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回府

2018-04-15 作者: 顧婉音
第三百三十九章 回府

剛進臘月,陶君蘭便是得了消息,說是李鄴會趕在臘月二十之前回京。

這個消息幾乎讓端王府上下都是為之一振。而此時,離薑玉蓮生產也並沒有多少時間了。陶君蘭私下算了一回,又問了大夫,最後算出了大概也就是過年前後那十來日的功夫,薑玉蓮應該就會生產。

李鄴算是剛好趕上了時間,能見到這個孩子出生。

陶君蘭喜氣洋洋的籌備過年事宜:既然李鄴要回來,自然是就該熱熱鬨鬨的操辦起來。完全不必冷冷清清的。

對於這個消息,太後自也是十分歡喜的。幾乎是沒回去都要念叨一回,數著日子等著李鄴回京。

陶君蘭便是和太後商量:“可否讓栓兒回端王府過年?畢竟大半年沒瞧見父親,隻怕栓兒都快忘了王爺了。好歹讓他們父子多相處一段時間。”

這話說得太後心酸,也沒猶豫便是答應了。

陶君蘭如願以償,自是高興。若不是身子笨重,她倒是都要抱著栓兒不撒手了。栓兒倒是也挺高興——畢竟是血緣親情在那兒擺著,他還是很依戀陶君蘭的。再加上,如今陶芯蘭也在端王府,他自是更樂意了。

李鄴是在臘月十九晚上關城門之前趕回來的。因也沒有提前派人回來通告,所以端王府裡也不知道消息,陶君蘭自也就沒有迎接。

李鄴進府後便是直接回了沉香院。陶君蘭當時正在哄著栓兒吃蛋羹,聽了外頭的稟告,登時又驚又喜,連栓兒也顧不得了,將碗往桌上一放,便是起身迎了出去。

李鄴穿的是件沒見過的大毛衣裳,瞅著皮色應該是灰鼠皮的。再普通不過,想來是在外頭買的。隻是做工到底不如府裡的,就是身上穿著也多少有些不合身。

不過李鄴長得好,即便是穿的普通,可還是掩不住那股氣質。往那裡一站,登時就讓人挪不開眼睛了,一眼望過去,除了李鄴之外竟是什麼都瞧不見了。

一彆半年,李鄴臉上粗糙了許多,也黑了一些,棱角也更分明了一些。倒是退去了不少溫和之色,添了幾分淩厲威嚴。

唯一沒變的,是那雙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

四目相對,二人俱是癡了。一時半會,屋裡更是靜謐得幾乎能聽見呼吸之聲。

最後李鄴的目光才落在了陶君蘭圓潤高凸的肚子上,登時呼吸都是一頓,麵色也有些微微的變了。

陶君蘭不自在的扭了一下身子,不過隨後卻是又笑了,看著李鄴問:“王爺不高興?還是嚇傻了?”

李鄴這才回過神來,有些驚異又有些歡喜,不過卻都是沒維持太久,反而皺了眉頭:“怎麼的也不寫信告訴我?”因走的時候陶君蘭並未傳出有孕的消息,所以他下意識的便是覺得應該是他走後診出的。

陶君蘭卻是不想這個時候說這些,便是笑著岔開了話題:“栓兒也在府裡,王爺去看看罷。”

一聽栓兒在,李鄴倒是真顧不上這個了,忙笑著就往裡頭走,不過也沒忘了拉著陶君蘭的手,扶著她生怕她走得不穩。

栓兒正抓著勺子舀蛋羹,吃得滿嘴滿身都是。陶君蘭見了呆了一呆,隨後掌不住噗嗤笑了:“這吃得花貓兒似的!”

李鄴也是笑了,不過礙著一屋子人在,到底不好開口說話,便是上前去要抱栓兒。

栓兒卻是已經不認得李鄴,不肯叫李鄴抱。

瞧著栓兒那樣子,李鄴伸出手的手到底還是縮了回來,不願勉強了栓兒嚇了他。隻是神色卻是多少有些尷尬和失落。

陶君蘭見了,心裡也有些難受,不過卻是笑著握住李鄴的手,又拉了栓兒的手,柔聲對栓兒道:“怎麼,爹爹都認不得了?栓兒不是一直念叨著爹爹什麼時候回來?”

李鄴聽了這話,倒是麵上又多了幾分笑意。不過卻是看了一眼陶君蘭——看那架勢,倒是猜到了這是陶君蘭故意安慰他的話語罷了。

栓兒其實也不算是太認生,待到李鄴給他喂完了一碗蛋羹,又從懷裡掏出了一隻木頭小鳥給他,他也就不再抗拒了。也能夠開口叫人了。

陶君蘭忍不住在旁邊笑:“到底是小孩子,一點子東西就收買了。”

李鄴也是忍不住笑。

又陪著栓兒玩了一會兒,李鄴便是將栓兒交給了一旁的周奶娘,示意周奶娘抱栓兒下去歇著。

栓兒還有些不樂意,不過到底被哄著下去了。

栓兒一走,其餘的丫頭也是識趣的退了出去。好讓自家主子能和王爺單獨相處。

李鄴伸手將陶君蘭扶著在軟榻上坐下,又小心的伸手摸了一摸,問:“幾個月了?”

陶君蘭按住李鄴縮回去的手,讓他繼續貼在肚子上,低頭看了看肚子憐愛一笑:“八個多月了,待到過了年,差不多也該生了。”

李鄴算了算日子,倒是發現自己當初走的時候孩子已經是兩個多月了,頓時麵色微微一凝,目光也有些沉重:“當時怎麼沒說?”

陶君蘭微微一頓,心裡頓時明白李鄴這是已經知道她故意瞞著不說的事情了,有些心虛,也不敢看李鄴,隻勉強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

李鄴本想責備幾句,可是心思一轉後到底還是隻談了一口氣,柔聲道:“如何不是大事?這可是我們的第二個孩子。”

陶君蘭瞧著了李鄴似乎沒怎麼惱,倒是越發歉然起來,“是我的不是。想著當時走得急,不願叫你擔心,這才沒說。也有些想等你回來給你個驚喜——”

“第一回寫信,便是說的此事?”李鄴倒是有些恍然了。

陶君蘭起身,朝著李鄴玩笑般行了一禮:“王爺可彆惱了妾才是。”

李鄴撐不住笑了:“這會子倒是心虛起來了。當時怎的不見半點心虛?”

一聽這話,陶君蘭倒是鬆了一口氣——看來的確是不生氣了。當下也就不再緊張此事,笑著問李鄴:“進城這樣晚,晚飯可用了?”

李鄴搖頭,“不曾。”

陶君蘭便是忙揚聲吩咐紅螺送吃的進來。末了又對李鄴道:“我估摸著這幾日你就要回來,每天晚上都讓人備了宵夜,不曾想果然派上了用場。”

有絮絮的說了一些家裡的瑣事兒,陶君蘭忽然想起了紅渠來,當下話頭一頓,遲疑著看了李鄴一眼。

李鄴頓時覺出異樣來:“怎麼了?”

陶君蘭歎了一口氣,“紅渠沒了。”

李鄴微微挑了挑眉,下意識便是猜道:“生產時候沒的?可厚葬了?那果姐兒呢?”

雖說紅渠隻是姨娘,也不太入他的眼,可到底是果姐兒的生母,不好太寒酸了。

陶君蘭搖頭,當下言簡意賅的將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如此人便是沒了。不過並未張揚出去,隻對外說是得了疾病。我讓在京郊買了一塊風水寶地,厚葬了紅渠。將來果姐兒若是想祭拜,也好有個去處。外頭說起來,也不至於讓果姐兒沒臉麵。”

李鄴沉默不言,良久才一笑:“你做得極好。”

“果姐兒也在我這裡,王爺可要看看?”想著到底說長女,陶君蘭便是提出了這個建議。畢竟,那是李鄴的血脈,父女天性。況且,說起來,果姐兒也是個命運多舛的,剛滿月生母就沒了,父親也是至今還未見過。

李鄴想了一想,搖了搖頭:“罷了,還是明兒在見罷。這麼晚了,也懶得折騰了。”隨後又問:“那上次在紅渠那兒險些摔了,沒事罷?”

陶君蘭聞言頓時笑了:“都說是險些摔了一跤,並不曾真摔了。當時丫頭扶得及時,也就是驚嚇了一回。”

李鄴這才放了心,看著陶君蘭碩大的肚子,心裡滿是愧疚。連著兩次陶君蘭懷孕,他都沒能一直陪在她跟前。上一次連生產也沒趕上,這一次倒是好,孩子都快要落地了,他竟是都還不知道!

一時又覺得感激——若換成旁人,隻怕誰也是不及陶君蘭做得好罷?可越是好,越是讓人心疼。若是可以,他倒是寧願陶君蘭不要這般好才是。否則,也不必吃這麼多的苦,受這麼多的委屈。

不過這些李鄴都是說不出口的,複雜的思緒全都化成了柔和,一下下的輕輕撫著陶君蘭的肚子,卻是不再開口了。

陶君蘭想著李鄴一路勞累,肯定是疲乏了,便是也不言語,隻靠在他肩上,貪戀的吸取他的氣息。

說來也怪,李鄴一回來,她便是覺得整個人都安穩了起來。甚至就是那些煩心事兒也是一下子就變的舉重若輕起來。

陶君蘭忍不住抿著唇偷偷的笑了。笑自己這樣的情緒,笑李鄴總算是回來了。

一時上了夜宵,陶君蘭本想親自伺候,不過李鄴卻是不許,隻讓她坐在一旁陪著。甚至末了倒是伺候她用了半碗小米粥:“可彆餓了我兒子。”

陶君蘭取笑他:“你怎知是兒子?我倒是盼著是個閨女。果姐兒你是沒瞧見,長得可好了。”李鄴本想說“既是喜歡就留在身邊養著。”,可是轉念一想,卻是又將話咽了下去。覺得陶君蘭可能會有些不願意,畢竟,果姐兒到底不是陶君蘭親生的。多少還是有些不同的。這般想著,便是又覺得心疼:自己懷著孕,倒是難為陶君蘭還要照顧彆的孕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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