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蘭微微一笑,適時開口:“其實我倒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不錯。就是不知道母親看得上看不上。”
沛陽侯夫人點點頭,調整了一下麵上神色,儘量緩和不將先前的怒氣留在麵上:“你且說來我聽聽。”為了表示親近,沛陽侯夫人的語氣也是十分親和隨意的。二人這麼說話,倒是也挺像是兩母女了。
“陳大人有個門生,叫作古令之的,雖說家世不顯,卻也是出身世家。關鍵是他本人的能耐也是十分不錯的。聽王爺的意思,皇上有幾分中意。不過他之前娶過親,如今也是三十出頭了。還有一個兒子。”陶君蘭看向沛陽侯夫人:“其實也不必是咱們家的姑娘,我說出來,母親替我想一想,彆人家還有沒有合適的。”
沛陽侯夫人的確是有些猶豫,皺著眉頭道:“若是沒成親過也就罷了,可是這連嫡子都有了,未免……”
陶君蘭明白沛陽侯夫人的意思,點點頭:“這樣嫁過去是有些辛苦,畢竟這個後娘不是那麼好當的。而且將來也恐有爭家產的事情。正因如此,古令之才不好找,我才想隻幫襯一把。”
陶君蘭給沛陽侯夫人投過去一個“你懂的”眼神。
沛陽侯夫人頓時露出幾許恍然:“你是想從這方麵拉攏這位古大人。”
陶君蘭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最近皇上不是打算換了京城府尹?我覺得這位古令之倒是十分有可能。畢竟,陳大人的名聲在外,他又是陳大人的得意門生。”
陳大人素來深受信任,這個是公認的事情。如今陳大人的三個兒子也都身居要職,倒是不可能再去競爭這個位置。不過以陳大人的威望來說,他的門生得了這個職位,也不算意外。
沛陽侯夫人想了一回,到底是點點頭:“這件事情容我思量思量。縱然我們府裡的姑娘不行,我也認識不少有適齡姑娘的人家。總能選一個合適的。”
陶君蘭聽了這話,便是知道古令之的媳婦是有著落了,當下一笑:“多謝母親。”
沛陽侯夫人勉強一笑,旋即歎了一口氣:“倒是我要多謝你才是,否則被人算計了,我竟是都不知道。”
陶君蘭也跟著輕歎一聲:“其實今兒來,我還想和母親私底下說幾句話。”
沛陽侯夫人聽了這話,便是叫四個兒媳婦都出去了:“你們去廚房看看,天熱叫他們弄些清淡爽口的菜色。彆放太多的油,怪膩的。”
待到人走後,沛陽侯夫人這才看向了陶君蘭。
陶君蘭微微呼出一口氣,肅穆了幾分神色:“上次賴大的事兒,其實雖說叫了四哥過來。不過四哥來之前,其實賴大還說了不少話。字字句句聽著都叫人忍不住懷疑是沛陽侯府在後頭搞鬼。”
沛陽侯夫人登時也是禁不住沉了臉,剛端起的茶杯便是又擱下了,隨後恨恨道:“這群刁奴,果然早該打死!留到今日就是個禍害!”
陶君蘭深以為然。
“那端王爺……”沛陽侯夫人縱然明白端王應是不相信的,可是心裡還是禁不住有點兒打鼓:萬一麵上信了,實際上卻是心裡留了疙瘩呢?
陶君蘭微微搖頭,卻是又故意問道:“母親今兒也與我說句實話,那件事情母親是否半點不知情?”
沛陽侯夫人心中咯噔一聲,果斷發誓:“那事我真是半點不知!沛陽侯府哪裡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你是我的義女,我如何會起了害你們的意思?”
“如今王爺乍然恢複,不少人蠢蠢欲動,我們也是怕了。”陶君蘭苦笑一聲;“也有不少人挑撥著我們和皇後康王交惡,著實用心險惡。”
沛陽侯夫人眉頭一跳,聲音都有些發澀:“莫非端王也懷疑我們是這樣的心思?”頓了頓忙又解釋:“我雖與皇後不和,可也不敢冒險,更不會拿著自己夾在其中不是?你是不知,為了此事,皇上已經是斥責了你義父一番了。我們也是吃了大虧。若真是我們自己的手筆,我們如何會這樣?”
沛陽侯夫人這般急切的樣子,叫陶君蘭忍不住微微一笑:“我如何不知?王爺也是相信的,我隻是怕若再有這樣的事情出現,到時候便是我也是不好說什麼了。不是我插手母親這邊的事兒,而是著實我覺得母親該好好清理清理身邊的人了。莫要讓同樣的事情再發生。”
沛陽侯夫人咬咬牙:“的確是如此,原本我總想著不能撕破臉皮,可是如今看來,再這麼下去,隻怕人都要將我算計得一根骨頭都不剩了!”
沛陽侯夫人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不可謂是不悲愴的。要知道,她畢竟是出自衡國公府,那是她的娘家。和自己娘家決裂,這種事情豈止是影響不好可以形容的。而被自己的娘家這麼算計,也不是什麼讓人高興痛快的事兒。
陶君蘭也是覺得,衡國公夫人未免是太過了。縱然是庶女,可是畢竟也是衡國公府出去的正經小姐,不但不給些體麵,反而這般……也怪道沛陽侯夫人要和衡國公府離心了。
也怪道,沛陽侯夫人縱然不喜庶女,可對兩個庶女也是十分不錯。
陶君蘭歎了一口氣。今兒她說這番話,雖然有故意挑撥著沛陽侯夫人和娘家決裂的意思,可是無風不起浪。沛陽侯夫人心裡怕也早是苦澀難言了。
“母親以後儘量離汾陽侯府遠一些才好。”陶君蘭又這般的提醒了一句:“若真是沾上了,那可是甩也甩不掉了。汾陽侯那起子人,可不是什麼良婿。而且,說不得皇後那頭……”也要插上一腳。到時候皇後出麵做媒,誰敢拒絕?
沛陽侯夫人聞言神色一凜:“多謝你的提醒,這事兒我心裡有數了。”
陶君蘭點了點頭。接著也不再提起這些糟心事兒,岔開了話題且自是不提。
隻說這頭陶君蘭回了沉香院,才知道薑玉蓮又在沉香院留下來用了飯。
紅螺說這事兒的時候,麵上的厭惡之色怎麼都掩蓋不住。
陶君蘭隔空點了點她的鼻尖:“你這幅神色可不好讓人看見了。”
紅螺點頭應了,又蹙眉道:“側妃也該想個法子才是。這一天天的,叫人瞧著就心裡不痛快。”
陶君蘭笑了一聲:“你有什麼可不痛快的。這麼大的太陽,她願意跑不怕曬也不嫌累,你隻管看戲就是。”反正薑玉蓮也不敢做得太明顯了。而且,對於李鄴來說,薑玉蓮這般所作所為,也不見得不會讓他覺得煩擾。
隻怕李鄴心裡早不知反感成了什麼樣兒。
果不然,夜裡李鄴便是淡淡道:“既父皇賞了溫泉莊子,咱們不妨過去瞧瞧。那邊挨著行宮,護衛也是十分森嚴。況且現在天氣漸熱,也有不少人打算過去避暑。”
陶君蘭故意使壞,笑著問他:“咱們兩人去也不熱鬨。不如帶上府裡其他人?橫豎莊子也夠大,不怕住不下。也好叫大家一起去看個新鮮。”
李鄴斷然道:“隻我們兩人去就是了,帶上拴兒和明珠。也足夠熱鬨了。實在不行,也可帶上靜靈桃枝她們幾個,不過薑氏便是留在府中照看罷。明年我再帶她去。也算公平。”至於明年有沒有這樣的空閒,那就不得而知了。
陶君蘭隻含笑不語,戲謔的看著李鄴。
李鄴被看的微有些不自在,歎了一口氣主動招認了:“罷了,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她這般總是過來,總是不像話。可她畢竟是慎兒的生母,不好太過不給臉麵。”
陶君蘭點了點頭,收斂了笑意:“她這般的確是不像話了。不過我和她都是側妃,也不好說她什麼。這般避開也是不錯,叫她明白一些。”
李鄴亦是點頭:“我正是這個意思。”
於是去莊子避暑這事兒便是這麼定了下來。陶君蘭心裡明白,這個關頭,李鄴避開一下也是十分好的計策。況且,他現在“養傷”,也該有個態度給彆人看。
“估摸著回來的時候,咱們又有好處拿了。”李鄴笑了笑,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一隻正在算計的狐狸。
陶君蘭疑惑的看他,他卻是不肯解釋:“到時候你便是知道了。”
如此一來,陶君蘭隻得作罷。想了想又笑道:“不若邀了八公主九公主一同前往。靜平也要養傷,八公主剛恢複過來,換個環境說不得心情也更容易好起來。”
李鄴沉吟片刻:“就這麼辦罷。不過不知八駙馬可否抽得出空閒來。”
八駙馬在皇帝那兒,也是挺受信任的。平日裡鮮少有這樣的空閒。
李鄴隨後又道:“既要離開一陣子,那少不得走之前你便是替我進宮一趟,給太後請個安罷。也好叫她老人家放心我的傷勢。”
陶君蘭笑著應下:“也正好帶著拴兒過去,隻怕太後想念拴兒。畢竟一去好些日子。”這麼一一的商量下來,兩人俱是越發的興致勃勃起來。最後連帶些什麼東西都商量了一回。待到一切妥當了,陶君蘭這才讓人去通知各處——為了掩人耳目,她也的確是帶上府裡幾個姨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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