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異樣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將兩個小的都哄睡著了,而他們二人也是洗漱上床之後。陶君蘭本覺得許不該問才好,可是想了想到底還是開了口問道:“你今兒怎麼了?怎麼老是看我?莫非我臉上長出花了?”
李鄴輕咳了一聲,似乎為她這句玩笑話而有些好笑,隨後便是聽見她道:“聽說你今天去陳家了?如何了?”
陶君蘭一聽他這樣問,頓時恍然起來:怕是他知道了翻案的事兒要往後拖延了,擔心她覺得失望罷?
這麼一想,今日李鄴頻頻看她的行為也就解釋得通了。心裡當下微微一暖,陶君蘭笑道:“嗯,去了陳家一趟。問了問之前說的證人一事。誰知道那人竟是得了瘟疫死了,著實不湊巧。我心裡多少有些失望,隻是卻也無可奈何。”
李鄴沉默一陣子,出聲安慰道:“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陶君蘭應了一聲;“嗯。”卻是又主動往李鄴身上靠了靠。說真的,李鄴這樣細心的記掛著她,她心裡是十分受用的。比起什麼晨起畫眉,比起什麼綰發這些的夫妻中經典的恩愛表達,她覺得李鄴這樣事無巨細的將她放在心裡,強過那些無數倍。
“沒有其他事情了吧?”李鄴伸出手來將她擁入懷中,又輕輕的拍了拍。最後突然卻是又這麼問了一句。
陶君蘭一怔,隨口就答了:“還能有什麼事兒啊。沒什麼事兒了。”待到話說出口了,她卻是突然又想起今兒去了孔家那條街的事兒。心裡隻覺得有些心虛:難道李鄴問的是這事兒?他知道了?
不過想了想,她又覺得不可能。她已經吩咐過所有人不許說出去,李鄴應是不知道的。而且這樣的小事兒,也沒什麼值得他關注的。
陶君蘭這會子從未想過,李鄴也是會吃醋的,李鄴也是男人,也有男人的毛病:那就是希望自己的女人對自己那是一心一意的,彆說看,就是想也不能想其他男人。
陶君蘭這頭回答完,李鄴也就沒再多問,良久輕聲道:“睡罷,時辰不早了。”
一時各自無話,都悄然睡去。隻陶君蘭不知道的是,李鄴其實卻是許久也沒睡著,睜著眼睛看了半晚上的帳子頂。
翻案這事兒一時半會的也沒什麼希望了,陶君蘭雖然心中失落,卻也將這些情緒都壓在了心底。其實,她這麼失望不僅僅是因為陶家罪臣的帽子摘不掉。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她徹底的失去了角逐端親王妃的資格。
當然,她也明白那個不可強求的道理。所以縱然失落失望,還是儘快的調整好了心態。將精力投注到了其他事的身上。
陶君蘭想著要和袁瓊華見麵,所以這日便是帶著拴兒進宮去給太後請安。至於明珠,她卻是沒帶。如今天氣漸冷,她怕明珠身子弱受不住。
拴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曆過太多事兒的緣故,比起旁人來顯得更加懂事幾分,也格外聽她的話。隻要她在,他也喜歡粘著她。
有時候陶君蘭心酸的想:也許是因為拴兒怕她又將他送走吧。
“拴兒,一會兒見了曾祖母,不許鬨騰。曾祖母最近身子有點兒不太好,去了你讓她乖乖服藥,再把你的糖豆也給曾祖母吃,好不好?”她如今也抱不動拴兒了,好在拴兒腿腳有勁兒倒是能和她一起走。這會子牽著拴兒,陶君蘭一麵走一麵輕聲的教拴兒。
太後前兩日得了風寒,如今還沒好。一是太後嫌藥苦不吃,二是到底年邁了身子不如從前了。
陶君蘭想著若是讓拴兒勸勸太後,指不定太後還能聽得進去。而且拴兒年紀小,這樣說了也不傷太後的麵子不是?
一時進了壽康宮,陶君蘭才知道宜妃和懿妃都在壽康宮為太後侍疾。
是張嬤嬤親自出來迎的陶君蘭,張嬤嬤壓低聲音提醒了兩句:“裡頭彆苗頭呢。側妃一會兒可彆說話。”
陶君蘭點點頭,又朝著張嬤嬤道謝:“多謝嬤嬤提醒。”
張嬤嬤笑了笑,又問:“芯蘭那丫頭最近怎麼樣了?”
“昨兒我去了一趟陳家,瞧著倒是過得很不錯的樣子。她婆婆對她十分疼愛,我看她是掉進了福窩窩裡了。”陶君蘭抿唇笑著回答,心裡卻是再一次感慨:張嬤嬤對芯蘭,可是真真的疼愛。因為這個,她都沾光不少。就是今兒,張嬤嬤順嘴提醒她這麼兩句,說白了除了看在栓兒麵子上,也就是看在芯蘭的麵子上了。
一時進了內室,陶君蘭就看見穿著楓葉紅的裙子的宜妃和穿著黛水藍裙子的懿妃。頓時隻覺得有些鮮亮得刺眼了:這太後還病著,她們穿這麼鮮豔也不會覺得不合時宜?
收斂目光,陶君蘭恭敬的向著太後行禮,末了又禮貌的對著宜妃和懿妃點頭招呼:“宜妃娘娘,懿妃娘娘。”
懿妃端著架子隻點點頭就算完事兒。倒是宜妃很熱情:“陶側妃又帶著拴兒進宮了。”
陶君蘭聽著這話隻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彆扭,不過卻還是微微一笑,隻是並不多言拉著拴兒就去了床前看太後。
拴兒軟軟的的喊了一聲:“曾祖母。”
太後雖說精神不大好,還是笑著大聲應了一聲。而後又問拴兒:“外頭可冷?”
拴兒搖頭,“外頭開了許多花。曾祖母快起來看。”
拴兒說的是菊花,如今雖說過了重陽節了,可菊花卻還沒有凋謝的意思。開得還十分好。太後的宮裡也擺放了不少。
太後笑著應了:“好。”又示意張嬤嬤讓拴兒坐在床上。
拴兒已經學了不少規矩,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兒,小臉一片肅穆:“聽說曾祖母不肯吃藥。是怕苦嗎?”
這和陶君蘭教的可不同,頓時陶君蘭就有些哭笑不得了——拴兒這麼一說,大約是誰都呢過想到是她跟拴兒說的太後不肯吃藥了。
果然太後就看了她一眼,不過好在眼神卻不算淩厲。隻是即便如此,陶君蘭還是覺得有些訕訕。
拴兒也不等太後回答,就自顧自的從荷包裡掏出一顆糖豆來,探著身子就將糖豆湊到了太後的嘴邊,笑眯眯道:“娘給裝的,可甜了。吃了這個不怕苦。”
拴兒一臉誠心,太後也十分給麵子,張口含了,又摟著拴兒笑道:“好孩子,真孝順。”
拴兒被誇獎了頓時也是笑得更加燦爛,也越發的活潑起來。他還張口吩咐:“拿盤子。”
誰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張嬤嬤想了想就端了個裝點心的小碟子過來。裡頭還有兩塊點心。
拴兒看了一眼碟子,然後不客氣的將點心抓起來,一塊塞進自己嘴裡,另一塊湊到太後嘴邊:“吃。”
太後見拴兒還想著給自己分一塊,頓時笑起來,張口將點心含了。宮裡的點心樣式都做得小巧,這兩塊點心一塊不過明珠的巴掌大小,就是為了方便吃的時候能一口一個。
盤子空了之後,拴兒便是吭哧吭哧的將荷包費力的摘下來,又扯開口子,一粒粒的從裡頭掏出糖豆來放在盤子裡。等到掏了約莫有十來顆了,便是不掏了,笑咪咪道:“吃完藥吃糖。”
頓時眾人這才恍然:原來要盤子是想裝糖豆,不是吃點心啊。
就是陶君蘭也是忍不住險些笑起來——小孩子家家的,做起事情來還真有模有樣的。真真是叫人忍不住發笑。
太後是最先笑出來的,隨後卻是又摟著拴兒舍不得放開了:“你這麼貼心,我可都舍不得放你走了!乾脆留下來陪曾祖母好了。”
然而拴兒卻是猶豫起來,看了看陶君蘭後便是堅決的搖搖頭。
太後微微挑眉:“哦,怎麼拴兒不願意陪曾祖母?為什麼?”
拴兒摟著太後,小聲道:“回去看妹妹。”
陶君蘭也笑著出聲:“如今拴兒每天都要去逗明珠的,才多大點的人,還知道守著明珠睡覺,不讓蟲子叮妹妹了。”
太後聞言也是笑起來:“那幾日在宮裡我也是發現了。這是好事兒,拴兒心裡疼愛妹妹,說明他是個仁善的,又有責任心。”
陶君蘭抿唇笑,卻不再說話了。這拴兒是她兒子,彆人誇可以,她誇了倒是有點王婆賣瓜的意思了。
倒是宜妃接過話去,笑道:“那以後九皇子大了,也讓拴兒帶著他玩兒。”
太後看了一眼宜妃:“等九皇子能跑能走了,拴兒卻是也該開蒙了。再說了,也不在一處。哪裡玩得到一起。”
太後這分明就是不願意讓拴兒和九皇子在一處玩,才故意這樣說的。
宜妃討了個沒趣,登時就訕訕不說話了。
懿妃這時笑起來;“拴兒真可愛,彆說是太後,就是我也舍不得拴兒走了。拴兒能哄著太後吃藥,我看還是先留在宮裡得好。省的沒人勸著,太後總不肯吃藥。我就不信,拴兒在旁邊看著,太後還敢不吃藥。”
太後對懿妃的態度又要好上許多,麵對懿妃的打趣,太後張口笑罵:“你這個促狹鬼。”正說著話,外頭的宮女便是過來稟告:“皇上過來了。”一聽這話,陶君蘭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明明是來侍疾,可兩人卻是一個比一個穿得鮮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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