鬆了一口氣。

“果姐兒可好?”太後倒是還記得這個從小沒了親娘的丫頭,順嘴問了一句。

陶君蘭心中一動,便是趁機到:“果姐兒是個好帶的,吃飽了不哭也不鬨。身子也十分健壯。王爺有個姨娘喚作桃枝的,倒是喜歡果姐兒,每日都要過來瞧,一呆就是小半日。”

太後也沒往心裡去——事實上也就是順嘴一問,問過就算了。至於桃枝,她就更沒放在心上了,不過是個姨娘罷了。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陣子,又陪著栓兒呆了大半日,直到下午陶君蘭才是出宮回了端王府。

既然太後允了,陶君蘭也就沒遲疑,直接就讓林嬤嬤去秋宜院那邊將太後的吩咐傳達了。當然,太後說的警告敲打的話,她瞞住了。至於為什麼她不讓人說這是自己的功勞,也是覺得隻怕說了薑玉蓮更要多想了。且當是積德罷了。畢竟,薑玉蓮還是個雙身子的人。

薑玉蓮自是喜不自勝,拉著林嬤嬤問了半晌,末了又從腕子上拔下來一隻紅玉鐲子給了林嬤嬤。

林嬤嬤也沒客氣,直接就收下了。因得了陶君蘭的囑咐,所以也並沒有對薑玉蓮多說。所以最後薑玉蓮倒是覺得太後這是原諒了她了。覺察到薑玉蓮這樣的想法,林嬤嬤忍不住哂笑了一笑,不過因笑容太淡,所以薑玉蓮倒是沒瞧見,依舊沉浸在歡喜裡喜不自勝。

林嬤嬤回了沉香院,少不得將這事兒同陶君蘭說了。

陶君蘭聞言也是一怔,隨後忍不住哂笑一回,末了才道:“既是這般,且讓她歡喜著吧。對孩子也好。”當然,也不僅是對孩子好。將來待到薑玉蓮意識道不過是她自己自己為是後,薑玉蓮肯定會失望透頂。到時候,該是多難受?

薑玉蓮做的那些事情她還沒忘呢,所以,自然也是沒那個必要去對一個心心念念要和她過不去的人推心置腹不是?她樂得看戲。

剛進冬月,陶君蘭就冷得已經翻出了大毛的衣裳穿上了。可饒是如此,也是不敢出門的——穿得多了,下雪路滑,怕摔了。

所以,每日裡她便是隻沿著自己院子裡的回廊走個幾圈,走到微微出汗便是作罷。一則是強身健體,二則也是為將來順產做準備。

有時候她在廊下走的時候桃枝正好過來了,便是也偶爾跟著過去看看果姐兒。果姐兒長得好,皮膚雪白眉眼也細致,倒是像李鄴更多些。反倒是紅渠的影子並沒留下多少。

果姐兒也才幾個月,所以倒是也沒太活潑,大多數還是吃了就睡,極少數的時間會玩耍一陣子。不過時間也不長就是了。

陶君蘭瞧著果姐兒,倒是也覺得生個女兒挺好——雖說栓兒是她親生的,可要真說起來,栓兒的確是沒有果姐兒好看的。當然,小子和姑娘是不能比的。小姑娘到底是要細致惹人憐愛些。至於栓兒……如今年歲越大了,就越是有些人嫌狗厭的味道了。

陶君蘭雖說沒在栓兒身邊,可也是周奶娘說過一些栓兒乾的“好事兒”,譬如有一回,栓兒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隻青色的拇指大的肉蟲子,塞進了一個小宮女的脖子,嚇得小宮女都哭了。譬如再有一回,太後養的一盆蘭花剛冒出花蕾,就被他掐了。

這樣的事情層出不窮,所以她是真有些擔憂栓兒將來會長成什麼樣子的。

不過栓兒有時候也是極好的。她現在肚子裡的這個也會動了,栓兒有時候能安靜的在肚子上趴老一陣,就為了和“弟弟妹妹”說話,感受一下胎動。

陶君蘭心想:栓兒至少還是友愛兄弟姐妹的,這一點已是讓人很欣慰了。而且,大多數時候栓兒也算是講道理,並不一味胡攪蠻纏。

冬月中旬的時候,邊關又傳來了捷報——當然,那已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了。不過,滿朝上下還是十分高興就是了。

皇帝興致上來,便是去狩獵場轉悠了一圈——現在的動物雖說沒有秋季那般肥美了,可也是不錯的。不過這樣的事情,陶君蘭自是不可能跟著去攙和的。所以,她自是事後才聽人說起的。

與她說起這事兒的還是沛陽候夫人。

“七皇子年歲不大,騎射倒是好。”沛陽候夫人一麵細細的將橘子皮剝成倒垂海棠的樣子,一麵笑著與陶君蘭閒話:“狩了一頭雄鹿。還獵到了兩隻狐狸一隻獐子。皇上很高興,狠一頓誇獎。”

“的確是不錯了。”陶君蘭也笑,撚起一粒酸梅放進口中:“這樣的成績,想必也是當日的翹楚了。”

“不止呢。”沛陽候夫人將橘子瓣上的白絲一條條撕去,“聽說是奪冠了。皇上因身子的緣故隻轉悠了一圈打了兩隻兔子便是作罷了,就是康王和莊王武王也是沒能比過七皇子。”

陶君蘭頓時一挑眉,也不知是被酸梅酸的,還是因了沛陽候夫人這番話。

不過沛陽候夫人卻是明白她的意思:“可不是麼,這風頭出得有些太大了。”

陶君蘭點點頭:“怕是皇後該覺得不高興了。”

沛陽候夫人幸災樂禍的一笑:“可又有什麼法子?康王自己不爭氣,怪的了誰?再說了,也是皇後自己養出來的。”當初皇後那般養著康王,她就覺得養不出什麼好東西來,果不其然。說句不好聽的話,除開身份之外,康王比得上自己哪一個兒子?

看著沛陽候夫人麵上若有若無的一點得意,陶君蘭便是也跟著笑:“康王倒也是憋屈,做大哥的處處不如自己弟弟,想必也是難受。就是不知道皇後會不會因此針對七皇子。”

沛陽候夫人斷然道:“以皇後的性子,能當做不知那才是奇怪呢。雖說七皇子還小,可畢竟是一年大似一年了。”

陶君蘭點點頭,也為七皇子擔憂。不過,話又說回來,如今的皇帝畢竟不是當初的皇帝了,也不會再讓皇後那樣輕易得逞就是了。當然,其實最主要的是,這事兒也輪不到她來操心不是?

“宜妃怕也是要得意了。”想起中秋宴上宜妃的態度,陶君蘭又笑了。

沛陽候夫人搖搖頭:“你卻是錯了,宜妃在皇後跟前,一貫都是謹慎的。又做低伏小的,皇後也不容易捏到錯處。宜妃能平安生下七皇子,養到這麼大,也不是什麼運氣就能概括的。”

陶君蘭一聽這話,心知自己隻怕是小看了宜妃,當下便是忙點頭應了,又笑著道謝:“多謝母親提點我。”

沛陽候夫人將剝好的橘子遞給陶君蘭:“平日也該多吃些果子什麼的,將來生出的孩子才水靈漂亮呢。”

陶君蘭含笑接過,心裡微有幾分暖。又投桃報李的將點心盤子推過去:“母親嘗嘗這個點心,今兒剛做的,味道極好。加了酸梅汁的,開胃又不太酸。”

“薑氏再有一個來月也就要生了,你可有什麼打算?”沛陽候夫人撚了一塊點心嘗了一口後,便是又問出這麼一句來。

陶君蘭一怔,隨後搖頭:“也沒什麼打算。她要生,我總不能攔著,自然隻能什麼都不做了。”

沛陽候夫人一聽這話便是坐直了身子,一掃方才安逸的神色,攏了眉頭肅穆道:“你卻是糊塗!她身份頗高,和你平起平坐,若真生了兒子,對你可是極大的威脅!現在或許瞧不出來,可栓兒如今在公裡養著,和端王也沒太多相處得時候。端王縱是心裡疼愛,可也到底是淡了些。如何比得上天天看著日日抱著的?薑氏若真生了兒子,端王天天看著,難道就還真能不喜歡了?那可是他的骨血!”

陶君蘭一怔,苦笑起來。她心裡明白,沛陽候夫人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都是極有道理的。

可是,即便如此,她又能如何?害死薑玉蓮?彆說她願意不願意,隻說有沒有機會下手?應姑姑兩個雖不喜薑玉蓮,卻還是要護著薑玉蓮的安全的。

至於對孩子下手,她就更做不出來了。而且,真做了,李鄴日後知道了,那麼就是有再深的情分也是不管用了!“若她生了兒子,你縱然下不去手,可也彆讓端王接觸太多了,你可知道了?”沛陽候夫人一看陶君蘭的樣子,就知道她這是下不去手,便是出了個最簡單也最笨的法子。陶君蘭思量片刻,點了點頭,緩緩道:“我肚子裡這一個,和薑氏那一個就差一個月,倒是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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