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銀無心跟一個孩子爭吵,微微一笑,而後道:“我要不要坐牢無需你來操心,倒是你該操心操心自己,欺負同窗,小小年紀就出口傷人,先生會如何責罰與你。”
說罷,便牽著蟲蟲走了進去,再也沒有理會身後孩子的怒意和無禮。
現如今的世道,世人遵從儒道,私塾裡耳提命麵的教導著要以禮待人。
這樣的孩子,得好好管教管教,不讓他知道知道自己這麼做會受到處罰,他隻會日益囂張。
今日她過來,就是要跟先生談一談這件事情。
她是無意跟孩子較勁兒,也沒有那麼大的宏圖操心每個孩子的成長問題,會不會長歪等一係列的教育問題,她隻關心蟲蟲這麼一個,隻要有人妨礙到蟲蟲的成長,她就不能坐視不管。
孩子的事情,沒有小事。一點一滴,都會影響到他日後形成的世界觀和處事態度。
教蟲蟲的這位先生也姓曾,據說跟曾通玄有些遠親的關係,但追溯起來頗有些麻煩,所以具體怎麼個關係就不得而知了。
老先生蓄著一把黑白交雜的胡須,約莫五十歲上下,看起來頗有些嚴苛古板。
“葉姑娘今日怎有空過來了?”曾夫子是認識落銀的,而且還知道她與曾通玄的關係極好。
“打攪夫子了。”落銀躬身衝他一行禮。
“不必多禮。”曾夫子麵上帶了些不解。
葉記的事情他也聽聞了,所以才疑惑為何落銀還有心思來私塾。換做常人,早該手足無措,到處想辦法了。
“近來家中多事,但隻是家事罷了,晚輩不想因此影響到幼弟在私塾裡的學業。”落銀麵上帶笑,簡單地說明了來意。
曾夫子是什麼人,哪裡聽不懂。
想是有些學生胡言亂語,給這孩子造成不好的影響了。
再見眼前的小姑娘一副有禮的模樣,麵上看起來與平素無異,曾夫子麵上現出了一抹認可的笑意。
每次相見,都能從她身上發現與常人不同的優點來。
果真是難得至極。
怪不得能得曾通玄如此賞識,曾經還想著法兒的想拐回去做孫媳婦,怎奈人家沒有這個意思,隻得放棄,勉強做個關係好的長輩便也罷了。
“葉姑娘儘管放心,正羽的問題老夫會妥善處理,葉姑娘隻管忙自己的事情就是。”曾夫子很買落銀這個麵子。
落銀一怔之後,心領神會的笑了,連忙就道謝,“有勞夫子了。”
罷了,又道了句,“若是夫子還敢吃我們葉記的茶葉,改日讓人送些過來。”
沒有讓人平白無故幫忙的道理。
曾夫子倒也爽朗,當即笑著應了下來,沒說其它,隻點了個頭,卻足顯信任。
果然,流言止於智者。
※※※※※※
一個時辰後,樂寧府衙後堂。
京都縣令胡慶林剛回到後堂坐下,接過丫鬟遞來的茶盞,咕咚咚地吃完了一盞茶,又拿袖子抹了抹汗,之後才猛然地往椅背上一靠,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可算是完了……明日一早兒,就把人交到大理寺去。”胡慶林對著師爺說道。
“是是是。”師爺應著,又拍了句馬屁,道:“大人這件事兒處理的極好。”
“好個屁!我管他到底害人沒害人呢,隻要把人送去大理寺,這罪名又不是我定下的,管他呢……”
師爺又連連地應“是”。
“就是昨日消息得的太晚,去捉人的時候太過貿然……不知道睿郡王爺會不會給我記下一筆……”胡慶林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夠安心。
昨日下午,葉流風剛被關押到大牢裡,他派著看守在葉記茶鋪的衙役就回來稟報了,說是睿郡王爺屈尊去了鋪子裡,顯然還與那葉落銀關係匪淺。
之前那個跳湖尋簪的流言,他也是聽過的。
後知後覺這個小女子在郡王爺心中的地位之後,他立馬兒就後悔這麼衝動,在證據不全的情況下上門封鋪抓人了。
所以,葉六郎他們來送銀子打點的時候,他見好就收,順勢應承了下來不會對葉流風怎麼樣。
所以方才提審,也就是走走過場,葉流風不認罪就不認罪吧,等去了大理寺,他們愛怎麼審怎麼審,愛動什麼刑動什麼刑,都跟他沒關係。
原本以為這是個好機會,這件案子如果能在他手中有了結果,不必呈給大理寺複審,那可是一件大功勞,而且還能巴結巴結陳衡,可誰知道一轉眼就成了燙手山芋。
“這一個小小的葉記茶鋪也當真不簡單,小的還聽說,昨個兒那葉落銀回到鋪子裡之後,來了頂轎子接人……看守的衙役說,那乃是白家的轎子……”
上頭繡著的明晃晃的大字,不會有錯。
“白家?哪個白家?”靠在寬大椅背上的胡慶林眼皮一跳。
“白國公府啊!”
“什麼?!”胡慶林一下子坐直了起來,神色驚惶。
這小姑娘竟然還跟白國公府來往如此密切!
原來以為隻是一個異國遷來,剛換好戶籍,還未站穩腳跟兒的小小商女……竟不曾想,來樂寧不到一年,竟然就攀交了這麼多權貴!
而且個個都是一跺腳就能使大夏國震一震的大人物!
胡慶林覺得自己是真的受到了驚嚇。
現在怎麼辦是好……
完了……自己這個縣令還能不能繼續做下去了?
“你為什麼不早說!”
聽著胡慶林的嗬斥和遷怒,師爺覺得憋屈的很,什麼叫他怎麼不早說,他再早說,能趕在胡慶林派人去封鋪子之前嗎?
明明是自己好大喜功,一得到陳府的通知,二話不說就讓人去封鋪子。
“……大人,反正您也沒給葉流風定罪,想來郡王和白家又都不是記仇的人。”師爺隻得硬著頭皮寬慰道,其實說難聽了,人家那些人物,哪裡有心思理會你一個小小的縣令。
“你懂什麼!”胡慶林既怒又怕,他是向來的膽小,已將事情無限擴大,甚至已經料想到自己被除去烏紗帽的情形。
這回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胡慶林這邊悔恨交加之際,忽聽外間有人來報。
“何事!”胡慶林口氣不善地問道。
師爺在一旁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
外間的衙役便隔著簾子稟道,“大人,大理寺來了人——”
“大理寺?這個時候大理寺來人作何?可有說是何事前來?”胡慶林皺眉問道。
“說是來交接案底和押送犯人回大理寺。”衙役答道。
這麼快?!
胡慶林驚訝了片刻,往常的大案子他這邊兒審理無果,再交給大理寺複審的時候,都是需要隔天交接的,而且就算犯人押回大理寺,也要三天後進行複審,像今天這樣他剛審完就要來交接審問詳細和罪犯,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陳家又催了吧……?
看來有時候官職低一些也不是個壞事……至少不用扛那麼多。
“師爺,去給他們交接去吧。”胡慶林發了話兒,就在師爺應命要出去的時候,又聽他補充道:“記得交接的仔細些,萬不要漏掉什麼。”
免得到時候出了事兒,大理寺那幫老家夥怪罪到他身上來。
交接的越乾淨越好!
“是,小的明白。”師爺恭聲應道。
“嗯,那快去吧——”胡慶林衝他擺了擺手。
現在他就想著這件事情,他能少攤一些就少攤一些。
這年頭兒,官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
這次大理寺的辦事速度,確實要比往常迅速的太多。
葉流風這邊剛被押回大理寺,當日下午,大理寺就派人去了葉記茶鋪搜查,可謂是雷厲風行。
杜澤和拾香早前得了落銀的話,非常的配合。
因為他們沒有做過的事情,自然不怕他們搜。
而且他們一直悉心看守著庫房裡的茶葉,幾乎是寸步不離的,確認沒有給任何人有任何可趁之機接近。
“就這些嗎?搜完了嗎?”為首的男子看著被一一擺放在院中的茶桶,朝下屬問道。
“茶鋪裡所有的茶葉都在這裡了。”
“讓人來驗。”侍衛頭領冷聲吩咐道。
不多時,就有一位四十歲上下的高瘦男子垂首走了進來,看衣著也是大理寺中人,是專門負責驗屍驗毒的仵作。
“這些茶葉給我細細的驗——”
“是。”仵作應了一聲,將隨身攜帶的木箱放在院中的石桌之上,一打開,各種驗毒的工具應有儘有。
拾香一點都不擔心。
她的想法較為單純,認為如果他們驗不出什麼來,就說明他們的鋪子是清白的。
卻不知,驗得出是罪證確鑿,驗不出……就是已經銷毀證物,隻能再從其它方麵入手調查。
仵作先是走到了餘下的半桶黃金翎前。
這是前日下午賣剩下的,那一天隻取了這一桶黃金翎出來,畢竟黃金翎價高,再加上黃大茶的盛行,每天賣出來的量並不算多。
換而言之,賣給陳府的黃金翎,便是取自這桶茶中。
拾香和杜澤一瞬不瞬地盯著仵作的動作,生怕他暗中做什麼手腳似得。
直到仵作雙目一睜,赫然驚道——“這茶有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小說閱讀(readnovel。)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readnovel。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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