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早就下起沸沸揚揚的大雪來,將世界妝點得雪白一片,頗有些過年的氣氛。
劈裡啪啦,蘇柳被一陣鞭炮聲給鬨醒,拉開窗簾,透過琉璃窗往外看去,抬眼便是四方屋簷,上麵綴著白雪,煞是好看。
鞭炮聲嘭嘭地炸響,蘇柳知道,是陳氏一早在祭各路神佛,左右無事,她乾脆將窗子支了起來,重新縮回被窩裡,躺在床上看著窗外鵝毛雪紛紛落下,想著來這世界後的瑣事。
她來這個世界雖隻有半年多,卻是發生了許多事,挨打,帶母離開,開攤子,製阿膠,認識權貴,還給自己綁了個將軍夫君。
一切看似很順利,卻不免有些步步為營,各種算計,各種爭鬥,麵對那些個極品親戚雖有些厭煩,卻也不足為慮,倒是比現代時的生活要好受多了。
至少她現在也是有房有車有未來老公有票子的人了。
隻是隨著寧廣身份的曝光,她知道,新的一年,或許不會那麼順利,前麵的路很長,她選擇了他,便要選擇他的生活,再不喜,也要去參與。
除非,寧廣一輩子都不離開這裡,可是,有可能嗎?
不可能!
雄鷹,就該在草原上生活,就該在天空中翱翔,才當得起雄鷹二字!
“柳兒姑娘還沒起嗎?”
就在蘇柳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頭有個女聲響起,是鐘彩娘。
“嗯,窗子支起來了。”冰茶有些驚訝,又敲門:“大姑娘,你起了嗎?”
“打水來吧。”蘇柳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看來自己也多落了,剛來的時候什麼事不是自己做的?現在洗個臉都要人伺候了。
梳洗整齊,蘇柳就看到鐘彩娘站在門外,嘴角牽了牽,道:“鐘姑娘起的這麼早?身子可好些了?”
鐘彩娘前兩天被寧廣認作義妹,人就病了,不過才兩天,那張俏生生的臉就熬成了尖尖的瓜子臉,顯得有些蒼白,也更惹人愛憐。
“托姑娘的福,已經大好了。”鐘彩娘臉容憔悴,朝蘇柳福了福。
“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鐘姑娘還是仔細些好,如今又下大雪,天冷著呢,在屋子也暖和些,要好好養著才是。”蘇柳淡笑道。
“我有些話想對姑娘說。”鐘彩娘似是不耐煩蘇柳這話,急道。
“今日除夕,家裡人多,我也還有許多活計,怕是沒得空和鐘姑娘閒聊,若是不急的話,年後再說吧。”
蘇柳丟下一句,也不理鐘彩娘的臉色,徑直走去前廳。
鐘彩娘想要說什麼,她大概也能猜到,十有**是想求她讓她留在寧廣身邊,不想嫁人。這大過年的,這麼喜慶的日子,蘇柳不想聽這些膈應的話來讓自己堵心。
鐘彩娘見此,死死地咬著唇,看著蘇柳離去的背影攥起拳。
用過早飯,蘇柳先是和陳氏一起和崔娘子商議了除夕的菜單,交代了瑣事,這才去了外院。
寧廣帶著鐵頭幾人正在帖對聯,陳燁和蘇小在一旁嘻嘻哈哈地笑鬨,見了她來,蘇小草草地行了禮就算,陳燁卻是正兒八經地行了拱手禮。
而鐵頭他們見了蘇柳,也都叫了一聲柳兒姑娘,便是那個最龜毛的張小四,雖不情不願,卻也請了禮。
蘇柳淺笑著福了身行禮,道了聲好,也沒有過多交談。
她不會刻意討好他們,畢竟每個人都有喜歡的權利,她不能控製每個人都喜歡自己。她也知道這幾人不服她,覺得她這樣的身份配不上寧廣。
出身,是個硬傷,她無法改變。
這幾人喜歡也好,討厭也罷,她能做的,便是彼此尊重,太過刻意,反而更顯造作。
如今這樣維持麵子情,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便很好。
對聯是孫秀才幫著寫的,大坳村裡的對聯,有許多都是孫秀才寫的,去求的人,大都送些雞蛋什麼的來作謝禮。
“其實今年咱們家的對聯應該由你來寫,也好沾沾大將軍的光。”蘇柳壓低聲音對寧廣說道。
寧廣下巴微揚,傲嬌地道:“我的字自是比他寫的好。”
蘇柳輕嗤一聲,寫得好咋不見你寫?
貼好了對聯,蘇柳就拎了個籃子去地裡,如今辣椒已經有些成熟了,估計開春了就能收,除夕夜,自然是要嘗鮮的。
她就想著,晚上做一個火鍋子,大冷天的,大家夥圍在一起吃火鍋子最是舒服了。
晝短夜長,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申時二刻,蘇柳就開始下廚做年飯。
如今她們家裡有廚娘有下人,按說這些活計蘇柳她們都不需要下手,可陳氏卻是個閒不住的,又是傳統的女人,總認為一年到頭,親手為家人做吃食才算有過年的氣氛。
蘇柳也沒阻攔她,畢竟下廚也不是什麼粗活,為家人洗手煮羹湯,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她自己也下廚呢。
因為要作火鍋子,蘇柳早就吩咐廚房用大骨熬了湯底,又拿出幾個火鍋爐,是特意去鎮上的打鐵鋪打的,底下可以放碳,中間有個煙囪,煙囪底部外邊則是圍著一圈銅盤用以放肉菜。
這樣的火鍋爐是前世她去雲南吃的犛牛火鍋時想起的,既方便又簡單。
蘇柳先將底湯熬開了,倒進火鍋爐裡,然後才將切好的紅辣椒段,大蒜,蔥段,薑片一一投放進去,再用碳煨上,又手腳麻利的準備了其它調料。
因是過年,準備的食材很是充足,雞鴨魚肉全齊了不說,前些寧廣閒著沒事做,還領著鐵頭幾人上了一趟山打獵,結果還獵到一條山豬和果子狸,那可是真正的野味,現在都在鍋裡熬著了。
“阿嗤,阿嗤。”冰茶和芽兒兩個丫頭捧著一大籃子菜走進廚房,立即被嗆得狂打噴嚏“大姑娘,這是什麼味兒?”
蘇柳笑著道:“這可是好東西,保管你們吃了還想吃,快去擺飯吧。”
年飯就在前廳吃,開了三桌,一桌是陳氏帶著蘇柳幾個姑娘,一桌則是寧廣帶著鐵頭她們,另一桌則是崔婆子一家。
晚飯很豐盛,寓意也好,什麼年年有魚(餘),年年藕(有),炸雙喜丸子,金銀滿屋(饅頭)等擺了滿滿一桌,最讓人覺得意外的是,還有大把的沾著水珠的碧綠蔬菜。
“這天氣,竟然能種出菜來?”鐵頭驚訝的不行。
“自然是不能,但我大姐卻能種出來,這就是我們家的暖棚種的。”蘇小得意地炫耀:“是我大姐想出來的,叫大棚菜。”
鐵頭看向寧廣,似乎在詢問蘇小話裡的真實性。
寧廣點點頭,眼中有著驕傲。
鐵頭和羅子對視一眼,兩人的眼裡都看到了慎重,冬天種出綠菜,在大齊能有幾個?但他們卻沒多說,隻被餐桌中的那一鍋子東西吸引。
“這個是?”
“這叫麻辣火鍋。”
鐵頭湊近了看,裡麵紅彤彤的一把月牙形的東西,混在蔥段間,紅紅綠綠的煞是好看。
而湊近了,才感到一陣刺激的辛辣味鑽進鼻尖,癢癢的,差點就噴在鍋裡,幸好羅子眼疾手快地扯開他,不然可就失禮了。
“柳兒姑娘,這又是什麼名堂?”羅子用筷子夾起一個辣椒問。
“這叫辣椒,是異域那邊的食物,咱們大齊是沒有的,但明年,就會有了。”蘇柳淡淡地笑道,辣椒種出來,以後大齊就會有辣椒這物件。
幾人對視一眼,寧廣道:“是個好東西。”辣椒辣的夠味,冬日裡吃,也暖身,還能下飯,確實是不錯。
既然寧廣都這麼說,鐵頭等人自然不會質疑,等寧廣下筷了,他們才下筷夾起一塊肉,結果。。。
“咳咳,好辣,水,給我水。”
“咳,水。”
“媽呀,這什麼東西。”
一陣雞飛蛋打,蘇小和陳燁很是不懷好意地壞笑起來,看著鐵頭等人像隻蒼蠅似的亂竄找水。
好在蘇柳早有準備,冰茶和芽兒奉上冰冰的涼蜜水,猛灌了幾大口才緩了過來。
辣椒才剛煮,其實並不怎麼辣,鐵頭他們第一次也是不習慣,但吃著吃著,就覺得有意思了,尤其是配著烈酒吃,那種辣混著酒一起落入胃部,**辣的,那叫吃的一個大汗淋漓,直呼爽快。
“柳兒姑娘有一雙巧手。”羅子舉起碗,要敬蘇柳:“這年夜飯吃的夠味兒,我羅子敬你。”
蘇柳也不是忸怩的主,笑著站了起來,道:“我祝大家新年好,來年萬事大吉。”兩人隔空碰杯,將酒水一喝而儘。
“好。柳兒姑娘,我鐵頭也敬你。”鐵頭也站了起來。
“我再祝大家心想事成。”
這開了個頭,其餘幾人也都紛紛敬酒,最後是張小四,支支吾吾的,卻是道歉酒,蘇柳也不和他計較,乾脆地喝了。
幾碗水酒下肚,雖然她的是果子酒,卻也喝的雙頰殷虹,豔若桃李。
寧廣遙遙地看向她,眼中閃著光,顯然很高興。
他是真的高興,雖然他選的人,配與不配是他說了算,但他也希望,她能得到認可,如今,鐵頭他們終於看到她的好,她也懂事給麵子,沒有拂他的臉麵,他很高興。
像是知道他想什麼似的,蘇柳傲嬌地揚起下巴,以眼神道:“小樣,我可給足你臉麵了。”
兩人眉目傳情,落在一旁的鐘彩娘眼裡,也不知是被辣的還是如何,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酸辣不已。
過渡章節表示最難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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