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李鄴的淡然冷靜,陶君蘭的心情也平複了不少。
“王爺可是已經有法子了?”陶君蘭狐疑的看了了一眼李鄴,忍不住出言詢問。
李鄴卻是搖頭:“卻是還沒有法子。”
陶君蘭隻是不信,可李鄴不說她也沒法子,隻得悻悻作罷,嗔怪的瞪他:“吊人胃口。”頓了頓,又覺得心中不安,又道:“不管你用什麼法子,隻有一點,不許你以身犯險。”
李鄴淺笑:“我又怎會有危險?”有危險的隻會是刺客罷了。
陶君蘭一時想起今兒廚房送來的水晶餅,便是笑著端出來給李鄴吃,又道:“拴兒也愛吃這個,吃了足足兩塊半。嚇得奶娘忙藏了起來,不敢再叫他看見。”
水晶餅是用糯米磨成粉,先蒸了,再用手揉捏成團子,中間包上餡料做成的。最後在上頭用各色花瓣汁水描出花樣來,既好看又有花朵的清香。最奇妙的是,放在冰鑒中冰鎮過後,糯米製成的皮已然和水晶一般,看上去就像是水晶做的,讓人舍不得下口。
因現在正是春季百花開放的時候,所以裡頭的餡料也是有豐富多彩。
李鄴瞧了,也忍不住讚歎一聲,待到嘗過更是稱讚。
“咱們女人天天在家中無事,也是隻能琢磨這些了。”陶君蘭淺笑,也撚了一個水晶餅,裡頭是玫瑰餡兒的,倒是一下子想起了玫瑰露了:“園子裡的玫瑰開得好,我叫人摘了做成玫瑰露罷。等成了,澆在碎冰上,加些碎花生核桃芝麻,又消暑又解饞。”
李鄴聽了,不知怎麼的倒是想起了那會兒還在德安宮的時候。那時候陶君蘭還在廚房裡幫忙,每天下午都是有一碗甜品的,他倒是有些懷念那些味道了。
其實也並不是味道有多好,宮裡手藝好的多了去了。隻是陶君蘭不知道的是,他隻是覺得她做那些甜品時候花費的心思讓他動容,從而即便是滋味平淡的東西,也是美好起來。那時候,他看著她淺淺淡淡的笑容,心情都是覺得舒暢。
甚至於平淡寡味的日子都突然添了幾分五光十色來。
隻是,如今倒是很少吃到陶君蘭親手做的東西了。記憶力的滋味太過誘人,李鄴便笑著要求:“明兒你再給我做一回甜品罷,好些日子沒吃了。”
陶君蘭自是不會拒絕,當下應了,又有幾分感慨,不由道:“說起來,我倒是也有些日子沒進過廚房了。”府裡的事情太多,又有明珠拴兒分去了大半的注意力,她很長時間沒有這樣的閒心了。就是對李鄴也是有些疏忽了起來。
如今李鄴這麼要求,她倒是有些歉疚起來。“以後隻要王爺在家,我便是親手給王爺做。”
李鄴想了想,覺得自己也並不是天天在家,想來也不至於累了陶君蘭,便是笑著應了。
二人親親熱熱的說了一陣話,卻是突然來了人稟告,說是慎兒病了。
李鄴當即便是皺起眉來。陶君蘭也詫異:“慎兒怎麼了?”
“全身起紅疹,哭鬨得厲害。”來稟告的丫頭小心翼翼的回道,末了還看了一眼陶君蘭:“倒是和明珠小姐那會兒是一樣的。”
陶君蘭聽了這話,登時便是皺了眉頭。和明珠一樣的?這話聽著……倒像是彆有深意似的。當下淡淡掃了一眼小丫頭,又朝著李鄴道:“我也放心不下,不如一起去看看吧。若真和明珠一樣,我也好指點丫頭怎麼弄才好。”
李鄴自是不會有任何異議。當下二人便是往薑玉蓮的秋宜院去了。
慎兒是真病了,薑玉蓮急得眼睛都是通紅的。見了李鄴的時候,她便是抱著慎兒迎了上來,不過看見陶君蘭也跟著,登時邁出去的腳便是又收了回來。麵上也是露出幾分戒備來。
陶君蘭瞧得分明,卻也隻當沒瞧見,看了看李鄴後便是主動開口問道:“聽說慎兒病了?可請了太醫了?”
“已是請了太醫了。”薑玉蓮抱著慎兒,一麵輕柔的拍著哄著,一麵垂眸掩住情緒,淡淡回答。隻是末了再抬頭看向李鄴的時候,已又是雙眸通紅,惶惶不安的樣子了:“王爺,慎兒這般難受,我這心裡也跟貓爪似的。”
陶君蘭歎了一口氣,替李鄴回道:“都是這般的。那會子明珠這般的時候,我也是恨不得疹子都長在我身上,我替她受過才好。”
頓了頓又看了神色陰鬱的薑玉蓮一眼:“慎兒這般難受,你還捂得這樣緊,他會更不舒服的。不如讓廚房熬一鍋子清涼止癢的澡湯,給慎兒洗一洗。再重新換乾爽的衣裳。當時明珠和果姐兒也都是這般的。”
薑玉蓮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吩咐丫頭按照陶君蘭說的辦了。
隻是將慎兒一交給丫頭,薑玉蓮倒是哭了起來,拉著李鄴袖子哭訴:“好好的,也不知怎麼的就成了這樣。我也仔細查驗過,可並無什麼不妥當的地方。王爺,定是有人要害慎兒!”
陶君蘭聞言麵上雖然還淡然,可是心頭卻是止不住的冷笑了一番:可不是就應在了這裡?她就說薑玉蓮巴巴的來叫李鄴,又讓丫頭說那麼一番模棱兩可的話肯定是有下文,果不其然。幸而她是跟來了。
“薑側妃這話可有真憑實據?”陶君蘭看了一眼眉宇之間已經微微攏起的李鄴,出聲詢問。隻是一開始尚且她還含著笑,後頭聲音便是嚴厲了起來:“平白汙人名聲,這可是不妥的。”
她雖然清楚李鄴並不會理會薑玉蓮這樣的話,也知道李鄴更不會懷疑自己,可是她還是要擺出一個態度來。再說了,如今她管著家,也該拿出這份氣度來。況且,薑玉蓮那意思明擺著就是在說她,她更不能沉默了。
薑玉蓮自不敢空口白牙的張口就來,所以略有幾分訕訕,“我也隻是猜測罷了。畢竟,這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成了這樣?明珠那會兒……”
李鄴忽然看了一眼薑玉蓮,眼神晦澀不明,卻又有幾分鋒利。薑玉蓮登時就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下去。
薑玉蓮一時之間更是鬆開了手,不敢再纏著李鄴了。這樣的李鄴,讓她不敢放肆。
陶君蘭更是替李鄴說了他想說的話:“明珠是明珠,慎兒是慎兒。尚未確診,如何好胡說?薑側妃,你若都是如此,底下人又該怎麼說?還望你以後能以身作則才是。”
薑玉蓮自是憋屈,可是掃了一眼李鄴連笑意都沒了的清冷樣子,到底還是服了軟認了錯:“是我的不是,是我一時心急了這才胡言亂語起來。”
陶君蘭頓時也緩和了語氣:“我自也明白,以後你多注意就是了。”
一時太醫來了,細細的替慎兒診斷了一番。屋裡三個主子,都是緊緊盯著太醫看,倒是嚇得太醫額上都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來。
末了太醫終於是收回手,略有些謹慎的樣子言道:“小公子這是過敏了。並不妨事兒,吃兩服藥,再藥浴幾日也就好了。”
“過敏?”薑玉蓮一怔,倒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
“是過敏。”太醫擦了一把汗,篤定言道。“春日裡百花爭豔,可和小公子一樣患了過敏症的也有不少。這種病症,多發在春季。小公子這樣算不得嚴重,隻要細心些就無妨。”
陶君蘭微微一笑:“既是這般,倒是勞煩太醫了。我讓人送您出門。”說著看了一眼紅螺,紅螺便是笑著領著太醫出去了。至於賞銀什麼的,自然不必提說。
送走了太醫,陶君蘭便是看向薑玉蓮:“可聽見太醫的診斷了?此時你可還覺得是人故意害了慎兒?”
薑玉蓮捏緊了拳頭,訕訕的看向李鄴,麵上露出幾分委屈和無助來。
李鄴咳嗽一聲。
陶君蘭便是見好就收:“這一次也就罷了,下次不許再犯。”
說罷便是要起身回沉香院,李鄴自是不必提說就要跟上。隻是蔣玉蓮卻是期期艾艾道:“王爺今兒就在這裡歇著吧。況且,出了這樣的事兒,妾心裡也是不安穩。若王爺在這裡,妾心中也能安穩許多。”
陶君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鄴。徑直出門不提。其實來的時候,她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了。畢竟,李鄴就算常常過去看慎兒,也不過是略坐坐就走,根本就不會過夜。
不過李鄴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最後還是脫身出來了。見陶君蘭已經走出去老遠,並未有等他的意思,他隻得無奈一笑快步追了上去。
陶君蘭的確是心裡有些不舒服的。這也是無可避免的事兒。
見李鄴追上來,她雖然高興,可是還是忍不住拈酸:“怎麼的不留在秋宜院?”
李鄴苦笑:“你又不是不知我心意,如何還要打趣我?”
陶君蘭張了張口,到底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半晌才悻悻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歡。”
“我也不喜她那般做派。”李鄴歎了一口氣,鄭重道:“若非她與我有恩,我也至於要給她臉麵。”
“嗯。”陶君蘭沉默半晌,將這事兒拋開。末了又有些疑惑:“隻是慎兒好好的怎麼過敏了?我瞧著她屋裡也並未養著鮮花。”
“許是風吹的吧。”李鄴揣測一句,也並不多上心,隻道:“以後咱們屋裡也小心些,明珠那般嬌嫩。”陶君蘭登時忍不住笑他偏心。李鄴倒是坦誠:“人自古心都是偏的,這點誰又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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