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和誰來往的勤,自然不是陶君蘭想管的。至於桃枝身邊服侍的人,卻是讓陶君蘭微微有些側目:“不是說以往伺候紅渠的人都被送出府去了?怎麼還有人留著?”
“這個我也不知,回頭我讓人問問。”時間過得久,紅螺哪裡還記得?隻好想著明日去問問再說。不過她心裡也是納悶,當時應該全都送出去了才對。
當夜李鄴果歇在了秋宜院不提。隻說第二日陶君蘭上午在園子裡散步的時候遇到了薑玉蓮。
以往薑玉蓮見著了陶君蘭,隻怕也就當沒瞧見,轉身就走了。今兒倒是奇了,頓了頓後竟然是迎上來了。
既然對方迎上來了,陶君蘭覺得自己也沒有退縮的道理,當下便是一笑:“薑側妃也在逛園子?”
薑玉蓮也是一笑,薑玉蓮自從生了兒子便是心寬體胖起來,整個人都豐腴了不少。如今這一笑,倒是顯得整個人都更柔和了幾分。“今兒可是巧,竟是碰到了陶側妃。我以為陶側妃事務繁忙,這會子該是在處理事情呢。”
“府裡就這麼幾個人,也沒什麼可忙的。雖說比不得薑側妃閒情逸致,可這點散步的時間還是有的。”薑玉蓮話裡帶著刺兒,陶君蘭自然也不會讓對方好受,氣定神閒的便是反攻了回去。這人和人相處就是這樣,遇到懂禮的,便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可若遇到不懂禮的呢?那就隻能用這樣的法子了,什麼時候壓得對頭服氣了,什麼時候算完事兒。
薑玉蓮麵上一僵,不過很快又一笑;“說起來,最近附上事兒也是不少的。我聽說王妃中毒了?怎麼回事兒?可查清楚了?是誰這樣大膽,這般居心叵測?”
看著薑玉蓮唱念打坐,陶君蘭倒是悠悠然的。她當然也能猜到薑玉蓮接下來想說什麼,不過卻是不主動接話茬子,似笑非笑的等著下文。反正薑玉蓮既是開了口,那麼肯定不會就這麼完事兒的。
果不其然薑玉蓮便是哂笑道:“說起來,若是王妃真出了什麼事兒,隻怕王爺是要將陶側妃你扶正的罷?”
那言下之意,便是在影射了。陶君蘭聽得分明,卻也半點不惱,反倒是保持住了微笑:“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你我同是側妃,又都生了兒子,怎麼你就不可能了呢?論出身,你好歹是功臣之女,又與王爺有恩。怎麼看,也該是你。”
頓了頓,又做出幾分狐疑來,明擺擺的打量了薑玉蓮一番,雖未明說,可相信長眼睛的都能看懂她的意思。
薑玉蓮有些慌亂,麵色也有些漲紅:“你可彆含血噴人。”
“我可什麼都沒說。”陶君蘭悠悠然言道,輕哼一聲;“再說了,你方才那般說,又如何不是含血噴人?”
薑玉蓮氣得笑容都維持不住了,不過最後還是忍耐住了。她冷笑一聲:“我看,真進了新王妃的話,第一個要想法子自保的人,就是你了。你以為你能過得了好日子?”
“彼此彼此。”陶君蘭和藹一笑,看住了薑玉蓮:“你這般說,想來你也是十分害怕吧。”
若薑玉蓮不是害怕,又怎麼會站在這兒與她說半天的話呢?
“我是怕了。”薑玉蓮這次倒是承認得爽快,氣鼓鼓的白了陶君蘭一眼:“不過我可不比你,你是得寵的,我算什麼?”
聽著這話酸溜溜的味道,陶君蘭隻覺得牙都要倒了。索性不去理會,她開門見山的問道;“今兒你隻是想同我說這些?我還隻以為你是要來找我合作呢。”
薑玉蓮沒做聲,所以陶君蘭覺得自己猜對了。當下便是驚笑起來,隻覺得太陽快要從西邊出來了。
“若是真進了新王妃,你以為真是好事兒?”薑玉蓮終於是冷笑一聲開口:“我可不糊塗,隻怕你第一個被對付,我就是那第二個!與其到時候被人壓了一頭作威作福,倒不如一直維持現在的模樣呢。”
“你說得很對。”陶君蘭含笑點頭,覺得薑玉蓮的確是越來越清醒冷靜了。隻是對於她來說,這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兒。不過也不得不承認薑玉蓮說得很對,現在目前最要緊的還是維持現狀才好。
“不過,你打算怎麼個合作法?”陶君蘭笑問薑玉蓮,有些不客氣的打量了一番,心中計算對方的價值。“說實話,你現在能做什麼?可彆說著是合作,可最後都是我一人在做事兒罷?”
薑玉蓮既然開了口,想必心裡是早就想好了法子的。所以,不妨聽聽。倒是省卻她想了。
薑玉蓮被她的不客氣說得有些羞惱。當即冷笑一聲:“你還真以為你厲害了。你又能做什麼?除了保護好劉氏,不讓這種毒害事情再發生之外,你還能做什麼?”
“怎麼,剛還在懷疑我呢,這會兒又讓我保護王妃?”陶君蘭注意到薑玉蓮直接稱呼劉氏的姓氏,微微皺眉。隻怕在薑玉蓮心裡,劉氏也就是個占著位置的作用了,所以,還真是半點的尊敬也沒有。
薑玉蓮伸手掐了一朵嫩黃的迎春,白了陶君蘭一眼:“我不傻,自知道你就算真毒死了劉氏,你也不可能成為新的端王妃。你是什麼身份?我想你是比我清楚的。”
麵對薑玉蓮的哂笑譏諷,陶君蘭倒是不怎麼在意。她在意的,還是薑玉蓮怎麼突然的腦子這樣好用起來。
簡直有些判若兩人了,不是麼?這樣的薑玉蓮,讓人暗自心驚。就是不知道這些到底是薑玉蓮自己想出來的,還是有彆人在背後給她出主意。
心中迅速的將薑玉蓮身邊的人都思量一遍,陶君蘭卻是沒發現有誰這樣可疑。當即隻覺得不妙。若是可疑,她倒是寧願薑玉蓮還像是以前那樣,而不是現在這樣精明。
“你可以做什麼?”陶君蘭端正了幾分神色,不願再和薑玉蓮鬥嘴,直接切入正題。
薑玉蓮言道:“自然是想法子替王妃保住位置了。我父親當年還是有許多門生和好友的,時機成熟時,他們會上折子。到時候這事兒鬨大了,自然誰也不好隨便就換了端王妃。而且,他們也會說動劉家人。”
陶君蘭心裡冒出一個詞來:不謀而合。
若是換成與彆人,興許她還會高興。可若是換成薑玉蓮,她卻是隻覺得驚訝和不安。今日薑玉蓮的表現,可謂是讓她刮目相看。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會忍不住懷疑:是不是一直以來薑玉蓮根本就是在故意裝傻充愣?
和薑玉蓮分開之後,陶君蘭心裡便是一直都是這個問題了。
不過將薑玉蓮之前做的事情全部在心頭過了一遍後,她又覺得,薑玉蓮之前不像是在裝傻充愣。不然,也不會做出那些故意將李鄴往門外推的事情了。
還是說,在經曆這麼多事情之後,薑玉蓮幡然醒悟了?
也不是沒有可能。隻是讓人有些不可置信罷了。
“紅螺,你可覺得薑玉蓮突然變了?”陶君蘭微微挑眉,側目問身邊的紅螺。
紅螺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是點頭:“的確是變了。”那一番話,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說出來的。
“你覺得,是有人給她出了主意,還是……”她自己心裡雖然有了猜測,可是到底還是怕自己是有偏見,而做出錯誤的判斷。
紅螺想了想,最終回道:“怕是沒人在背後出主意——瞧著那樣子,可不像。以往您說那些話,她早氣的不行了,可今兒……”
今兒卻是半點沒有氣得失去理智的樣子,不管怎麼生氣,那其中的分寸卻是始終拿捏得極好。陶君蘭也承認這一點。
最終她歎了一口氣:“為母則強。薑玉蓮是真的醒悟了。”
紅螺張了張口,想勸幾句,卻又發現無從勸起,末了隻能言道:“我會多注意秋宜院的事情。”
“恩,隻是小心些。彆讓人覺察了。”陶君蘭點點頭,最後一聲苦笑:“前頭剛故意傳出消息去嚇唬人家,今兒倒是讓人給嚇唬了。”
可不是被嚇唬了嗎?薑玉蓮今兒表現成這樣,可不是也在變相的警告她?警告她,秋宜院可不再是以前的秋宜院了,不可能再讓人拿捏揉搓。
陶君蘭捏了捏眉心,隻覺得前路越發的未可知了。想著方才薑玉蓮略帶幾分得色的說起她父親的門生和朋友,陶君蘭便是又冷笑了一回。
薑玉蓮心裡,怕是有優越感了。也是,作為罪臣之後,父親當年的門生和朋友,想要再和陶家親近,都得先思量思量,更不要提幫著做事兒了。
在這一點上,她是真的不如薑玉蓮的。不過,她卻是有一點比薑玉蓮強多了——那就是她有個可以依靠的弟弟,而薑玉蓮卻是什麼都沒有。薑玉蓮有的,隻有她自己和她兒子。所以,若薑玉蓮真因為這個有優越感,那可真是大錯特錯了。不過,這一次合作,她倒是很期待。至少這樣,她倒是省卻了不少功夫,或許今日,就可以讓人去給陶靜平送信,讓他按兵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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