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皇帝,李鄴便是開始忙了起來。而陶君蘭反倒是閒了下來,送走了各位夫人之後,便是去守著陶靜平。
九公主也在跟前守著,不過九公主卻是自從皇帝應了之後就一直沒離開過了。看那副緊張擔心又小心服侍的樣子,倒很像是個小妻子。當然,九公主也的確是陶靜平的妻子。隻是二人畢竟沒圓房,之前甚至也沒見過幾麵,所以九公主一個大姑娘家能做到這樣,也是不容易的。
見了她,九公主忙起身迎了,口裡更是喚道:“姐姐過來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今九公主自也是跟著陶靜平叫姐姐了。
陶君蘭笑了笑,倒是覺得很滿意。九公主處處放下身份,隻以陶家婦自居,已是顯露出了九公主的態度。這樣,以後陶靜平也會過得輕鬆自在些。
當下她便是握住九公主的手,柔聲道:“縱然要照顧靜平,不過也彆累壞了你自己。總不能他好了,你卻是倒下了。而且,以後這家裡的一應事宜都是要你來管著,你更要保重自己才是。”
九公主麵上微有些紅暈,到底是有些羞澀。不過卻還是應了,又道謝:“多謝大姐提醒。我會做好的。”
陶君蘭便是又同九公主說了一些陶靜平的喜好。
九公主一一認真記了,末了道:“時辰也不早了,大姐先回去罷。拴兒今兒受了驚,也要人照顧。”
“那我明日再來。”陶君蘭笑了笑,又看了陶靜平一回,這才起身往外走。
九公主卻是也跟了出來:“我送送您。”
這麼一送,倒是送到了垂花門。
陶君蘭便是讓九公主回去。
九公主卻是欲言又止。
“怎麼,可是還有話說?”陶君蘭微微有些詫異的看了九公主一眼,心中一動。
九公主遲疑片刻,到底還是開了口,隻是一張口卻是一句:“對不起。”
陶君蘭隻以為九公主還在在意她連累了陶靜平的事情,便是一笑:“你既是他的妻子,他護著你也是應該的。倘若今兒他慫了,我倒是瞧不起他。”
當然,要說不埋怨陶靜平也是假的。隻是心疼埋怨是一回事兒,她心裡還是知道陶靜平是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的。
而且,若不是陶靜平,這會子拴兒如何還不知道呢。隻是手心手背都肉,傷了哪一個她都心疼罷了。
不過心疼歸心疼,場麵話她還是會說的。對於九公主,她就算心有埋怨,可真能埋怨嗎?當然是不能的。
卻沒想到九公主卻是搖搖頭,道:“我卻不是為了今日的事情。總之,是我對不住你。”
至於為什麼道歉,九公主卻是不肯說了。
陶君蘭問不出,自是隻得先回了端王府。此時李鄴也還沒回來。倒是靜靈抱著果姐兒在那兒等著。
陶君蘭早已經是累得不想動了,也顧不上和靜靈招呼便是歪在了軟榻上。
靜靈也不問,隻是擔憂的瞧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倒是比不問看著更讓人難受。
“已是沒事了。”陶君蘭一口氣喝了半盞茶,末了才出聲言道。“雖說靜平受了傷,可也沒什麼大礙。”
靜靈這才略放心了些,又問:“那九公主呢?”
“留在陶府照顧靜平呢。”說起九公主,她便是又想起了九公主那沒頭沒腦的一句對不起。頓時心裡便是又糾結起來。
靜靈笑了笑:“九公主倒是個好的。得了這麼一個弟媳,你倒是偷笑罷。”
陶君蘭看了靜靈一眼,也笑了。不過心裡卻是敏感的覺察到了靜靈的變化——自從有了果姐兒,靜靈倒不像是之前那樣死氣沉沉了,人也高興了許多。就是說話,也是更愛玩笑了一些。
當下心裡便是一笑:看來將果姐兒放在靜靈那兒養著,的確是做得極對的決定。
“這幾日我隻怕要常常出門,你好歹幫我多照看拴兒才是。”陶君蘭笑看靜靈,誠心誠意的請她幫忙:“雖說有丫頭奶娘看顧,可是到底沒個能做主的。你閒著無事,便是帶著果姐兒一起過來。三個孩子也常常在一處。以後感情才好呢。”
靜靈定定的看著陶君蘭,半晌才古怪的言道:“你竟是放心將拴兒交給我?就不怕——當初我對你,可算不上好。”
陶君蘭挑眉,神色肅穆:“豈止是算不上好?你彆忘了,你可冤枉過我,還打發我去廚房,我一筆筆記著呢。所以,你若敢不替我好好看著拴兒,可彆怪我找你算賬。”
靜靈笑著搖頭,半晌才低聲問了一句:“說真的,你恨不恨我?可你為什麼還要幫我?”
“恨也談不上。當初的事兒,其實也談不上誰對誰錯。我若是處在你的位置上,說不得比你做得更過分呢。而且你之後不也是幫了我?在府裡你也沒對我如何不是?再說了,過去的事兒,老是記在心裡又是何必?”陶君蘭豁達一笑,道出自己的觀點。“在我看來,重要的不是過去,而是現在和將來。”
“那你恨王妃麼?你那日還讓人給王妃用了癢癢粉呢。怎的你不對她豁達些?這樣好歹對你名聲也好些。”靜靈忽的勸道。
陶君蘭倒是沒想到靜靈會提起劉氏,更沒想到她會說這樣一番話。當下還愣了愣。末了她搖搖頭:“王妃做的那些事兒,我卻是無法不記恨。若不是她,我和拴兒也不會母子分離。更何況,她竟還敢害明珠和果姐兒。這一點,我如何能原諒?”若劉氏隻是以身份壓著她,她也不會計較,畢竟身份擺在那兒,那是她自己選擇的路,自是要承受這些。
可是拴兒和明珠卻不同。
而且:“你如今可沒再害我,而且更沒有那些齷蹉的算計和心思。可王妃她……我絕不會放過她的。更絕不會給她翻身的機會。”
縱然她不會要了劉氏的性命,可劉氏這輩子也隻能在自己院子那一畝三分地裡過日子。她絕不會讓劉氏再出來,再有翻身的機會,再來針對她。
靜靈忽的自嘲一笑:“當初我隻以為你是個綿軟的。卻不曾想,竟是我看走了眼。”如今這個斷然決絕的女子,哪裡還是當初的樣子?
聞言,陶君蘭也是止不住自嘲一笑:“綿軟?做了母親的,又有哪一個是綿軟的?也不瞞你說,那會子我的身份在那兒擺著,我就是再心高氣傲,也不敢有半點張狂啊。”
當時她剛經曆了陶家敗落,吃了那麼多苦頭,經曆了那麼多事兒,她哪裡還敢有傲氣?又哪裡敢不低頭?就算心裡再委屈再覺得憤怒,也不過是隻能忍罷了。
靜靈聞言,呆了一呆,半晌才又笑著搖頭歎氣:“是了,到底是千金小姐出身,哪裡真能軟弱了去?”
也隻有她當時豬油蒙了心,才會那樣覺得。
陶君蘭也不反駁,隻是淡淡淺笑。處在今時今日,若是再軟弱,她又該如何自處?如何護著自己的子女?
“果姐兒雖說是個姑娘,可是也難保有人起了齷蹉心思要拿她做筏子,你到底還是要精心些。”陶君蘭想了想,囑咐了一句。
靜靈的麵上登時出現幾縷煞氣:“誰敢?”
陶君蘭見狀,頓時為之一笑。為母則強,這句話果不是胡說的。
送走了靜靈,陶君蘭便是又去看了一回拴兒和明珠。拴兒還睡著,小臉紅撲撲的,讓人看著忍不住愛憐。
摸了摸拴兒的臉,陶君蘭吩咐周奶娘:“這幾日小心些,才受了驚,可彆再出什麼問題了。藥也要哄著他按時喝。”
周奶娘忙應了。
“今天夜裡,他若哭,就抱來跟我睡。”太醫說很可能半夜會醒來夜哭,所以她便是提前吩咐一句。
不過拴兒是個皮實的,倒是也沒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陶君蘭夜裡還是清淨得很,反倒是因為李鄴沒回來,她根本就睡不著。
一則是因為不習慣,二則還是掛心那事兒的發展。
她其實很怕最後什麼都查不出來。畢竟既然對方敢光明正大的派了刺客來,肯定還是有後續的準備,以及不被發現的信心的。
當然,這樣的可能性也不算大。隻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還有陶靜平那邊,同樣也讓她掛心。那麼大一個傷口,又流了那麼多的血,怎麼也讓人放心不下不是?
因了睡不著,所以她便是隻能躺在床上想著白日裡的事兒,猜測是誰要害九公主。
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九公主今日沒頭沒腦的那句話來。便是又忍不住猜測起來。九公主自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說這句話,必是有什麼由頭的。
她想知道這個由頭。
九公主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麼?
陶君蘭使勁的回憶。最後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她倒是驀然想起了一件事兒來——甚至於因為太過驚訝,而一翻身猛然坐了起來。是了,隻有那件事情。所以,十有**九公主說的就是那件事情。可是九公主又為什麼要道歉?明明並不是九公主的錯……不,或許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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