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見到李鄴的時候,陶君蘭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將太後的意思傳遞給了李鄴:“太後的意思,是想儘快將新王妃的人選定下來。”
李鄴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不過卻是沒有更多的訝然之色,反倒是顯得有些平靜和淡漠:“嗯。”
見李鄴這般不置可否,陶君蘭心裡微有些煩躁,忍不住使勁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若不是如此,她怕是控製不住這股煩躁之氣:雖然她心裡很明白其實也沒什麼可煩躁的。隻是她就是控製不住。看著李鄴這樣,就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想了想,她到底還是順著心中的意思問了一句:“那你呢?怎麼想的?”
李鄴抬起頭來,目光也從手裡的書本上移到了陶君蘭的麵上,微微一笑:“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如今劉氏剛過世,好歹也要一年半載之後再說這事兒也不遲。”
李鄴說這話的時候,自然而又理所當然。顯然他一直就是這麼想的。
陶君蘭心裡好受了一些,隻是還是再度重複了一遍太後的意思:“可太後想近況就將新王妃的人選定下來。你難道就不著急?”
“有什麼可著急的?”李鄴笑道,卻是又有些意外的看向陶君蘭:“你倒是很在意這件事情。”隨後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倒是笑容更明朗了幾分,瞧著倒是十分高興的樣子。
陶君蘭將他這般反應看在眼裡,隻覺得有些羞惱,便是瞪了他一眼,“怎的不著急?我這個做妾侍的,總該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正室夫人才來吧?也好早早做點準備不是!”
“需要做什麼準備?”見陶君蘭急切了起來,李鄴反倒是悶笑出聲來:“你又何必做準備?不管是誰,也不會越過你去。正室夫人,若不是你自然也不會再是旁人。以前我沒那個能耐自己選擇,如今我自不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二皇子了。”
陶君蘭這般著急,便是說明了她心中在意此事,所以他自然是高興的。
陶君蘭卻是沒想到李鄴會如此回答,當下便是被他突兀的言語給震得半晌都不知該說什麼好。可以說她今日從宮中走了一趟之後心情是十分糟糕的。尤其是一想到李鄴要娶新王妃這事兒,她心情就根本好不了。
而她剛才煩躁,也是因為有這個緣故在裡頭。憑心而論,她其實心裡是十分希望李鄴能拒絕這件事情的。可是現在李鄴果真親口出聲拒絕了這事兒,又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她卻是又覺得有些委屈。
感動之後,到底是隻能勉強一笑:“彆拿著我開玩笑了。我哪裡符合太後的條件?單說家世就不夠。”
這樣的話,固然李鄴是為了哄著她高興,固然李鄴說的時候是一本正經的,可是真要實際操作起來,卻又分明是一個遙不可及的笑話罷了。
要說再過幾年,局勢變化之下她有這樣的機會,她還相信。可是眼下……她卻是心知肚明她沒有任何的勝算和可能。畢竟,眼下陶家罪臣的帽子還沒摘掉,陶靜平也隻是略受了皇帝器重罷了,真要說炙手可熱,權力滔天卻還距離遠著呢。
陶君蘭有點不想再說這事兒了。於是乾脆搖搖頭故意道:“好了,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宵夜。”說著就想往外走。
李鄴卻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微抬了頭看著她,再認真不過道:“不是玩笑。劉氏那時,是身不得以。這樣的情況,我不會再讓其發生。端親王妃的位置,隻有你才能坐。”
陶君蘭頓時怔住,心裡那種酸楚又甜蜜的感覺一點點從心底彌漫上來,最後將整個胸膛都脹滿,又堵住了她的喉嚨,叫她哽咽著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看見了李鄴的真心。看見了李鄴說這話時候的認真和執拗。
這些真心叫她忍不住想哭,叫她忍不住感動,更叫她忍不住想回應。
忽然就在這麼一瞬間,她心裡一直彆扭的事情就那麼鬆開了:其實隻要李鄴對她好,她又何必還要在意那樣多的事情?一直是側妃又如何?屈居人下又如何?之前既也有劉氏,那之後再來個劉氏,周氏,李氏也沒什麼的大不了的。日子不也一樣的過?又何必如此的矯情?
想明白這一點,陶君蘭倒是收起了彆的情緒,衝著李鄴輕輕一笑:“做不做王妃又有什麼要緊?隻要有你這句話也就夠了。”
李鄴一怔,隨後卻是笑得更加燦爛:“你放心,我又豈是那等無信小人?我既說出口,那自然有我的打算。你不必費心,隻管等著就是。”
“嗯。”陶君蘭這次沒再辯駁,隻是輕輕應了一聲,又忍不住依偎進了李鄴的懷裡,心中卻是想到:做得到做不到,如今都不要緊了。隻要你能一直這般下去,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這日李鄴在吃過飯後散步時,忽然沒頭沒腦道:“明日你去一趟八公主那兒罷。”
陶君蘭聞言不由得一愣,下意識的便是反問了一句:“八公主怎麼了?”
“上次行刺的刺客找到了。”李鄴低聲言道,不過嘴裡說的和身上的動作卻是不一致。隻聽聲音就覺得肅穆,可看動作,分明又是十分溫柔體貼。如今陶君蘭身子依舊是虛弱,太醫說了最好每日活動一番筋骨,所以他便是每日牽著陶君蘭來散步。
陶君蘭被李鄴這話唬得又是一愣:“找到了?”這都過去了小半年了,居然是在這個時候突然又找到了?之前李鄴說是線索斷了,她還以為怕是找不出了,這事兒也就這麼含糊過去了。可沒想到……
說不意外那都是假的。意外之後,她便是忙又問:“那到底是誰做的那事兒?”
“的確是汾陽侯做的。不過裡頭有太子的手筆。”李鄴自然也沒什麼可瞞的,當下便是將查探出來的結果說了。“汾陽侯因了九妹妹回絕了婚事心中不痛快,一心想著報複。太子幫著汾陽侯在事後做了掩飾。至於皇後知曉不知曉,卻是不知。”
陶君蘭想了想,斷然言道:“皇後必然是知道這事兒的。縱然先前不知,可太子幫了汾陽侯之後,卻是肯定知曉了。”太子恐怕還真就沒有什麼事兒是能瞞過皇後的。
而且,隻憑著太子自己的力量,說實話她很懷疑太子是不是有那麼一個能耐。
李鄴輕笑一聲,可是聽著卻是讓人覺得有些冷:“不管皇後知情不知情,橫豎這筆賬都是該如何算就如何算。隻要動了太子,那皇後便是絕不會好受。”
“這次瘟疫的事情,綠柳到底如何染上瘟疫,可查出來了?”陶君蘭卻是不願意在外頭談論這些,畢竟萬一不小心叫人聽了去,那就不妥當了。所以當即便是轉移了話題。這種事情,本也是她在意的,且叫人偷聽了也沒什麼可懷疑的,所以也不怕什麼。
李鄴搖搖頭:“查到一半線索斷了,隻知道是由綠柳身邊宮人染上的瘟疫,至於源頭在何處,卻是不知道。”
陶君蘭沉默片刻,“不過想來那源頭一定控製得十分好。不然宮中那些宮人每日接觸的人也不知多少,卻沒讓瘟疫傳染給更多的人,著實是要做不少功夫的。宮裡有這樣本事的人,可不多。”
李鄴自然也知道這話的意思,當下苦笑一聲:“隻是苦於沒有證據罷了。”若是有證據,這次皇帝讓嚴查此事兒,但凡是和皇後沾染上一點,皇後也不會有好果子吃。隻可惜……
陶君蘭也是沉默下來。的確,沒有證據就算心裡再怎麼明白,那也是無用。
“明日我去一趟八公主府,將這事兒直接告訴她罷。雖說時間有些久了,可也算是給了她一個交代。”陶君蘭想起當初的情況來,又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隨後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怕是九公主也沒想到,當初一句拒絕的話,如今竟是惹來了這麼多的麻煩。”
說起九公主,李鄴倒是想起了那日九公主跟他說的那些話,當下倒是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隨後便道:“你若有空,也和九妹妹多來往一些罷。她素來是個敏感的,你既是嫂子又是姑姐,多關心她也無妨。”
從那日的話來看,九公主對陶君蘭怕是有些什麼意見的。作為難得和自己算是親近的妹妹,李鄴自然也是不希望九公主和陶君蘭之間有什麼的。所以,這才說出了一麼一番話來。
陶君蘭雖說意外李鄴怎的這樣說,卻也沒太往深處想,隻以為李鄴這是關心九公主這才說出這番話來。當下也就一口應承了:“好。”一個沒仔細解釋,一個沒往深處想,素日都十分默契的兩個人,倒是難得的不默契了一回。結果導致了結果和預期之中完全是背道而馳。不過那都是後話了。如今要緊的,還是第二日陶君蘭去了八公主府上這件事情。事實上,去了八公主府上,陶君蘭不僅是傳了個消息過去,更是從八公主那兒得知了一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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